“你说降就降吗?”
“本将不答应!”
“哗啦啦。”大帐内,霍去病当着浑邪王的面,赫然撕毁了他的降书,降书的碎片自冠军侯的掌中飘落,好似雪花般洒在了浑邪王那惊愕而又恐惧的眼前。
这一刻,冠军侯的眼角流下了泪珠,这一刻,冠军侯压抑许久的愤怒与杀意终是可以毫无保留的释放!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他也忍耐的太久了,没人知道,当霍去病第一眼看到帐内的浑邪王时,他的右手就不可控制的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刚见到浑邪王第一眼,霍去病就忍不住想要拔剑杀了他,或许他的先发制人,也是建立在了他对浑邪王的仇恨之上。
可为了大局,霍去病选择了忍耐,选择了暂时的妥协,但当局势彻底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时,霍去病就又变回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浑邪王必须死,他也必须替那些人报仇!
只因他,是他们的将军!
........
此刻,大帐里,伴随着霍去病撕毁降书,浑邪王呆了,愣愣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降书碎片,无数个念头无数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涌出,但所有的都因彻骨的寒冷而凝固成团。
这一刹,浑邪王只觉自己好像不是在他的中军大帐,而是身处常年大雪附山的祁连山顶一般,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浑身上下都因刺骨的寒冷而瑟瑟发抖,冷汗更是好似雨水般从他的身间流淌而出。
不知名的恐惧,不知名的寒冷,笼罩了浑邪王。
他不知道霍去病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霍去病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他麾下的部众已经放下了武器,他也已经命人杀光了八千乱兵,这种时候,霍去病告诉自己,他不接受投降,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要等我的人马都放下武器,然后在尽情杀戮吗?
浑邪王瞪大了自己眼睛,为自己的这个恐怖猜测而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膝盖更是在不经意间有了弯曲的征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这个念头始一从浑邪王的脑海中涌出,便再也无法抹去!
这种时候,显然浑邪王不应该再去想那么多没用的,他要做的只有求饶,也只有求饶,因为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一种面对死亡的将领时,心中自发的求生本能。
当机立断,一声哭嚎自他的口中传出,浑邪王不知道霍去病的用意,也不想知道,只见他跪倒在了霍去病的面前,眼泪瞬间从他的眼眶涌出,嚎啕大哭,极为可怜的呐喊求饶道。
“将军,我等是真心归想大汉,我等对大汉绝无异心啊!何况将军你乃是大汉的重臣,先前你已经答应小王接受我们的投降,怎么又能半途反悔,将军你肆意屠杀我等降兵,难道就不怕陛下归罪于您吗?难道就不怕天地不容吗?将军,求您绕我们一命,浑邪下辈子纵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将军今日的不杀之恩。”
浑邪王跪在地上,一边哭嚎求饶,一边给霍去病磕头,磕的非常用力,眨眼间他的额头便是青紫一片。
这幅模样,倒着实可怜,可却是因人而异。
望着正在自己脚下磕头大哭的浑邪王,冠军侯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直视浑邪王,沉吸了一口气,冷冰冰道:“我何尝说过不接受你们的投降?”
浑邪王正要继续磕头的身形一顿,同时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但就在这时,霍去病更为冰冷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说的,只是不接受你浑邪王一个人的投降而已。”
“轰!”浑邪王的心中惊雷炸响,眼角还挂着泪珠的他诧异恐惧的仰起了自己的头,望向了那包含杀意的年轻人。
不是不接受我们的投降,而是不接受我一人的投降?
还不待浑邪王细想,暴怒的霍去病便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浑邪王那惊恐至极的眼神,望着他那苍白一片的脸色,望着他瞳孔最深处涌出的恐惧,这一刻,霍去病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无比惨烈的场景。
他看到了被匈奴乱刀砍死的孙铭,他看到了那个浑身插满羽箭的老兵,他看到了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将军岭上,用一根长枪支撑着自己绝不倒下的李田。
他还看到了许多,他看到一名接着一名的大汉将士奋力一战,最后死在了匈奴人的围攻之中,他看到了一个个浑身燃烧着大火的汉军伤兵冲下将军岭,扑向了密密麻麻的匈奴士卒。
他看到了染血的战旗在皋兰山脚奋力扬起!可那战旗下却堆满了汉军将士的尸体,是他们用自己的尸体,用自己血肉支撑住了汉旗不倒!
“浑邪,你打不过了,就想投降......呵呵,这天底下当真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成!”
霍去病疯魔了,他将恐惧的,自知死亡已然降临的浑邪王,近距离提到自己面前,直视眼前的匈奴大汉,霍去病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微微颤抖的绒毛。
但将军的眼中却是流着泪,痛苦和悲愤,几乎都快从他的眼眶内伴随着泪水一道涌出。
“七千五百六十八人,整整七千五百六十八名热血男儿死在了皋兰山下,死在了你浑邪王的手中!”霍去病奋力的用左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疯狂的向浑邪王大声咆哮。
“我是他们将军,不管生死我都是他们的将军!”
“呵呵,你说降就降,你说降就降!我霍去病不答应,不答应!!”痛苦不甘的嘶吼声直入九霄,霍去病掌中的浑邪王已是在说不出半句话,他已经被吓傻了,或许......已经死了。
霍去病一把将已然灵魂全无的浑邪王丢在了地上,哽咽的吸了一口气,“今日,我要替那七千将士讨回一个公道,我要用你的血去祭奠他们的战魂!”
话语落必,霍去病转身,低下了自己的头,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向身旁早已按耐不住的钱明光,大声嘶吼。
“把他给我推下去砍了!”这嘶吼中带了些许的急促,也许,霍去病闭上眼睛就是怕他自己会反悔吧,反悔的原因只可能是刘彻。
“诺!”一旁的钱明光也早已是泪流满面,终于得到了霍去病的军令,终于得到了霍去病斩杀浑邪王的军令,钱明光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抹眼泪,迈着步伐,直奔瘫坐在地上已然死了一半的浑邪王走去。
钱明光的大手一把将半死的浑邪王从地上拽起。
这位河西大王已经死了,他的双眸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机,有的只是麻木,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而他也没有勇气去反抗那个年轻人,如果浑邪王真的有勇气的话,霍去病不久前就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但就在钱明光拽着浑邪王要走出大帐时,一声熟悉的尖叫声忽然响起。
“别动!把人给我放下!”
关键时刻,小顺子公公快步跑进了大帐内,一指拽着浑邪王的钱明光,吓得脸色都变了,大声尖叫,“别动,都别动!给我把他放下,放下!”
因为知道小顺子公公的身份,所以钱明光一时间停在了原地。
浑邪王的眼中也是恢复了不少的神色,自己......好像能活下来了。
制止了钱明光,小顺子公公都要哭了的走到霍去病身旁,连声劝道:“将军,陛下有旨不能杀浑邪王啊,将军,您真的不能杀他,杀了他不光是咋家,就连您也会受到牵连,留着他,将军,您可万万不能违背陛下的圣旨!”
霍去病今日铁了心的要杀浑邪王,说句不客气的,哪怕是刘彻本人亲自到了,他都不会给任何面子。
霍去病恶狠狠的瞪向了止步不前的钱明光,指着神情刚刚有了点起色的浑邪王,大声咆哮,“砍了,给本将推下去砍了!”
“诺!”
“别......”小顺子公公还想继续劝,但不料,霍去病竟是单掌就把他从地上提到了半空中,小顺子公公是个太监,他的胆量比浑邪王还不如呢,尤其是当他看到霍去病那凶狠的眼神时,小顺子公公都快吓昏过去了。
“今日之事,全是去病一人所为,若陛下事后要追究,让他尽管来找我霍去病便是,回到长安,你尽管把一切都往我霍去病身上推!”说完,霍去病将小顺子公公丢给了周兴,也不管小顺子公公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
“好好照看公公,别让他出事。”
“诺。”得到了霍去病的嘱咐,周兴抱着已然昏迷过去的小顺子公公走出了大帐外,而此刻的大帐外更是早已没有了一个匈奴降兵,他们在不久前都被赵破奴他们押到了黄河对岸,不然霍去病又怎会当着那些匈奴降兵的面斩杀浑邪王呢。
小顺子公公昏迷了,浑邪王自知自己已是全无生路,但在死亡降临之前,浑邪王的脑袋却出乎预料的灵活透彻了起来,当钱明光拽着他走出大帐时,浑邪王突然问了一句话,语气很是沉稳,他似乎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河西诸王之首。
“将军应该不会连累我的儿子吧,我浑邪王所能得到的一切,他也应该会得到吧?”
直视大帐前似乎已经看透了生死的浑邪王,霍去病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只要你的命,绝不牵连无辜!”
眼下的浑邪王再无之前的恐惧,因为那时的他还想活下去,而现在.......不管他想不想都是死路一条了,何不在临死前张狂一把。
浑邪王向霍去病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神情再无半点恐惧,“本王多谢将军!既然将军喜欢本王的这颗项上人头,那你尽管拿去便是,说实在的,那日的那个汉将,本王也是发自内心的钦佩,本王也不介意用自己的人头祭奠他,但......”
这时,大难临头,必死无疑的浑邪王,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但将军,浑邪有句话想告诉你,诚然,在战场上,你是一个出色的名将,可实际上,你是一个只能做武将却不能当臣子的人,日后你若还像今日这么不知进退,必生大祸!”
霍去病蹙起了眉头,暗暗琢磨起了浑邪王这句话,钱明光不想让他再说废话,一把就将他推出了帐外。
浑邪王一声大笑,迈步离去。
不甘心啊,死的居然这么窝囊,早知......唉,没有那么多的早知了。
过了十秒,大帐外的汉字大旗下。
一颗硕大的人头,猛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