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 小的和云姐儿已经吃好饭了,晚上怎么睡,还请奶奶示下。”
“娘!”云姐儿拉着柳氏的胳膊, “我晚上要跟娘睡, 娘昨个儿一夜未回, 我吓的一夜没睡, 我怕奶奶半夜又把我扔到外面去了。”
“云姐儿听话, ………..”
“无妨!”清歌打断了柳氏接下来要说的话。
云姐儿那满脸乞怜的样子被清歌看到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的滋味儿,这般大的孩子本就应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 却因家庭的缘故,小小年龄承受了太多。
“在轩哥儿出生前, 家里已给他备了一个小床, 一会儿我让月牙儿去库房中把那小床找出来, 晚上让轩哥儿在小床上睡,柳嫂子你就带着你两个女儿在里间的床上睡, 轩哥儿的小床就放到那大床旁边,晚上也方便你给轩哥儿喂奶。”
月牙儿正端着一摞空荡荡的碗碟从里间走出来,清歌方才说的话月牙儿听的一清二楚,却只能满脸的无奈,偷偷的从柳氏的背后狠狠的瞪了柳氏一眼, 才端着碗碟不大乐意的出了大厅。
柳氏满面感激, 轻轻把云姐儿往前面推了一下, 道:“还不谢谢大奶奶!”
“云姐儿谢谢大奶奶。”说着就要跪在地下磕头, 被清歌一下给搂住了。
清歌怜爱的摸了一下云姐儿的脸蛋, 松开了她,望着柳氏道:“今日忙碌一整日了, 柳嫂子你带着云姐儿早些去休息吧。”
柳氏应了声“是”,正过来牵云姐儿的手,云姐儿突然眉头拧在一起,面部抽畜,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娘,我肚子疼!”
“那会儿子让你莫吃那么多,在家里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这会子晓得痛了。”
清歌也走了过来,从柳氏的话中知道了云姐儿突然间吃了太多大油的东西,肠胃受不了,才会如此,忙道:“柳嫂子你带云姐儿先去茅厕,我让月牙儿给她熬些小米粥暖暖胃,应是不碍事的。”
清歌的话刚说完,云姐儿就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下,拽着柳氏的衣下摆,道:“娘,快点,我快要拉到裤子里面去了。”
柳氏一脸无奈的把云姐儿从地下抱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往外面去,清歌也跟着出了去,往小厨房而去。
小厨房中,月牙儿独自一人在忙碌着,看到碗碟已洗干净,还未整理,清歌挽起衣袖,要过来帮忙,却被月牙儿赶忙拦住了,然后她被月牙儿推搡到了一边。
“大奶奶可是最不爱来此处,又要指派奴婢做什么。”
月牙儿话中虽没明说,可跟她相处了这么些年,清歌对她的秉性十分熟稔,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满。
清歌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亲昵的道:“我的好月牙儿妹妹,不看在我的面儿上,那就看在轩哥儿的面儿上,再给做完小米粥吧,云姐儿那孩子,刚刚吃了太多大油的东西,这会儿子正难受着呢。”
每当面对清歌这副死乞白赖的模样,月牙儿纵然是心中再有气,却也无力招架,只能耸了耸肩,然后拨开清歌的手,无奈的道:“摊上大奶奶这样的主子,奴婢只能甘之如饴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清歌又开始献起殷勤来,却被月牙儿一脸嫌弃的拒绝了,清歌只能讪讪的回到了大厅中。
一连三日,清歌都没有得到素心的半点消息,她坐立不安,一想到江氏将会用无比恶毒的手段折磨李香儿,她这几日是茶饭不思。
等到第四日早晨的时候,她把三个丫鬟都留在了家中,自己准备独身一人前往安家探明一下情况。
大前天,阿茜和玉画从青山庵回来后,告知了她林氏在那边一切都好,对于当姥姥这件事情,林氏并未表现出大喜,只是很平静,整个人像是转了性子,整日的就吃斋念佛,黄老太太在青山庵一切也都还,身体依旧硬朗。
清歌前脚刚出门,后脚却被玉画死死的抱住了。
“大奶奶我知道您是不想让奴婢跳进安家那个火坑中,可是玉画打小就是服侍姑奶奶的,受再多罪奴婢也不怕,只想回去照顾姑奶奶。”
柳氏带着三个孩子在里间还未起来,这会儿大厅中就清歌、月牙儿、阿茜和玉画四人,清歌忙让月牙儿和阿茜把玉画从地上扶起来,她拍了怕玉画的手背,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先去看看姑奶奶的情况,问一下姑奶奶的意思,然后再把你送回安家。”
月牙儿站在玉画的背后,也跟着劝慰道:“大奶奶说的对,玉画姐姐,倘若你再陷进去了,要想把你解救出来,大奶奶又该要伤一番脑筋和精力了,若是为这事儿,对轩哥儿照顾不周,你说我们对的起姑奶奶吗?”
“玉画姐姐你就听大奶奶和月牙儿妹妹的吧!”阿茜也跟着劝道。
玉画满脸失望之色,最终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安家在何处,清歌也不知道,便去了前院找管虎,心里想着这个管虎应知道,见到管虎后,一问他,他果然知道。
几日不见,清歌只觉得管虎看起来跟往日不大一样,满面春风,从在前院见到他开始,一直到出了大门,他唇角处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完全没有平日的严肃之态,莫非……
在上马车前,清歌看着管虎,试探性的问道:“管护卫,近日有好事,为何不告诉我呢?”
“大奶奶,小的….小的是看看到她可怜,所以才……”管虎说的断断续续,话语声中透露出丝丝的恐惧。
那日他向清歌禀报完毕后,就回到了城外的那处废宅子中,正巧碰到了花百红准备上吊的,他七手八脚的把人救了下来,后来,花白红把身世告诉了他,他知道了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年幼时父母双亡,被她那狠心的哥嫂卖到了青楼里。
管虎渐渐的就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这么一来二去,二人就好上了,花百红也发誓再也不回百花楼中了,怕回到城中,百花楼的人又发现了,管虎索性把城外的那处废宅子修葺了一番,暂时把花百红安排在了那处。
清歌听到管虎的话语声有些发抖,笑着道:“管护卫无需紧张,你俩情投意合就好。”说话间,清歌已上了马车。
清歌的这番话语给管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面色稍松,双眼透露出感激之情,忙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开始赶车。
一路上管虎知道清歌心忧姑奶奶,就一个劲儿的吆喝着,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安家。
下了马车后,清歌和管虎二人来到了安家的大门口,清歌说明来意后,那两个门卫却连看都不看二人一眼,更别逞惶说进去通传了,气的一旁的管虎抡起了拳头,被清歌拦下了,这种情形也在清歌的意料之中,她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了二两碎银子,分别塞在那两个门卫手中。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门卫二人接过银子后,一阵风的都进去了通传,过了好一会儿,只见那二人耸拉着脑袋出来了。
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门卫开口道:“太太和老爷今日都不在府上,花姨娘听说你二位是李家来的,说什么也不让给你们放行,还请二位回去吧。”
“大奶奶如今情形怎么样?”语毕,清歌又把荷包中所剩下的最后一两碎银子分别塞在二人的手中。
二人对四周看了又看,把银子装到口袋后,刚才那个没有发话的体形稍胖的门卫小声的道:“瞧着这位奶奶是真心关心大奶奶,我这边就给你透个信,听内院的人说,大奶奶自从回来后就被撵在了下人处住着的,除了一日三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如今已病的不成个人形了,也就这两三天的事,花姨娘还时不时的到她住处羞辱她。”
“大奶奶,小的这就带你就去,安家太欺负人了。”说着,管虎就准备往大门里面去。
站在大门处的那两个门卫见管虎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不敢加以阻拦,只能无可奈何的站在一边。
清歌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即便进去了也是像无头的苍蝇乱窜,找不到李香儿的住处,这安家里面的人想必也都被花姨娘嘱咐过,早有防备,不肯透露的,她喊住了管虎后,忙把两个手腕处各戴着的龙须银镯子取了下来,再次塞进了那两个门卫的手中。
“大奶奶,你………..”一旁的管虎惊的发出一声尖叫。
清歌对他摇了摇头,管虎会意后,闭口不言了,垂头丧气的站在了大门里。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是大奶奶的亲嫂子,我只想再见她一面,麻烦二位告诉我大奶奶的住处,二位放心,我定不会让那花姨娘知晓我是从你们这处知道了大奶奶的住处的。”
过了一会儿,二人始终没有开口,只两眼放光的看着手中的龙须银镯,清歌十分庆幸,平日素不爱戴首饰的她,今日临走时,怕李香儿在安家日子难过,便想把这对龙须银镯送给她,好歹这对龙须银镯还值些银子,也好让她换些银子度日,此刻却不得不送给这两个家伙。
管虎早就气的脸色铁青,跨着大步从门内走出,两手分别拎着二人的领口子,骂道:“黑心肝的东西,好处你们也收了,大奶奶的问话没听到吗?”
“管虎放开他们!”清歌道:“安家的情况太复杂了,他们思虑一下也是应当的。”
管虎冷哼了一声,松开了那二人,满面疑惑的看着清歌,却又不敢多问一句,只能闷闷不乐的又走到门里去了。
这时那个胖一点的门卫用胳膊碰了一下那个高个子的门卫,道:“旺儿,你就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这位奶奶吧,今日这些银子,足够我们赎身的了,安家的主子个个都难伺候,轻则训斥,重则挨打,大奶奶那么好的一个人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更何况我们这些下人呢?”
那个叫旺儿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终于开口道:“兴儿说的有道理,我今天索性就豁出去了,把大奶奶的住处告诉这位奶奶。”
这次清歌不光知道了李香儿的住处,还意外的得知了安家的秘事,安家的老爷安文一年到头在安家呆的日子不足一个月,江氏是安家的母老虎,家中稍微有姿色的丫头都被江氏折磨的致残………………….,真的是一个奇葩的家庭,今日的这些钱没有白花。
按照旺儿提供的路线,清歌和管虎一路上畅通无行,路上也碰到过几个丫鬟和婆子,可都低着头走路,只匆忙的瞥了他二人一眼,继续低头前行,像是地上有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