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心中暗自嘀咕着,却根本不知小周子早都偏厦里睡上觉了。永乐宫门前,只有个畏罪自尽的守门太监尸体。
德妃走后,乳娘也抱了二皇子回了房间,只剩皇上与欢颜在永安殿里。欢颜给穆霄启倒了茶端上,“你那心肝儿可还在偏殿跪着呢,你心疼不?”
穆霄启抓了欢颜的手轻抚,“我只心疼我的心肝儿刚刚在产室可曾被吓着了。”
“人家跟你说真的,若是西南那事还没好的解决办法,我就去将她叫起。这不二皇子降生了么,这么大个喜事儿摆在眼前,就算我违背了太后旨意,太后定也会恕了我的罪。”欢颜轻声说着。
“对了,刚刚母后嘱咐你与我说些什么?当初宠这舒晓荷,还是母后的主意,怎么今儿母后说变脸就变了?是不是你给母后出了主意了?” 穆霄启若不是撞到欢颜枪口上,也有个玲珑剔透的心,毕竟人家是个皇帝不是。
欢颜听他追问,只得嘱他莫急,“我进去看一眼朝霞姐姐,便与你回我寝宫说这事。”
欢颜进得李朝霞的寝殿,只见她还瞪着眼睛躺着,忙上前问道:“姐姐折腾了这么久,为何还不睡啊?汤水什么的可曾喝过了?肚子还饿么?”
“睡不着,惦记我儿呢。我吃饱了,不饿。”朝霞羞涩一笑。
“你儿早被乳娘抱走睡去了,你就算睡不着,也得眯着眼歇着,省得那眼睛出了月子见风流泪。”欢颜拉着朝霞的手,在她身旁坐下。
“我和姐姐说上几句话便走,姐姐闭眼听我说就好,等我走了,赶紧睡。”欢颜轻轻抚着朝霞小腹,缓缓给她讲了讲穆朝西南的状况。
“如今姐姐生了皇子,也该培植些自己家的力量了。等二皇子长大些,也省得姐姐娘家朝中无人。”
“咱们不是为争以后的皇位,那个也争不得,都是要命的事儿。咱们只为了让孩子硬气些不是?等这宫中孩儿多了,难免外祖家世弱些的会被欺负。”
“咱们几家那祖训,不是只说了不入官场,但凡边疆有战事,必会挺身而出么。如今正是咱们几家报国的好时候儿啊。”
“若是就这么隐着,什么世袭罔替,不知到了哪朝就会衰落啊。”
朝霞闭着眼拍了拍欢颜的手,“我知道妹妹说的有道理。若是起了战事,咱们在这后宫里也安宁不得。就算不为我儿只为了百姓,这事儿也使得。”
“妹妹放心,皇位自有天定,姐姐不会争。只要我儿健壮成长,我便知足了。”
“回头我便嘱咐雨儿,替我修书给我爹爹,一是报喜,二是说说这事儿。看看爹爹让哪个哥哥过来,便让皇上安排着用吧。”
欢颜赞叹的说道:“姐姐如此深明大义,倒让妹妹自愧不如。妹妹回去也会修书给家人,李齐二家,必会再出两员虎将!”
“姐姐睡吧,妹妹走了,改日再过来看望你与二皇子。若这宫中缺少什么,便打发奴才去找妹妹。”欢颜站起身来,“姐姐莫睁眼也莫动,只管好好养着。妹妹告辞了。”
朝霞伸出一只手胡乱挥了挥,欢颜轻笑,“调皮,快睡吧。”心里仍不忘赞叹李朝霞大智若愚。
回了大殿又喊来红艳四喜嘱咐了几句,欢颜便与穆霄启两人手拉着手离了永安宫,都忘了那边偏殿里还跪着一个。
“齐家,奉献一个,李家,奉献一个,任凭皇上差遣,怎么样?”欢颜一路走一路说道。
“谁?你和李朝霞?”穆霄启疑惑,这俩不是早都进了宫么?
欢颜捂嘴轻笑,自己说的不明不白,也怪不得他。
“齐家奉献三少爷齐源。李家奉献哪个,要看保国公安排。我的皇上,可满意么?”
“我家三哥,自小熟读兵书阵法,李家少爷,个个武艺高强。给皇上戍卫西南,定将那伯虏人打得落花流水。” 欢颜笑着连说带比划。
穆霄启站下身来,将欢颜揽至胸前抱紧,“欢儿,我更觉得我错了。若是早些与你商量此事,也不至将你伤得厉害。”
“你为国卖身都未觉得苦,我又有何伤?” 欢颜嘎嘎乐着躲避穆霄启呵她的痒,“你坏不坏啊,明知人家怕痒。”
“我可事先声明,我和朝霞都不是为了争宠,我们只为了西南百姓有个安生日子过。就冲我俩如此深明大义,皇上也得对我们好些。” 欢颜指着穆霄启说道,“说着正经事,不许再胳肢我了。”
“好,回永禧宫我再收拾你。”穆霄启放手,抄起欢颜的身子便跑,一边跑一边笑。
穆霄启就这么一直将欢颜抱回永禧宫。纷纷迎上来的奴才们,个个心中窃喜。
主子这些日子里郁郁寡欢,虽说那情绪藏得隐蔽,这日日处在同一个宫中,又都是贴身的人儿,哪个看不出来呢。
绿俏送了德妃回来又与平安学说了,那舒晓荷被太后罚了跪,在彩安殿一夜都不准起身。平安咕咕一笑,心里赞叹着主子的好计谋。
前几日派了小周子与那永乐宫守门的太监套了套近乎,得知只要皇上去了,永乐宫便大门紧闭,主子便说这舒婕妤争宠之心太过明显。
既是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害人之事咱不做,当个推墙手倒也无妨。主子去永安宫之前留了话儿,天色又早已黑透,小周子便揣了二十两银子去了永乐宫。
“小成子,冷不冷啊?”小周子上前问道。
永乐宫守门太监低身,“周公公啊,怎么今儿这么早啊?”
“别提了,跟那些家伙玩了几把,输得只剩二十两,不是怕都输光了么,便跑回来了。”小周子笑着说。
那叫小成子的是个如假包换的赌徒,如今听小周子一说,双眼在黑暗里都闪闪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