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小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有些亮。
头脑晕乎乎的,像是睡了很久之后的不适感。
不过睡得很爽。
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他打着呵欠从石台上坐起来,揉揉脑袋,在侧头的瞬间瞄到了旁边的石桌边坐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随口打招呼:“越峥。”
“醒了?”
“醒啦。”王小剑打了个呵欠,“还是这么穷,连条被子都舍不得给我。”
刚说完便一僵。
睡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终于想起现在已经是十八年后,已经梦想成真变成了个人,越峥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啊啊啊,怎么这么傻,竟然以为自己还是把剑,竟然直接叫他名字!睡傻了吧?到时候他一脚把你踹了怎么办?
“越、越长老。”王小剑连忙亡羊补牢地叫到。
越峥转过头来,不得不说,经过时间的洗礼,他侧脸的线条更加优美流畅了,气质更是浑然天成。
王小剑又是忐忑又是色眯眯地看着他,在接触到他冷漠的视线后忽然打了个激灵,想到自己还在人家的床上,连忙屁滚尿流地翻身下床,“越长老,我睡了很久吧?”
“只一天而已。”
想了想,王小剑忐忑地问道:“我有说什么?”
越峥沉默片刻,忽然直直盯着他。
那目光太过锐利,放佛两把刀子一样戳过来,王小剑心头咯噔一声,想自己是不是胡说八道了什么,更加小心道:“越长老?”
越峥忽然转开头道:“你走吧。”
“啊?”王小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很紧张,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你先走,我得好好想想。”
越峥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哦。”王小剑失落地往外走。
“回天擎峰好好呆着。”身后传来一声命令,不知是不是错觉,语调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烦躁。
王小剑出了石室,穿过庭院进入走廊,走到半截的时候遇到正在到处闲逛的东方浅。刚想脚底抹油,对方却先一步贴了上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哟,小家伙醒了?”
王小剑挺直猫着的腰,镇定地转过头来,“哟,东方公子。”
东方浅的目光里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小剑,像是在打量着一件极其怪异的宝贝。
王小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恨不得插翅飞走,道:“东方公子?”
“哎,别这么客气嘛,叫我东方浅好了。”东方浅贴近他,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摸了摸。
王小剑瞬间斯巴达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调戏了,立即风驰电掣般狂退了十步远——尼玛!就算现代也没见过这样奔放的人!
“跑得这么快做什么?好像自己像个被调戏的黄花闺女似的。”东方浅挑挑眉,戏谑地看着他。
王小剑一脸僵硬地看着他。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吧,为什么还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别装啦,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东方浅的手排上他的肩膀,王小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简直像个幽灵。更重要的是,老兄,我觉得咱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不要乱攀关系好不好?
东方浅嘿嘿笑着,一脸贱样,暧昧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豪放,竟然怀着那样的心思,那情话哟说得哥哥我都脸红。”
王小剑脑子轰地一声,一片空白。想到醒来时越峥的表情……老天,我到底说了什么?
他僵硬地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什么情话?我不知道。”
东方浅伸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嘿嘿笑道:“装——蒜!”
“不,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一直睡得很死。”
“睡得死好,睡得越死,越容易说真心话。”东方浅笑得更贱了,“你在心里是怎么想越峥的,就会说什么话。”
王小剑脸顿时涨红,随即又绿了,他外强中干地说:“我没怎么想……”
“哦?”
王小剑虚张声势,叫嚷道:“是人都会说梦话,梦话做不得数。”
东方浅笑得像玩弄老鼠的猫,“你还没听我说你说了什么梦话呢,这么快否认,是不是心虚?”
王小剑快速思索了一下,觉得他是在蒙自己,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你说说看,我说了什么?”
东方浅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你说他腰细腿长脸蛋好,背脊结实屁股翘……”
王小剑狂奔而去,以头撞墙。
东方浅在身后放肆地大笑,“你还说想每天……”
王小剑捂住耳朵狂奔,后面的话他也不想听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被越峥赶走的那几天是想过把他绑起来玩羞耻play,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以手掩面地狂奔而去,再也没脸也没胆留在天柱峰了。
王小剑心脏扑通乱跳地回到天擎峰之后,一切如常。
荣光看到他也没有任何惊讶之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两天辛苦了吧?”
荣光的表情有些奇异,似乎有点复杂。王小剑努力平复下心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指的表情,又看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用疑问的语气嗯了一声。
荣光道:“听说越清师兄特地让你帮他抄写经文,对吗?”
王小剑微微一怔,想他不知道自己被刚赶下山的事,继而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荣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王小剑猜他心里定是想得远了,也不想解释。
室内安静整洁,一晚未归的缘故,自己床边的小轩窗并未关上,丝丝清凉的气息从树影摇曳间透进来,清新得让人神清气爽。
“遇到什么事了?”荣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啊?”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丧着脸。”
王小剑摸摸脸,扯出一个严肃的表情,“有吗?”
荣光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越清师兄要把你推荐给谁?”
“哈?”王小剑茫然地看着他。
荣光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找人推荐多几分胜算,哎,挑选会提早举行,大家措手不及啊……”
王小剑吃了一惊,“挑选会提早举行了?”
荣光一副你别装了我们都懂的表情,“最近魔气肆虐得非常严重,大概宗主和长老们想快点选拔后继人才以迎接将来的大战吧。听说上次除魔大会完了之后,各大门派开始放宽收徒条件,让更多的人开始修炼,就连凡间各国也开始扩充军队了。千年前那次封魔大战也是如此,事前修真门派开始扩充人数,甚至派人去凡间军队教导封魔方法,在这样的情形下瀚海云宗提早举行弟子挑选会不难理解。”
王小剑到不知道这一茬。
荣光又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本来想说给你听,没想到你去了越清师兄那里。我听说也有人去了拜见了别的长老,大概想在挑选会之前确定自己的去向吧。不过我到觉得没必要去特地走这一遭,按照这现在的情形,瀚海云宗估计作为头领必定要参战,自然需要更多人手,天擎峰的弟子如果不是太不成材,这次定是能被挑走的。”
王小剑这才了解了外面的风云诡谲,也明白了今天刚见到荣光时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想必他认为自己去求越清推荐了,不由哭笑不得。
若是知道自己差点被赶下山了,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可王小剑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尤其现在是敏感时刻。
他支吾两声,没有辩解。
荣光又道:“你真的不用担心,凭你的资质定然是要被人挑走的。”
王小剑心中温暖。荣光虽然势利,但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他道:“谢谢。”
荣光又说:“安长老已经同意把我选到他那边,到时候我向他推荐你,把你也调过去,这样咱们也不用分开了。”
王小剑吃了一惊,道:“你推荐我?”
荣光道:“上次的事你从头到尾没把我供出来,我认你这个朋友。”
王小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道:“我已经有属意的长老了。”
荣光吃了一惊,“谁?明长老?秦长老?”
王小剑摇摇头,犹豫片刻,终于道:“是越长老。”
荣光的眼睛蓦然睁大,嘴巴张开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好半天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竟然选他?”
王小剑说:“他挺好的。”又皱起眉头忧愁道,“就是不知道他选不选我,哎……”
荣光看着他一脸忐忑的表情,眼睛瞪得要鼓出来了,“你脑子坏了?选谁不好选他?我以前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
王小剑讪讪一笑,摸摸头,没吭声。
荣光气得要死,继而恍然道,“难怪你找越清师兄,他和越峥一概关系最好,由他推荐自然是最恰当的,我早该想到。”
王小剑认真道:“越长老真的挺好。”
“他好在哪里?”
王小剑立马想说他长得好身材棒出生好功夫强,个性外冷内热对待自己人好得不行,可看到荣光一脸绿色便住口不言了。哎,反正只要自己懂得越峥的好就行了。
弟子挑选会被提前了大半个月,后天便举行。
期间王小剑打听越峥的事,听到他带着一个陌生的白衣公子去见了宗主和安长老。据小道消息说,之前宗主去楼国的时候曾经抓回了一个修罗殿的魔人,一直关押在密室里等着他招供,可那魔人铁齿铜牙,死也不开口。不得已之下便去寻找擅长迷幻之术的高手来催眠,那个白衣公子听说是非常强大的幻术师,叫东方浅,亦正亦邪,而且声名狼藉。
听说他的声名狼藉并非杀人放火,而是他嗜好美男,只要稍有姿色的男人都不放过。
说这话的弟子们个个一脸惊慌,好像自己要被调戏似的。
王小剑吐槽你们能先照照镜子么?
这些话只能私下里说说,毕竟所谓的迷幻之术在修真界的名声并不好,被归到邪门歪道之流,瀚海云宗是修真界魁首,却要靠一个邪门歪道的帮助,传出去有损声誉。
王小剑支着耳朵听,又有好事者说那东方浅把安长老给调……惹怒了。然后又传他和越长老同进同出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占了越长老的便宜。然后又有人说怎么可能,敢调戏越长老的人还没出生在这世上。
听到这样的言论,调戏过越峥的王小剑心里虚了一虚,默默走了。
王小剑明白了越峥找东方浅的目的,想到自己只是被顺便检查了一下,不由有些失落。而且这么久了他也没来找过自己,难道那天自己并没有说出真相?可不对啊,如果自己是假的,铁定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这么说来那天的催眠自己说的是真话,而且他们也信了。既然信了也没反应,难道说越峥已经真的不想再找他的剑了?还是那天他说了什么混账话把他给惹怒了?呃,难道是哪些胡言乱语?
想着想着有点忐忑,过了片刻又斗志昂扬起来,反正没把自己赶下山,说明还是有机会吧?管他呢,上了再说。
此后他抓紧时间修炼,很快的就到了弟子挑选会这天。这是瀚海云宗的大盛事,连西岭十二峰也来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