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武勇军的元帅府中,哪吒一掌拍碎了案几。前来报信的军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再说一遍。”哪吒阴沉着脸说道。
“是。”那军官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得到的消息重新说了一次。
武勇军元帅哪吒,于长乐坊前,将偏将巨灵神当街斩杀。共有一百多天兵天将亲眼目睹,证据确凿,无可辩白。
不过其中也存在非常明显的疑点:第一,杀人的三太子,从始至终都只展现出金仙入境的修为;第二,三太子的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疤痕,与当日那名叫做乌凡的偏将受伤的位置一致;第三,杀人之时,三太子口呼“爆”、“止”等词,又与乌凡在天兵战中所展现的招式相同。
哪吒暴怒:“如此拙劣的伪装,谁看不出!这盆脏水也想泼到我的头上?”
“人家可不是在泼脏水。”一个声音传来。哪吒回头看去,见自己的父亲,天宫的卫戍司令,托塔李天王走了进来。
哪吒与李天王的关系一向不睦,因此见他来了,也不行礼,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天王挥挥手,那名报信的军官识趣地走开。屋里只剩下哪吒父子二人。
“人家这是在示威呢。”李天王接着刚刚的话说道。
“示威?”
“借用你的身份当街杀人,却又留下如此多的破绽。你觉得这些破绽是他们不小心留下的吗?不,这些破绽都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这是在告诉你,事情就是他们做的,看你能怎么办。”
“我这就带人,直接去天河军部要人。”
“哪吒,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你有证据证明吗?”
“我不需要证据,我有火尖枪就足够了。”哪吒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幼稚。”李天王评价道。“为父我身为天宫的卫戍司令,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偏将都处理不了?非要你赶上门去打打杀杀?”
“他们的这种行为,在为父看来,跟你一样,还是太过幼稚。如今这天宫之中谣言四起,纷纷说天蓬元帅有望取代我,成为天宫的新一任卫戍司令。这个时候,他天河水军的人假扮你击杀天将,实在是不智!”
“你也不许胡闹,这个乌凡,找机会将他打发到偏远的地方去也就是了。你的对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金仙,你要将目标锁定在与你地位、实力对等的对手——比如说天蓬元帅。”
“哪吒,你的天赋在我们李家最高,就算是这个天蓬元帅,也不过只能当做是你现阶段的对手罢了。你要将目光放的长远一些,将来,你还有更宽广的道路要走。我们李家,将来还要看你的!”
“这个乌凡假扮你时,其身上的气息竟然也与你一般无二,这一点倒值得注意。按说修仙之人的气息是无法冒充的,不过这大概又是太上老君搞出来的某种新丹药吧——毕竟天蓬与老君的那个宝贝徒弟成天腻在一起。”
“总之,你现在不许轻举妄动。不过我答应你,将来,你会亲手杀死天蓬和这个姓乌的小子。”
哪吒想了想,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长乐坊。
“小乌,你可以啊,虽然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一招就干掉了巨灵神,还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天蓬兴奋的大呼小叫。
“侥幸、侥幸罢了。”
“你只有金仙入境,巨灵神已经铸就了金身,你一招将其毙命,你们两个之间差了一个小境界,你还胜的如此轻松,这可不是侥幸!”天蓬认真地说。
“不说这个,武勇军那边有什么反应吗?”乌凡问道。
“很奇怪,按照哪吒那个火爆的性子,现在早就应该冲过来要人了,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猜应该是他老子出面将他压住了。”
“李天王?”
“不错。托塔李天王。”
“我最近听到传言,说你将要取而代之,成为天兵的最高指挥官。”
“我才不干呢,光这一个天河军部我就累的够呛了,谁还去遭那个罪。”天蓬撇撇嘴,说。
乌凡笑了,开玩笑道:“我倒真希望你能争取一下。如今我把三太子得罪了,你如果真的当上了天宫的卫戍司令,还能保住我。”
天蓬说:“笑话,就算我不是天兵的最高统帅,他李天王难道还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害了你?你就放心吧。今晚吃什么?”
“今天不跟你们吃饭了。挨了哪吒三太子那一下,修为上也有些感悟,回去总结一下,争取早日炼成金身。”
刚刚进屋的小翠听到乌凡的话,责备他说:“小乌,你别这么拼命了。从你伤愈之后,就从来没有一天休息过,成天感悟感悟的,修行之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话是这么说,但我又不是天蓬兄,没办法像他那样成天无所事事。”
“呸!我这是天赋异禀好吧?我不修炼就已经强大得让人嫉妒了,如果像你一样成天修炼,万一修出个传说中的仙帝修为,这天宫还不得归我?”
“闭上你的臭嘴,这话是乱说的吗?”小翠照着天蓬的嘴打了一下。天蓬也知道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
乌凡笑了笑,冲二人摆摆手,信步走出了长乐坊。
天蓬从窗口处看着乌凡慢悠悠走远,对小翠说:“变成哪吒的样子倒也罢了,竟然连身上的气息都能变得跟哪吒一模一样,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师说过,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不胜繁多,也许是从哪里得到过什么机缘吧?”
天蓬望着乌凡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那一日,正面硬抗了正牌玄仙哪吒的一下之后,乌凡的收获不小。在劈天斧解除自己的一瞬间,乌凡真的感到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乌凡对于战斗的理解,对于体内法力流动的理解,都远远超过了之前数个月的苦修。
回想起来,经历过龙岛大战之后,乌凡也有类似的感觉。
看来,只有在战斗之中,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最近几天以来,乌凡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努力回想当日的场景,意图重新抓住当日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感觉,但也许是当前所处的环境过于安逸,乌凡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
于是今天,午饭并没有回天河营房,而是一边思索一边闲逛,走到哪里算哪里。
不知走了多久,乌凡走出了天宫兵营,来到一处树林之中。
“天宫到底多大?竟然还有树林。”乌凡想都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
乌凡走到树林的深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小小的茅屋,屋前坐着一个干瘪的老头,正在伺候院子里种植的蔬菜。
那老人看到乌凡,很是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乌凡施礼道:“在下天河军乌凡。误闯了老人家的院落,还望见谅。”
“误闯?嘿嘿。”那老人干笑了两声,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我这里可不是想误闯就能误闯进来的。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坐吧。”
乌凡见这院子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哪里有自己做的地方。他想了想,走到菜地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老人看了乌凡一眼,有些惊讶于他的随性。不过一眼之后,便将眼神收了回来,重新认真地摆弄着蔬菜。
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大瓢,慢悠悠地在垄间走着,每走一步,都会将瓢里的水倒出来一点,浇在地上的菜苗上。
一垄又一垄,老人极有耐心地将所有的菜苗都浇过一遍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里,这老人没再跟乌凡说一句话,仿佛从来没见过乌凡一般,全神贯注地干着自己的事。
而乌凡也乐得清闲。自从上了天宫以来,乌凡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表面上虽然总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其实一直绷得紧紧的。
而到了这个偏僻的院子中,乌凡的心中忽然感到一种意外的宁静。于是他也不说话,只是干坐着发呆。
到了后来,乌凡索性躺了下来,将头枕在手臂上,闭目养神,睡起觉来。
过了好久,乌凡才慢慢转醒过来。
他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老人道过谢,转身走出小院。
三天之后,乌凡又一次找到了这个小院。这次没有看到那名老人,不过乌凡只是很喜欢这小院的宁静氛围,原本也不是为了找那老人,于是又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
这一次乌凡并没有睡觉,而是拿着瓢,给满院的菜苗都浇了一遍水。
又过了几天,当乌凡再次来到那小院时,那个老人劈头盖脸给乌凡一顿责骂。责备乌凡不会种菜,上一次浇水浇的太多,影响了他种的菜。
乌凡连连道歉,好不容易才算平息了老人的怒火。不过老人仍然不依不饶,非让乌凡在他的指挥下,将校园里的菜地重新梳理了一番。
松土、施肥、间苗、浇水,整整一套流程下来,又一个下午过去了。
所有的活都干完之后,老人拿出一个茶壶来,给自己跟乌凡各倒了一杯茶。乌凡喝下去之后,发现这竟然不是天宫中常见的灵茶,而是下界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
不过,干了农活之后再来喝这茶,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从那以后,乌凡没事就跑来小院溜达。有时候能见到老人,但很多时候却碰不到。时间长了,乌凡也明白了种菜时应该注意什么,于是不管老人在不在,只要有需要,乌凡都会伺候一下这一小片菜园子。
当然,也有闲的时候。没有事情作时,乌凡就在这小院里发呆,呆上一个下午后,再回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