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先坐了。”兆佳云依无限温柔的将他扶到藤椅里,回手将夏骆凡也扶到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有话你们慢慢说,我去给你们弄点儿茶水。”
十三福晋转身出门,顺便儿带走了屋里的其他人。于是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胤祥跟夏骆凡大眼瞪小眼。
半天,夏骆凡突然一笑,道:“哎,十三爷,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不过就是受了点儿小伤嘛,又不是病入膏肓,你干嘛……”
“你这个样子,我四哥见了,一定要心疼死了。兰暄,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了我四哥要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我非但没做到,反而还害你为了救我差一点儿就丢了性命。我……我……”胤祥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傻瓜。”夏骆凡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灿然一笑:“你干嘛要自责,难道换了我有危险,你会白看着不救吗?至于你四哥,他要心疼,就让他疼一下好了,那也总算是有点儿表情,总比他平常那副冷冰冰跟雕像似的样子要好多了吧?你都不知道,平常我要费多少心力,才能让他稍微表现那么点儿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其实四哥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也爱玩儿,爱笑,很疼十四弟跟我,要不是那年……”
“那年怎么了?”
看他突然停住不说,夏骆凡忍不住疑惑:“我听他说,十三岁那年万岁爷给他的评语就是喜怒不定。你知不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年……”胤祥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半响才道:“那年我五岁,十四弟才三岁,那时候四哥下了学总会带着我一起去德母妃宫里看十四弟。正巧那天奶娘带着十四弟在湖边玩儿,所以我们也过去玩儿在了一起。结果,十四弟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流了很多血。他大哭,我吓傻了,四哥就笑着伸手去抱他,结果……结果德母妃赶到,大概是太心急,所以也就没问情由,直接就伸手推了四哥一把。因为离湖很近,所以四哥就掉进了水里,接着就大病了一场。
这件事他从此就再也没提过,可是人却一下子变了好多,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不肯再笑,也不肯再抱十四弟,只有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一直都知道,那是四哥心底里的伤,只是却无法化解。而你是那之后第一个能改变四哥情绪的人,他会为你笑,为你恼,为你担心,为你着急。其实在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听我四哥提起过你。他曾笑着说,宫里进了一个有趣的小丫头。话虽淡,可是那种语气,那种笑,很温暖,是我也多年不曾看过的。”
夏骆凡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子,被自己的亲妈一手推进湖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当时的德妃只是一时失手,无心之过,那么自己后来听到的那些话呢?她到底是怎样的母亲,拥有一副怎样的心肠啊,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如此之狠呢?
夏骆凡发现自己的心在疼,脑海里全是胤禛悲痛哀伤的脸。‘这世上唯一不会欺骗我,利用我,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就只有皇额娘一个’。原来他真的是一早就知道的。
“丫头。”胤祥看她沉默无语,就自举杯抿了一口茶,又道:“这次的事,我虽不知底蕴,可也猜得到几分。我想不管是太子还是八哥十四弟他们,都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掩盖这件事,你就不用再跟着伤脑筋了。而你跟皇阿玛的解释也很好,你自己就也那么相信着吧。
“嗯,我知道了。”夏骆凡认真点头。那种糟心的事儿,她真的是永远也不想再想起来。
胤祥看她难得一副听话模样,忍不住一笑,从胸口处摸出封信递给她:“这是昨晚到的,我怕误了你休息,所以现在才送来。你慢慢看,我走了。”
“十三。”夏骆凡笑着喊他:“人生苦短,世事难料,最要紧是过好现在,珍惜眼前人。”
“别只说我,你也一样。”
夏骆凡笑,眼看着兆佳云依推门,又带着人将他扶走,才回头,拆了手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