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站在与王枫敌对的立场上,宝灵等人也是不由暗呼高明,要知道,中国可以借着调解黑人和印度人与日本的冲突为由,公开插手日本事务。
黑人和印度人是中国弄过去的,中国可以用弥补过失作为借口,介入日本政局,行干涉之实!
其实欧洲列强在长崎帮助日本训练少壮派武士,根本没指望瞒过中国方面,因为中日民间的贸易往来还是很紧密的,由上海到长崎的散货商船每日一班,各贸易公司也有商船往来于中日之间,而联军舰队就停泊在长崎,除非是眼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见。
况且幕府代表曾拜访过王枫,谈的内容虽然不得而知,却肯定会提到西方列强对少壮派下层武士的全面援助,那么,中国会坐视日本变得强大,进而威胁到自己的东亚老大地位吗?这显然不可能,中国必须要把手伸向日本。
中国可以偷偷向日本运送黑人与印度人起到挠乱日本的作用,但公开干涉在道义上站不住脚,毕竟日本是个主权国家,而以调解纠纷为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干涉日本政局。
假如日本方面拒绝中国出面调解,这也不是问题,中国可以再武装些黑人和印度人送到日本去,处处开花,遍地黑人,这一手别说日本吃不消,就连欧美各国也无法破解,少壮派武士夺取日本政权的时间表将会无限拖延。
因为黑人和印度人太多了,中国只要向西取得与土耳其的联系,就可以从土耳其手里购买到大量的印度人和黑人奴隶。以解放为由,送到日本去作战。
据洋人对日本人的理解。日本人从来都不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种族。他们习惯屈从于强权,而中国,正是横亘于大陆东端的庞然大物,当日本人意识到无法与中国对抗时,会抛弃任何幻想,奉行事大主义。
无论天皇还是幕府,甚至地方上的大名,只要有一家向中国提出邀请,中国就成功了。有了干涉的理由,甚至直接派兵,与黑人和印度人勾勾搭搭,有选择的打击少壮派武装。
就目前而言,日本列岛上大大小小的政权十几家,各有各的利益诉求,每一家都有可能向中国求和。
在这其中,最险恶的是,明明事情是中国做的。可是你还不好指责他,因为中国没有抵赖,并表现出了愿意解决问题的负责任态度,满满的诚意!
果然。近卫忠熙略一沉吟,就深深一躬:“多谢中国皇帝陛下,我会把您的善意转达给我家天皇。”
王枫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四周拱了拱手,便大袖一挥。携着艾丽丝快步离去。
随着王枫的离开,开国大典就此结束。各路来宾在民盟军士兵的引导下,有组织的向南京疏散,宝灵等人却没走,依然站在原地。
“哎”布尔布隆叹了口气:“我现在怀疑,王枫几年前把印度人送去日本的时候,就做好了插手日本的准备,如今他洒下的种子可以收获了,我们该怎么办?”
确实,王枫这一手耍的是阳谋,就是告诉你我要干涉日本,你又奈我何?
吉乌来接过来道:“我们只有尽快消灭日本的印度人和黑人,哪怕使用我们自己的战士也在所不惜,并且为了阻止中国向日本继续运送黑人和印度人,还得让我们的舰队巡视日本沿海,只要撑到少壮派武士掌握日本政权就可以了。
“不行!舰队需要进攻北京,一旦美军到位,立刻动手!”宝灵想都不想的一口否决,开玩笑,与扶植日本相比,填补那九千万英镑的窟窿才是重中之重。
窟窿填不上,是自己完蛋,日本扶植不了,无非是中国变得更加强大,一边是国家,一边是自己,当国家与自己不能两全时,他肯定选择自己。
似乎意识到了语气过重,宝灵又解释道:“凭着我们的战舰,不足以巡视日本的海岸线,况且还有民盟军海军从旁窥伺,如果他集中兵力趁着我军分散时发起进攻,那我们的海军只能是被他逐一歼灭,所以舰队绝不能分开。”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民盟军的战舰不足二十艘,但集中在一起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阿物思里特山连忙道:“那我们赶紧回日本,反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麦莲突然苦笑道:“我、宝灵阁下和布尔布隆阁下是驻华正式外交使节,我们三人有权缔结对外条约,中国已经建国了,美英法于情于理都要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可是王枫刚刚宣布了国庆节放假三天,最快也要到十月四日我们才能与中国外交部洽谈建交事宜,所以我们暂时走不了,再等几天。”
每个人都是大感无奈,毕竟这个时候离开,是很失礼的行为,而如中国这样的大国,不与之建交又不可能,只得摇了摇头,向回走去。
咸丰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全靠着百年老山参吊着一口气,前一阵子还算是平静,但拖到今天,咸丰的眼睛虽然还是紧闭着,呼吸却有了变化。
张大嘴猛吸一口气,紧接着,就呼的一声吐出,从清晨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太医虽不敢明说,不过也隐晦指着,咸丰差不多该走了。
兰儿带着载淳站在床着,俏目含泪,其实这一天来的不算突然,可是咸丰不仅是大清皇帝,也是对她宠爱有加的丈夫,咸丰倒了,就等于一个家倒了,尤其这个家还是处在风雨飘摇当中。
皇后钮祜禄氏远远站着,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毕竟她长相平庸,不受咸丰宠爱,自然对咸丰没什么感情,她所想的,或者可以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是心乱如麻。
奕訢、奕譞、肃顺、载垣、端华等宗室公卿则守在门外,要么长吁短叹,要么负手来回走动,个个都是心烦意燥。
如果没有民盟军的虎视眈眈,咸丰壮年早夭其实是好事,孤儿寡母临朝,还不是任由这些大老爷们儿摆弄?不过时局糜烂至此,争来夺去有什么意思?大清朝眼看就不行了,能不能保住命还难说的很呢。
气氛憋闷欲炸,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的咸丰却悠悠醒了过来,兰儿惊喜交加道:“皇上,皇上,您醒了?”
咸丰的眼皮一阵挣扎,困难的睁开双眼,眼球昏黄,目光浑浊,无力的打量着四周。
钮祜禄氏暗暗叹了口气,这分明是回光返照啊,而且咸丰这个回光返照,返的有气无力,显然是油尽灯枯了。
外面的宗室公卿听到兰儿的声音,也是生出了类似的念头,连忙移动脚步,把耳朵贴上窗棱,倾听里面的动静。
咸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兰儿赶紧贴上耳朵,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想说什么?”
“今儿是什么日子?”咸丰以沙哑难辨的声音问道。
“今儿是八月十七。”钮祜禄氏抢着道。
“西历!”咸丰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吼了声。
钮祜禄氏顿时浑身一个激凌,竟然闭嘴不敢说话了,关键还在于咸丰的形象太过于骇人,双颊深陷,面色灰败,眼圈漆黑,张大着嘴努力吸气。
兰儿嚼着泪花,哽咽道:“皇上,今儿是十月一日。”
“十月一日?”咸丰喃喃道:“是短毛建国的日子么?当初一小小的藓芥之患,竟然建了国,占据了朕的半壁江山,还要灭了朕,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大清因朕而灭,朕是亡国之君,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朕当以发覆面,咳咳扑扑扑”
咸丰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大,一阵猛咳之后,嘴里血沫直喷!
“皇上,皇上,您不要激动啊,冷静,一定要冷静啊,我大清有洋人撑腰,绝不会亡的,绝不会!”兰儿吓的大哭,一把拉住载淳跪在了床头,钮祜禄氏也是膝盖一软,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皇上!”外面的宗室公卿再也顾不得未有咸丰召唤,猛推开门,呼啦啦全冲了进来,跪满一地。
咸丰挥了挥手,制止住兰儿给自己擦拭脸庞,勉强侧头看向了他唯一的儿子,幽幽道:“淳儿,苦了你了。”
“皇阿玛,呜呜呜”载淳抹起了眼泪。
突然间,咸丰张大嘴巴,连续猛吸起了气,看的每个人都是瞪大眼珠,心惊肉跳。
好在咸丰奇迹般的长长吁了口气,手指勾了勾,兰儿立刻把载淳的小手塞进咸丰那干枯瘦黑的手里。
咸丰这才虚弱的说道:“传旨,着爱新觉罗.载淳即皇帝位,着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顾命辅政,加肃顺太子太保,着爱新觉罗.奕訢任军机处大臣上行走,兼总理内阁事务大臣,望诸位爱卿凡事商议,但凡决策,交懿贵妃与皇后盖印生效。
国家多难,天子年幼,朕把江山和幼主托付给诸卿了,还望诸卿同心同德,保我大清延祚万载,呕,呕,呃!”
咸丰用尽了全身力气,立下遗嘱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阵咕咕作响,就两眼一翻,直挺挺的躺了下来。
“皇上,皇上,皇阿玛,呜呜呜”霎时间,屋子里哭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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