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歌舞毕,有不少客人都告辞了,秦二要送客人,所以李陵李挚和高世曼便等着他,沈立珍见秦二游刃在众人间余力优柔,脸上尽是淡定和从容,心中更是钦佩,对他越发喜爱。众人都没注意,可是李陵却注意到了,心下冷冷一笑,秦二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子,看来她一腔热情要空付流水了。
待秦二忙完过来,高世曼故意摇头晃脑地赞道:“二爷好色而不淫,爱财而有道,骄矜而不自功,实乃大丈夫也。将来哪个女子嫁予你,可真是占尽天下大便宜啊!”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呐?”秦二瞪着她。
“当然是夸你呐,我刚才那番话的中心思想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嫁给秦二爷,夫复何求!”高世曼在冯启真面前大大地抬举他。
秦二听了这才笑眯眯地道:“算你识货!”
冯启真见两人互相拍马屁,笑着道:“世曼,你对他评价这般高,那你不要嫁沈将军了,改嫁秦二哥得了。”
高世曼一听忙摇头道:“那怎么行,人生禀命,各有所错,我命中注定是要嫁给沈彦堂的,别人再好也不是我的菜。”开什么玩笑,只有通过沈立行,她才能脱身,若是嫁给别人,她如何离开?
众人听她说的有趣皆笑,李陵心中却极不舒坦,而沈立珍听了心下这才熨贴了一些,脸上也带了丝笑。
秦二突然正色道:“世曼,今儿可真得谢谢你,好些朋友都说今天开了眼界,也吃到了这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有的还说,以后若有什么喜事便要包下咱们玲玉坊,我已经答应了。总之一句话,多亏你了。”
高世曼一听马上乐开了花,她弯着眉眼儿笑道:“只有你那些朋友满意么?”
秦二识相地马上道:“我也很满意,很高兴,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一准儿给你弄了来。”
“你想用钱财迷惑我?可惜,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哎,不对,我想吃榴莲,还有菠萝……你有吗?”高世曼来到这里,还没吃过这些东西,心里还真有些痒痒儿的。
“好好,你放心,有机会我便给你弄了来。”秦二信誓旦旦。
“你可别随便答应我啊,以后若是做不到,我会很伤心的”,高世曼故意嘟着个嘴。
秦二乐道:“你就瞧好儿吧!”
玲玉坊经过大半天的热闹,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高世曼要带着彤彤去齐王府挑人,启真和立珍告了辞,襄城带着李挚也跟去了齐王府。
高世曼让彤彤自己跟那些小厮一处玩儿,让他自己挑两个合心意的带回府便是,她则跟公主坐在李陵书房的偏厅里聊天,李陵和秦二也不知道在书房做些什么。
她让李挚踩了鞋样儿,李挚便去看彤彤玩耍了。李挚一再保证,下次出宫一定给她带本字贴出来,高世曼笑着应下。
而沈立珍在回府的路上却是越想越不舒服,一回府便准备找哥哥倾述,哪知道沈立行并不在府中,她只得回房。想着今天在玲玉坊的热闹,她羡慕不已,月底自己便要及笄了,如果能在玲玉坊也办这么个聚会该多好啊,可惜,她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府中为她准备了及笄礼,不是她想怎么办便怎么办的。
心中怅然,但也为自己要及笄而开怀,及笄就意味着自己是大人了,可以定亲了,不知道自己与秦二有没有缘分,想着秦二时而逗趣、时而睿智老成的样子,沈立珍只觉心中充满了甜蜜和喜悦,若能得他的青眼,那她可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世事难料,沈立珍在这里联想翩翩,高世曼那边却已经由彤彤自己挑了两个满意的小厮带回了府。
高世曼一行人度过了高兴愉悦的一天,哪知一回府便遇上个怄气的事儿。原来是鲁姨娘见高世曼她们自己做了应季的新衣,便没有给她们拔这府中的定例新衣,丫头们一看高世曼回来了,便都跑来告状说嘴。
高世曼听明白之后,便对安心安然道:“你们现在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去找那个鲁姨娘要定例衣服去,可真是搞笑了,咱们做了新衣就不再发定例了?那她把咱们做新衣的银子给我,不给就得给衣服,二者选其一,让她自己选吧。”
安氏姐妹得了令,便去寻鲁姨娘。
鲁姨娘正暗自高兴呢,高世曼那边既然已经做了换季的新衣,那她便省了,这无缘无故落了银子,她能不高兴嘛。鼠安于穴,她也就只有这等眼界了。
她正在屋中喝茶,突闻安心安然求见,她知道这是沈立行送到府里来伺候高世曼的丫头,当下也不敢怠慢,迎出去笑道:“两位姑娘不知有何贵干?”
安心正想说话,安然抢道:“鲁姨娘,小姐让我们来问问,这季的定例衣服什么时候给做好?”
鲁姨娘笑容更深道:“小姐已经做了衣服了,你们都不知道么?”
安心瞪了她一眼,安然浅笑道:“小姐并没有做什么衣服啊,鲁姨娘从何得知?马上天气就热了,小姐让我过来催一下,要不然几房的人都没有衣裳换了。”
鲁姨娘听了她这不软不硬的话,气的心口疼,可她又不敢得罪这两个不算府中下人的丫头,只得挤了笑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大小姐确实让人已做好了换季的衣衫,你们回去再问问吧。”
“鲁姨娘!”安心不耐烦了,“就算小姐找人做好了应季的衣裳,那你便将银子给小姐吧!反正是府中的定例,你总不能扣下吧?”
鲁姨娘听了火直冒,可她必须得忍着啊:“安心姑娘,你看你说的,小姐能差这几个银子么……”
安心见她脸皮这般厚,正欲再说几句重话,安然止了她道:“鲁姨娘,我们刚来府里伺候,别的不懂,但是小姐怎么吩咐,我们便怎么办还是知道的,小姐说了,让我们来要定例的衣服,姨娘也甭管那些有的没的,将衣服给我们便罢,若是没有,那就拨银子给小姐自己去做;您看是给衣裳呢,还是给银子?”
说完便看着鲁姨娘,大有不给就不走的架式,鲁姨娘气的七窍生烟,生生忍下道:“你们等着!”
安心瘪了瘪嘴,安然则面不改色,姐妹二人在那等着鲁姨娘拿银子,站着动也不动一下。鲁姨娘拿来帐本,七算八算的将定例银子算出来,抹了零头,写了对牌儿交给安然道:“你们去帐房支银子吧。”
安然接了对牌儿恭声道:“有劳姨娘了!”说完便拉着安心走了。
高世娟正好过来,在院门口遇到安心安然,进来又见鲁姨娘气鼓鼓坐在那里便问道:“娘,她们来做什么?我瞧着她们还拿着对牌儿。”
鲁姨娘没好气地道:“八辈儿没见过银子的货!”
“谁呀?”高世娟一脸的懵懂。
“谁谁谁?还不是那两个死丫头,追在屁股后面要银子,真是够了!”鲁姨娘也挺逗,这本就是府中的定例,她想贪墨没贪下来,便拿别人撒气。高世曼也深知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所以她从来不便宜鲁姨娘,当你提供善心成为一种习惯,那么这种善心便不再是优势,而是一种劣势。
更何况鲁姨娘本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白眼儿狼。
“怎么了?”高世娟追问道。
“没什么,她们都做了换季的衣服了,还跑到我这里来要银子,早知道我一道儿做了衣服也好了。”鲁姨娘悔之晚矣,做衣服好歹还能捞点回扣,现下把银子给她们,连渣渣都没剩下。
高世娟总算有点明白了,她劝道:“娘,您不是说要以后不要得罪了那位么,怎么反倒在这些小钱上跟她计较起来?”
“谁计较了啊?刚不是把银子给她们了吗?”鲁姨娘犹自不服。
“给了就算了”,高世娟岔开话题道:“娘……您看那邓国公家怎么样?”
“邓国公?”鲁姨娘眼皮子一跳道,“怎么,你看上邓国公府了?”
高世娟嗔道:“瞧您说的,什么叫我看上他们了,就不会是他们看上我嘛?”
鲁姨娘一乐:“真的假的,此话从何说起?”
高世娟并不欲这么早就跟鲁姨娘讲杨沛林送她玉佩的事儿,见自己娘亲问起,便忽悠她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觉得京中能与沈家相匹敌的也没几家,那邓国公府上正好有适龄男子,我若能嫁去邓国公府,那以后……”
鲁姨娘听了笑道:“邓国公府岂是咱们可以肖想的,除非人家上门提亲。”
高世娟得意的一笑,将来若是那杨沛林真被自己给迷上,让家里来提亲,别说鲁姨娘要瞪出眼珠子,只怕这府中还有人也要瞪出眼珠子吧,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府中并非只有高世曼可以攀上那些高门大户,她高世娟也一样有这个本事。
想她比高世曼可是漂亮的多了,那高世曼也不过是占个嫡女的身份,要不然那沈将军看上的肯定是她高世娟了,不过也无所谓,她看那邓国公府的杨沛林应是对她有些意思,要不然也不会悄悄将随身的玉佩也拽了塞给自己。她越想越得意,心想明日便给那杨沛林送个信儿,问他送她玉佩是何意思。
那鲁姨娘只顾着心疼那些还没来得及到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坐在那拿着帐本儿细看,高世娟站起身道:“娘,我先回房了。”
鲁姨娘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高世娟回房正想着如何给那杨沛林送信儿,结果门房送进来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