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平儿一出声便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因这辣椒种植之事是保密的,所以她压低声音对高世曼道:“小姐,辣椒出事了!”
高世曼心中一个咯噔,皱眉道:“出了什么事儿?”这可是她踏破铁鞋才找来的辣椒种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平儿继续低声道:“岳叔说,辣椒棚里生了虫,前几日还不是很严重,他弄了点药杀了杀好些了,可昨天下午发现虫子越发多了,他不敢擅专,就去跟杨叔说了,杨叔看过后让我来通知小姐呢!”
既然如此,那说明虫害已然严重,不然也不会惊动自己,高世曼现下根本脱不开身,想了想便道:“我现在脱不开身,等有时间了我去庄子一趟,你先回去,跟杨叔说,弄点硫黄、木屑……算了,你等着,我去写张条~子给你。”她转身进了礼堂,找个学生要了笔墨纸张,俯身写下前世舅舅治虫所常用的土方子。
其实她也不记得具体的比例,只能凭印象写了个大概,平儿将条~子拿在手上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硫黄、木屑、砒~霜若干,按一定比例混合后在大棚中点燃灭虫。正欲再与高世曼叙叙话,结果高世曼急着进去上课,便对她道:“没事你快回吧,我抽空回庄子看你和灵儿。”
千言万语只能咽下去,平儿看着高世曼的背影,只能拿着条~子转身回庄子。
平儿回了庄子,将条~子交给杨庄头,又把高世曼的交待一说,杨庄头就让岳老头儿开始在辣椒棚里实施。这辣椒可是高世曼的心尖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待不起,眼看着那一串串小花儿开的怪喜人的,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岔子吧!
杨庄头使人去将条~子上写的东西都备齐,忙活了一天才算是消停。这法子还别说确实有用,庄子里各人这才放下心来,又着人去通知高世曼。
还有三天就是高世曼的生辰了,郑季兰与高克本商量着笄礼正宾请谁才好,因着笄礼的正宾必须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所以人选一定要慎重。高克本在京中哪有什么带劲儿的人脉,郑季兰与之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郑季兰气得拂袖而去。
郑季兰在京中也鲜有走动,唯一亲密之人便是沈立行的娘亲,可惜人家卧病在床,两人也是很少见面。若是郑季兰娘家仍在京城,这一切都不是个问题,可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少不得郑季兰要自己想办法。
眼看日子近了,郑季兰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人选,她只得派人去通知了沈立行,让他找个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来做高世曼的笄礼主宾。沈立行想了想,便亲自去了梁府。梁炎峰的妻子王氏,乃是前宰相王康节之幺女,自王宰相过世之后,除了皇室和鲜有的几人知道这王氏是德才兼备之人,并无他人知晓。
原来王康节在世时,先帝曾因故将永州军的驻所迁往陈阳,有一千多名老家在永州的士兵,因服役已久,很是想念家乡,可是军中纪律严明,他们始终不得归家,于是有天便被几个人唆摆着拿起武器想要闯出关门,事败后,他们就朝渡桥奔去,引得军中哗然,先帝得知后便派王康节为使去平定叛乱。
王氏是王相最为疼爱的幺女,便吵着闹着要跟着爹爹一起前往永州。王相无奈,只得让小女儿女扮男装跟在身边。王相去了后,当地的军官都说要发兵镇压那群叛兵,王氏听了觉得大为不妥,对王相道:“爹爹,那些士兵也不过是想念家乡,不得其法这才哗营,您只要派人去跟他们说,‘我理解你们想回家乡的热切,但是怎么能这样违抗军令擅自回家呢,过了这渡桥,你们就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皇上已得知了大家的苦衷,派来王相来到永州,愿意自首的就站在大路的左边,既往不咎’这样一来,只需让人将极少数带头闹事的人控制起来就行了。”
王相深以为然,于是派人照小女儿的办法,果然那些兵士都主动自首站在了路的左边,只有那几名教唆大家闹事的人被抓了起来,其余的兵士全部遣送回原部队,王相对当地的军官交待道:“如果他们中再有人胆敢不听指挥调遣的,可以先斩后奏。”从此这些兵卒都非常服帖听令。
王相一出手就将这场兵灾消弥于无形之中,先帝大为高兴,对他百般推崇,王相便笑着将小女儿出主意的事儿说给先帝听了,先帝知道后大为惊讶,后来对太后讲了王氏之事,最后赞道:“益廷幺女巾帼不让须眉,将来谁若娶了她,必是家宅祥宁,益夫益子。”先帝口中的益廷便是王相。
太后又在宫中问起王氏,是以宫中都知王氏有德,后来王氏嫁入梁府,相夫教子也就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关于她的事情也仅限于宫中和京中几位大员知道,如今高世曼笄礼需要一位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辈,王氏是再合适不过了,她不仅是高世曼未来妹夫梁远培的嫡母,更是先帝夸赞过的人。
得知沈立行亲自前来,梁炎峰迎他至花厅喝茶,一坐下,梁炎峰便笑道:“沈大人亲自前来,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沈立行笑笑道:“不瞒大人,世曼七日及笄,想邀请尊夫人到府上做为主宾参加笄礼,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一听是高世曼的事儿,梁远峰哪有不愿的,他想也没想便呵呵笑道:“没问题,到时夫人一定会按时到府。”
“大人倒是答应的爽快,也不先问问夫人是否乐意么?”沈立行调侃梁远峰。
“沈大人放心吧,夫人早想见见世曼这丫头,如今偶遇不如相请,天意呀!”王氏为人正派,将庶出的幼子梁远培视若己出,自从高、梁两家结亲,也早听说未来儿媳的姐姐高世曼发明了新式记数法,老爷多次在她面前将高世曼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于是对这小姑娘已然是神交已久,如今请她去为高世曼笄礼做主宾,她肯定没有不答应的,梁远峰正是深知夫人脾性,所以这才一口答应了下来。
梁家也是与前太子不合久矣,如今沈立行推波助澜,使得太子远赴雍州这偏凉之地,皇上又使人在他身边看着,只怕他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所以自太子被软禁,梁家就无形中又与沈立行拉近了距离,比以前更为亲密。
沈立行人精似的人物,如何不晓得因太子之故,梁家待他更为周详。见梁远峰一口应承,便也没再客气,陪他聊了些闲话,便去高府给郑季兰回话。
郑季兰得知沈立行请动王氏,心下大喜,她也曾听爹爹郑其昌说过王氏的过往,也知道她是女中豪杰,更是曾被先帝亲口夸过的嫡仙般的女子。本来丈母娘看女婿吧,就是越看越满意,这下郑季兰不由得对沈立行越发满意。
沈立行见丈母娘笑得如春风拂面般爽惬,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儿办的合了她的心意,于是趁机道:“岳母慢坐,小婿去看看世曼。”
听他改了口,郑季兰微怔之后便也了然了,世曼及笄,她与沈立行的婚事便要被提上日程,这沈立行是提醒她呢。她笑着道:“去吧,最近天热,我看曼儿都瘦了,你陪着她让她多吃些吧!”
听岳母说那小女人瘦了,沈立行不禁想起上次自己说她瘦了的时候,她老不正经地将手在胸前揉~搓、反说人瘦这里更显大的话来,于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郑郑兰见他发笑,一头雾水,沈立行发现失态,忙告辞道:“岳母放心,我去看看她。”
高世曼如往常般回府后便冲了个凉,吃了点水果便坐在书桌前发呆,七日及笄,上午肯定是在家行礼待客什么的,她觉得甚是无趣,正在琢磨下午去玲玉坊怎么玩个痛快呢,要请哪些人也要好好想想。她前几日画了一件礼服图样,让人交给吕巧儿按自己的身形缝制,准备当天下午去玲玉坊唱几支歌高兴高兴。
沈立行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在桌前发呆的她。他心中高兴,便径直走到她面前笑道:“想什么呢?”
高世曼扭头见沈立行来了,便推了水果到他面前道:“吃不吃?”
“岳母托我办的事儿,我都办妥了,你就准备拿这么些东西来打发我么?”沈立行在郑季兰面前刚讨了彩头,还不忘到高世曼面前再敲一记。
“娘亲托你办什么事儿?”高世曼不由疑惑地望着他。
沈立行刚想和往日般挤到她面前再抱着她坐在椅中,高世曼忙伸出胳膊拦着他道:“天儿热,你再拖把椅子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