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仪见她伸手去揉伤处,忙扯住她道:“别瞎揉了,太医一会儿就到。”
“娘娘,以后您可得小心着点小皇子”,高世曼提醒她。
冯昭仪怎么会不明白,她叹口气道:“真不该叫你来的,想着你与皇儿有缘,所以出了月子才想着请你来见见,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儿。”
高世曼本想着前太子离京,自己身边已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了,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实在让人气恼。她暗暗发誓以后没事儿再也不入宫了,这皇宫简直跟她相克,来两次其中必有一次没好事儿。
不大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小心检视了高世曼的伤处道:“高小姐这两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老夫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回去吃两天试试。”
高世曼谢过,冯昭仪便叫了人弄了副辇轿将她送出了宫。太医都说了这两日不要出门,可明天正好要去国子监上课,她只好让安心去国子监请假,只说病了,待病好后再将课补起来。
第二日,她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便有些烦燥起来,沈立行也不知道何时回京,怎么感觉有些想他了。有了这个想法,她不禁吓了一跳,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将书丢到一边又去写字。
安心去国子监请假回来,顺便就去了敏之那,将高世曼受伤之事说了,敏之要跟着去看看她,安心道:“你别去了,小姐心里正不带劲儿呢,过几日再说吧。”
“她怎么这般不小心?”敏之想着摔一跤可能也不是很严重。
“听小姐那语气,好像是得罪了阴妃,幸亏小姐将小皇子护着,不然这么一下,小皇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将军又不在京中,小姐可有的受”,安心也是心有余悸。
“你这意思,是那阴妃故意绊的?”敏之皱起了眉。
“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可别瞎说,反正小姐在她面前被绊倒了,至于谁绊的,小姐也没看清楚”,高世曼就是这般说的,谁听谁知道。
敏之心中一沉,交待安心道:“既然如此,以后让世曼没事儿别进宫了。”
“小姐也这么嘀咕呢,她说每次进宫都没好事儿,八成是跟皇宫相克。”
“哎”,敏之叹了口气,“我看也是如此,以后不去便是。”
可这皇宫不是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安心也知道这事儿自己说不上话,只得道:“小姐自有打算,我先回去了。”
安心离开孟宅,便往街上去买蜜枣儿,小姐要喝苦药,嚷嚷着难过,她想着买点儿蜜枣儿回去给小姐压压苦味儿也好。哪知在街上遇到沈府的左婆子,两人相见甚欢,一路说着话儿,在街上一起逛了起来。
“左妈妈,您今儿怎么有闲上街了?”沈立行现下不在京中,他那房的人应该拨去伺候沈夫人才对。
“你不知道,大爷不在京中,老太爷又生了病,咱们几个被派去上房伺候,老太爷身子不舒服,心情便不好,动不动就使气,我自己受不得,便讨了出府的差事,所以这才在街上晃”,左婆子惹不起,躲得起,倒也是个聪明的。
“老太爷病了?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安心关切地道。
“不是,老太爷那旧伤只有到冬天才难过,现下大伏天的,怎么会呢?”左婆子摇头。
“那是什么病?”安心越发奇怪。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左婆子边咂嘴边摇头,仿佛老太爷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似的。
“啊?”安心一愣。
左婆子瞧了她一眼,见她不再接着问,便自顾自说了出来:“老太爷啊,最近拉不出屎来,非得人用小棍儿抠才能……”
“哎呀,左妈妈,您别说了”,安心要知道老太爷得的是这病,保准不再问半句。
左婆子乐的呵呵直笑,她拍了拍安心的肩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咱说点别的!”
安心红着脸道:“咱们那边儿去吧,那边街上卖的东西好点儿。”
两人相携往南走,安心突然停下脚道:“左妈妈,您看那不是杜姨娘么?”
左婆子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不远的街角一个裕盛酒坊的铺子里,可不正是杜姨娘吗,却不见红杏的身影。于是扯着她躲到一边道:“这是杜姨娘的一个酒坊,是大爷送她的,现下让她的奶妈一家经营着,听说出息还可以。”
在安心的印象中,杜姨娘是从来不屑于亲自去店中忙活的,每年也不过是收些利钱,现下怎么热衷起做生意来了,于是道:“大爷不在府里,杜姨娘也寂寞了吧。”
“哎哟你这死丫头,可别瞎说话,到时候惹一身骚,可别怪我这老婆子没提醒你”,左婆子将她拍了一下低声道。
安心扭头又看了一眼,心中疑惑,可又想着去买蜜枣儿,便跟着左婆子走了。
敏之转身便跟孟奇说了高世曼之事,孟奇想了想便去了王府。
李陵出府未归,孟奇便去问小满殿下何时回来。小满笑道:“爷一大早儿便被秦二爷叫了去,说是中午回来用饭的,想必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今儿是陈庆跟着殿下?”一般不是小满便是陈庆,小满在府中,那陈庆必是跟在殿下身边。
“哎,你瞧,这不回来了么,二爷也来啦!”小满指着远远李陵的身影笑道。
孟奇扭头望过去,果然,秦二屁颠颠地跟在殿下后面,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呢,殿下面无表情,秦二兀自在那说的自在。孟奇迎了上去,与他们见礼道:“殿下,二爷。”
“哟,你怎么舍得来啦?”秦二嘻皮笑脸。
“瞧二爷说的,好似在下十天半月没来似的”,孟奇陪着笑。
“今儿怎么过来了?有事?”李陵淡淡开口。
孟奇看着李陵点了点头。
“去书房”,李陵不慌不忙往书房走去。
秦二拍了孟奇一下道:“什么事儿?”
孟奇不语,只跟着李陵走,进了书房,李陵擦了把脸便问道:“怎么了?”
秦二看孟奇脸色奇怪,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只等他开口。
孟奇酝酿了一下道:“高小姐受伤了。”这话一出口,李陵必没什么好脸色,他终是不敢在李陵面前直呼高世曼其名,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李陵一顿,还未开口,秦二跳将起来道:“世曼受伤了?怎么回事?昨儿不是入宫了吗?”一连串问号悬在他脑门儿,孟奇想笑不敢笑。
见孟奇低头不语,李陵沉声道:“说。”
“呃……上午安心路过宅子,便进来跟内人说高小姐昨日入宫,抱着小皇子的时候,在娘娘面前被人绊倒了……为了保护小皇子,高小姐摔了一下。”孟奇不敢在李陵面前说是阴妃,只能这么含糊其辞。
“哪个娘娘?”秦二急急开口。
李陵隐觉不妙,直直地看着孟奇,希望他嘴里说出的人不是自己母妃。事与愿违,孟奇偏偏说道:“是阴妃娘娘。”
“被谁绊倒的?”秦二继续发问,李陵已敛下眼睑,心中一片六月寒。
“据说,被人给绊了一下……至于是谁绊的,高小姐说她也不大清楚。”孟奇也只能照原话说,明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多么不靠谱,可是高世曼不就是最擅长于跟人在嘴巴上玩花样儿么。反正话他是带到了,至于后事如何,且要看面前两位如何反应。
秦二听了无语,只看了李陵一眼,李陵轻声道:“你下去吧!”
待孟奇离开,秦二与李陵相对无言。片刻,李陵道:“你去看看她伤的如何,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丫头性子直,你哄哄她,她必会跟你说实话。”
“你不去么?”秦二同情地看着他。
李陵不出声,以他母妃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这事儿,他心中茫然,一阵凄惶扑面而来,直觉自己快站不住了。他走至书桌前坐下道:“去吧。”
秦二只好起身往外走,门口正好遇到小满,小满见他要走,忙道:“二爷,马上开饭啦,您吃了再走吧!”
“吃屁吃!”秦二头也不回。
小满莫名其妙,看看秦二,又看看书房,嘀咕了两句大声道:“爷,上饭吧?”
没有回应。他探着头往里面瞧了瞧,挠了挠头皮转头低声问陈庆:“二爷这是怎么了?”
陈庆朝他挤挤眼,什么也没说,他只好转身走了。不吃就不吃,大家都别吃。
李陵心乱如麻,又心痛牵挂着世曼受伤,只求她伤的不重,这事儿也只是个意外。他听了这事儿,担心真是阴妃作梗,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她,所以才让秦二去看看她,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便愿此事只是意外。
秦二匆匆赶至高府,高世曼正趴在书桌上吃饭,见他来了,便调笑着道:“你来晚了,我都吃完了。”
“我吃过了”,秦二想也不想便道,“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儿?”
高世曼咽下口里的饭道:“你还好意思问啊,还不是你那个好姨母,要我说啊,她可真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秦二听得云里雾里,瞪着她道:“你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