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行得知郑季兰来了府上,心中十分高兴,没想到祖母动作还挺快,昨天说的事儿,今天就着手去张罗,真不愧是疼他的好祖母。
他坐立难安,不知这高夫人会不会像高世曼一样,看上了苏潜。寻机去了上房,只见郑季兰笑容满面,正与老太太说笑,他心中稍安,与郑季兰见过礼,浅笑道:“表姨母多时未见,竟没怎么变”。
郑季兰自是知道沈立行也看上了自家女儿,不自觉的就对他越看越顺眼,听他又说自己保养得宜,不禁笑道:“还是彦堂会说话,我家曼儿总让我别断了固元膏,说那东西是养颜的,好似我已人老珠黄,非补不可一样。”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高世曼若听了肯定不依。当然了,人家娘亲拿她开玩笑罢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就是侧面夸高世曼能干,会做固元膏么。
沈立行听她提起高世曼,心中顿时又柔又软,脸上溢满笑意道:“表姨母可别冤枉那丫头,她对您的一番孝心,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郑季兰听了,心中舒坦极了,这还没怎么样呢,他这就护上了,甚好。当即便对沈立行越发满意;她笑眯眯地问道:“世曼总来府上叨扰,没烦着你吧!”
“没有,她乖的很”沈立行想着那天带她纵马,她刚开始的意气风发,闹够了又迷瞪着睡觉,最后软软地侧坐在马背上搂着他的情形,那傻傻的小人儿偎在他怀中,让他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期待。这么想着,眼中也溢出了一抹温柔,郑季兰见了,不由暗暗点头。
千金难买心头好,有个从心底关爱自己的男人,做为女人,夫复何求?郑季兰不由得替女儿庆幸。
这边言谈甚欢,杜姨娘在那边却心乱如麻。高夫人鲜来沈府,一般也就是年节时才会见上一面,平时也不过是互赠些礼物,今日莫名其妙过来,只说了几句话便去了老太太那里,她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虽然她知道沈立行必有娶妻的一天,但他一直对此事并不热衷,大有如不娶妻有她足矣的架式;她也一直是沈立行唯一的女人,虽说沈府主母沈老夫人不待见她,从不允她去上房,但昨晚之前,她还很满意目前的现状,心中巴不得沈立行永不娶妻才好。
就算是娶,最好也不要是那个高家小姐,第一次在稻香楼便因推倒灵儿得罪了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来自于杜羽心的第六感,昨夜起,她隐约觉得,沈立行心中有了别人,而这个别人,可能就是高世曼。
当然,世事不会按谁的意愿而行,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高世曼,正在稻香楼厨房里为秦二他们准备所谓的大餐。将腌制好的草鱼块在锅中小火慢慢煎至金黄,再倒入开水煮成火锅,这个是主菜;又做了鱼丸,熏鱼,糖醋鱼,还有个干煸鱼,另弄了香煎茄子和几个素菜,待她忙完,秦二早在包间里与钱道益谈笑风生了,李陵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喝着茶,并未参与他们。
伙计们按她的要求架好火锅,摆好菜,秦二嗅了两下道:“嗯,好香,今儿是整的鱼宴么?”
李陵闻到香味也抬了眼皮子朝桌上扫来。
高世曼笑嘻嘻道:“今儿是群英荟萃,鱼儿开会,包您满意。”
秦二招呼大家开宴,高世曼率先给钱道益夹了块火锅中的鱼笑嘻嘻地放入他碟中:“钱叔,这个您还没吃过,今日借花献佛,您尝尝”。
钱道益笑道:“你快坐下来吃,忙了一上午了,看你这头上的汗”灵儿立在后面听了,忙扯出帕子来给她擦汗。
“世曼辛苦了,这大冷的天儿,竟流了汗”秦二正准备大快朵颐,听钱道益这么说,朝高世曼看了眼。
高世曼嫌灵儿笨手笨脚,夺了帕子胡乱在头上抹了一把,就把帕子丢在一边,李陵看着她这番做派,不由暗暗皱眉:原来是个粗鲁的丫头,怪不得愿意在厨房与粗鄙的厨子们混在一块儿呢!
高世曼要是知道那个鸟人这么看她,肯定一口茶喷出来。不过人家很少搭理她,她也刻意与之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她一直都是个可塑性极强的人,与秦二这种外向不羁的人她分分钟就能打的火热,对李陵这种对人爱搭不理、自视甚高的人,她也可以做到目不斜视,上赶着永远不是她的范儿,她坚信,女人上赶着随时都有自取其辱的风险。
所以,她对李陵从未主动说过一句话,人家是尊贵的皇子,她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除非李陵跨过那条她难以逾越的壕沟,否则她是绝不会主动贴上去讨好别人的。在她看来,这个李陵很有些高高在上,那自取其辱的风险可是大大飙升,还是不惹为妙。
正要动筷,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原来你们也在这儿啊?”高世曼回头,只见一名透着几分儒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玄墨锦袍给他添了几分英气,再看他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庞,高世曼暗道好一个青年才俊。
只听秦二吆喝道:“三爷,您来了!相请不如偶遇,咱们正准备开席呢,请坐!”又吩咐人再弄几个菜来。
李陵仍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对那男子点点头:“三哥”。
高世曼一听,心道莫非此人是皇三子李态?岂不是沈立珍差点嫁去的那位,不禁好奇地又看了几眼。
那三爷见高世曼瞧他,笑着问道:“这位小姐是……”
秦二忙介绍道:“这位是高小姐,我的朋友”。
不等秦二再介绍那人,高世曼忙站起来道:“三爷有礼了”,钱道益也忙起身行礼。
三爷笑着点头道:“不必多礼,既是梦德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高小姐气质高华,举止脱俗,带着一股与别家小姐不同的从容,必是腹有诗书之人”。
高世曼一听此人对她评价如此之高,虽有礼多人不怪之嫌,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听了十分的受用。
她勾起嘴角谢道:“愧不敢当,三爷过誉了,书中有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以前我只以为此等谦谦君子只应天上有,世间哪得几回闻,今日见到三爷小女才知错矣!”
人家不要钱的夸她,她自然投桃报李了,说漂亮话谁不会,只是愿不愿说罢了。
秦二听了哈哈大笑:“好你个高世曼,竟是个嘴甜的,在哥面前怎么没听你夸几句好听的,尽会寒碜人!”
三爷听了也含笑打趣:“果然是个有趣的”。
李陵看高世曼这副作态,心中不免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竟学人家溜须拍马,什么满腹经纶,谄媚之辈尔。
高世曼哪会知道李陵正冷眼旁观暗自腹诽她呐,听秦二说她尽寒碜他,笑着安抚他道:“梦德莫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既是朋友,那以后少不得要经常见面,耳濡目染之下,你定也会近朱者赤的”。
秦二正想说你别近墨者黑啊,李陵道:“快些用菜吧”,他忙改口道:“来,大家别客气,试试今儿的新菜”。
众人都敛了笑,动手开吃。
秦二吃了两口赞道:“果然别有一番味道”。
三爷抬头奇道:“确实和以前味道大有不同,你这楼中的菜,你居然没吃过?”
秦二点头老实道:“今儿是试菜,以前确实没吃过”。
高世曼也不做声,都是男人在场,还有两个皇子,她还是少说少错为妙。
“是么”三爷尝了口香煎茄子道:“这茄子我从来不碰的,没想到你这里做的竟如此味美”。
“那您以后有口福啦,可以经常来这儿吃”秦二看了高世曼一眼,一脸堆笑的说道。
“经常来吃?那爷的钱袋可受不了。”虽是皇子,一应用度也是有规矩的,即便有钱天天在酒楼吃,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往皇上那里递折子弹劾啊。
秦二呵呵一笑,高世曼却灵光一闪。她笑着对秦二道:“我有一个好法子。”
秦二咽了口菜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高世曼斟酌道:“可以将酒楼中的客人分类,经常来的可以给他发个金牌,可以打8折;偶尔来的发个银牌,可以打九折,或者以别的条件为参考,总之就是来了我们酒楼的客人,不会再去别的酒楼,留住客人,并维护他,使之成为我们最忠诚的客户。对拿牌子的客人,在定位包间价格各方面,给予一定的优先优惠”。
秦二听了眼前一亮,他这种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一听就全明白了。
他放下筷子看着高世曼道:“幸好是朋友”若高世曼与他是兑争对手,他还真要头疼呢。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继续吃。她看大家都不知道把火锅菜往火锅里面烫,便示意灵儿过来往里面添料。
三爷看了笑道:“这也是新吃法么,梦德,你那牌子做出来后,一定要给我个金牌才行”。
秦二乐道:“三爷直管放心,少不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