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只重八股呢?因为这是一种格式极为严格的文体,对于考官来说,比较易于把握其对错优劣。所以它能大大提高阅卷速度,便于评判试卷的合适与否,使所有试卷都能如期一一阅过,且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保证官吏选拔考试的严肃性与公正性。 比如说,八股文的文体规定,开篇破题只能用两句,如用两句话都没破解出题意,或虽破解出题意,所用句子却超过了两句。或破题未能扼题之旨,肖题之神;或破题中涉及孔孟等圣贤之名,而未用代字,这篇文章便不合式,可以不取。后面的内容便可直接不看。之下的‘承题’、‘原题’、‘起讲’、‘入题’等每一股,都有严格的格式和章法的要求,对了错了,一目了然,绝无争议。只要其中一股出了毛病,便可废黜此卷,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基本上,通过这种完全不许动脑子的方法,便可剔除一大半的考卷。对于剩下小半全篇合式,再看其是否做到了起承转合,文脉是否清晰,层次是否清楚。这些方面做得好,同考官便可加上批语,推荐给二位主考最后定夺。 所以,虽然其刻板程式、束缚僵化为人诟病,也确实是使考生只能亦步亦趋,不敢逾闲半步。但正因为其对起、承、转、合,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甚至在字数和句数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这才使同考官可以一目了然的检校每份试卷,大大节省了主观思考的时间,提高了阅卷效率,且增加了阅卷的客观性,将考官的主观因素降到最低,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考生的权益,使真正优秀可以可以获取功名。乃是在这个时代里,最客观,最公正的取才之道…… 如何写好八股文,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苦读,千锤百炼的训练才行,现在这时候再想提高水平,已经太晚了。在这种时候,前辈名师们主要是向考生传授写作中应该避免的问题,诸如需回避御名庙讳,不许自叙门地之类,总要避免这些大意失荆州才是。 总体来说,乡试要比之前的任何一道考试都要严格许多,但也有不严格的,那就是对考生的字体要求不高。因为所有的考卷都会被专人写成一样的字迹,只要你把字写清楚了,就不会影响成绩,会试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笔端庄好字没用了,因为在殿试时,将采用现场阅卷的方式,不必写,只要字写不好,就别想进二甲,入翰林了,你说一笔好字重要不重要?
过几场文会,便到了乡试前夕,这时候考生们便需要物质上的准备了。 前面讲过,乡试要考三场,每场都要靠三天,而在这三天之内,考生中途不能走出号舍,所以考前的准备丝毫不能马虎,否则进去后遇到状况,可哭都没地方哭去,当然有过经验的李尘自是不用担心。
为了不影响考试,所以李尘提前便自己亲手制作的考试专用的木箱……其实说是橱子更合适,因为其正面分四层,其中三层是个大抽屉,中间一层还有两个小小抽屉。在殷小姐的示意下,他按绷簧,打开最上面一层,现整个抽屉便是一个大食盒。食盒里分了许多蜂巢似地格子,每个格子里各装着一样吃食,有月饼、蜜橙糕、桂圆肉、莲米、人参、)米、酱瓜、生姜、板鸭等等,琳琅满目,足够他吃好几天的。 第二层左边的小抽屉,现里面装的是笔墨纸砚、字圈烛台,无一不是最好最贵的。
到了最后一层则是李尘专门准备的药箱了。里边各种药物应有尽有,驱蚊的、消炎的、降火的、消化药等等活生生的一个百宝箱。
除了这些考试必需的东西,那百宝箱里甚至还有茶壶、扇子、毛巾、棉布短衣等等许多物件,在殷小姐看来,这些东西也是各有用处……渴了要喝茶、热了要扇扇子、每天要用毛巾擦身子保持干爽,在狭窄闷热的考房里,还是穿上棉布短衣更凉快,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事无巨细,井井有条。
乾隆五十七年八月初九,对于李尘来说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他将要参加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今后是官是民,便在此一举了,如果不成,就得回去等上三年再来了。 没有人愿意再蹉三年,所以李尘都势在必得。 刘大头亲自去叫李尘起床,还没敲,那门便自动开了,只听里面道“我早起来了。”拿灯刘大头笼一照,便见李尘梳着细辫,身穿栗色直,脚下粉底皂靴,穿得是整整齐齐,就是……忘了扎腰带。 见刘大头的目光停在自己腰上,李尘下意识一摸,老脸通红道:“看什么看。”便砰得一声关上门,差点把刘大头的鼻子给挤掉了。刘大头想来跟了李尘已经半年,从来都见李尘有条不紊,极少他如此紧张。 再出来时,李尘果然扎好了腰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这是秘密。” 刘大头赶紧点头道:“秘密,秘密。”
待得李尘吃了早饭,便要上路了,李尘便带好各自的考箱,交了一辆马车,往城东的贡院驶去。每辆车地车前,都挂着‘杭州乡试’的灯笼,今日全城戒严,没挂这种灯笼的车轿,是不准上街的。 这时候还是天长夜短,等到了位于城东的贡院街时,天已经是蒙蒙亮了。这个点抵达是有讲究的,时贡院都设在城东,取东方文明之意,这个时点又叫,文与微同意,便是天时与地利相合。 那驱车地车夫便讨赏,李尘虽然不信这些,却也喜欢好彩头,重赏了车夫,这才下去马车。 值班的亲兵们帮着把考箱搬到贡院前街,便被穿着大红号衣的拦住,每个人只能带一名书童进去,帮着搬行李,在等待入场时伺候,这就是书童存在地意义所在了。 这个时候便见李生背着包袱,拎着沉重的考箱,跟在李尘后面,穿过前街,到了贡院门前地大广场。这广场方圆约有二里,平素是个繁华的集市,李尘还来买过东西呢。
当然设计地初衷,肯定不是让人贡院门口练摊,而是给考生集合所用。
李尘四下望去,只见在广场左右两边,各有一座壮丽的牌坊,左边的牌坊上写着‘腾蛟’两个大字,右边则写着‘起凤’,贡院大门前也有一座牌坊,题写着‘天开文运’四个大字。 等走到广场北面,又看到左右两边牌坊的背面,各写着‘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四个大字……这就是此地非练摊场所的明证。 贡院坐北朝南,左中右三扇大门自然也是朝南,在中间门上,悬挂有‘杭州贡院’四个墨黑大字的牌匾,落款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刘基刘伯温。 在贡院大门外两丈处,还有一道辕门,也就是一道红色的木栅栏,栅栏上开俩栅栏门,一般比较大的衙门外都有这个,以示闲人勿进。 考生们便在这道栅栏门前集结,李尘已经小有名气,走到哪里都有人问好致意,也有不少人跟在他后面,渐渐的变成了一大堆人,这个时候陈秋水和姚礼也跟在李尘的身后。 见陈秋水有些不自在,李尘问他‘怎么了?’陈秋水苦笑道:“有些不习惯。”姚礼嘿嘿笑道:“呵呵...以后要是时常跟着李尘了还不得经常被人前涌后进的?我看你还是以后习惯习惯吧?。” 陈秋水笑笑道:“看着人来的差多了,怎么还不开始?” “时辰不到。”姚礼轻声道:“卯时才有人出来开门。” 姚同学不会是有经验的,卯时一到,便有三声炮响,过后又有三声,贡院大门缓缓打开,终于看到贡院里的景致,众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个个紧张的要死。 只见两队身穿大红号服的士兵,一队手持着红旗,一队持着黑旗,从贡院里出来,站在栅栏前一起摇动大旗,口中齐声高叫道:“恩鬼进,有恩报恩,怨鬼进,有仇报仇” 这让第一回经历这种事的考生面面相觑,一个劲儿抬头看门匾,心说咱们没走错地方吧?怎么开始跳大神了? 便有懂行的考生小声分解道:“这是召鬼魂呢。那些跟着考生来报恩的恩鬼就聚集在红旗下面,而那些来找考生报仇的怨鬼便在黑旗下蹲着。等会儿会把这些旗子端进去,便把那些鬼魂也请进贡院了……要不有文昌帝君震着,他们不敢进。” 正说话间,二位主考官便在一众同考官的陪同下,出现在贡院门口,正考官名唤阮~,向众考生高声宣讲一番:‘奉旨开考,不得作弊,否则如何如何’的陈词滥调,便沉声道:“开门吧。” 人流缓缓进入辕门,顺着大门往里面走,就是仪门。进入仪门之后是龙门,而仪门与龙门之间,便是考生进考场的搜检通道。 因为搜检极为仔细,所以耗时也很漫长,所以许多考生便先不进去挨挤,在外面广场上坐着歇息,等太阳升起来,又躲到墙根底下找阴凉。李尘这才现,贡院的围墙足有两张高,且上面布满了荆棘,与后世的监狱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用处也差不多吧。 一直到了两个时辰,有兵丁出来道:“杭州的搜检。 李尘赶紧跟着人流起来,到了大门口,李生便不能进去了,李尘只好自己提着箱子,进去了贡院。 妈的,真像个监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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