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没说话的另一吃豆之人,一看刘青要往门里去并作势要关门的样子,猛地直扑过来,死死地抓住门不让关,嚎叫道:“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就刘青喂他吃豆那身手,想要他小命,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就算是刚刚他没吃下那什么魔豆,这样的人他也不能跟人家对着干。托他来闹事的人不过是花了点钱,本以为到门口轻飘飘说上几句话就走,没什么危险,几两银子也够兄弟们喝了几顿的了。谁知道这园子竟有一个让人恐怖的高手?为了大家的那一点点钱,犯不着让他一人去冒把命搭上的风险。
“饶命?”刘大侠很无辜地看看李植,“李兄,我没说要他们的命吧?他们要是不撒谎,那肯定没事的。对吧?”
李植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一本正经的读书人,哪里见过刘青这般的古灵精怪,他忍笑忍得很是辛苦,见问,好半天才望着天点点头:“嗯,是,没说要他们的命。”
刘青对那人一摊手:“好了,回去吧。莫非你们仍然要进园子里来捉鬼?”
还敢捉鬼?这晚上眼看就要被鬼捉了!那人“咚”地一声跪到地上:“小人错了,小人不该拿了那李都事夫人的一点钱,来找贵园的麻烦。刚才小人说的话,都是放屁、胡说八道。大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小人一颗解药吧。”
“这样啊?”刘青摸摸下巴,“可我要是给了你解药,你一会儿又想起要捉鬼了呢?”
“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人在这街上也有一些薄面,会告诉大家不许再寻贵园的麻烦。”
刘青点点头:“那好吧。看你认错态度这么好,那张开嘴吧。”
那人刚一张嘴,一物就飞进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小人也认错,小人也认错,大侠也赏一颗解药给小人吧。”另一个人开始还有些硬气,对刘青的话半信半疑。本想回去查一查刘青底细再作打算。刘青功夫虽高,但他觉得好拳难敌四手,只要他做好防范,再背后使些阴招,对付这个一个半大孩子应该问题不大。但没料想到同伴独自投降,而且轻而易举地就得了解药。想想接下来自己独自一人即将要面对的危险,得了,也投降吧。
刘青却不想轻易放过他,眼睛一瞪道:“这位大哥是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了,所以我才奖给他一颗药。你又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药?话说,这药是我师傅花了不少好东西炼制出来的,价钱比金子还贵呢!数量又少,我还是省点吧。”
“……”那泼皮倒也是个聪明人,听出了刘青的话外音,连声道,“那不知要多少钱一颗?小人花钱买行不?”
看他这么上道,刘青也不装腔作势了,道:“五两银子。”他那样子,估计多了也拿不出,
“三两成不?小人是个穷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一点钱就给人家卖命了。”
“本来我还想,给你的命只估价五两钱,实在是对不住您。现在看来,果真是我错了。像您这样硬气的汉子,小命怎么也值个十两八两的。嗯,我想想,应该值……”
“好,五两就五两。”那泼皮忙截住话头,生怕再说下去就成十两了。他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回头道,“兄弟们对不起了,改天哥哥向你们陪罪。”赶情这钱是那李夫人付的酬金。
刘青接过钱,依样给那泼皮吃了颗豆子。那泼皮便带着一群弟兄连滚带爬地撤了。
“你给他吃的,果真是……那什么魔豆?”本来李植以为刘青是胡说八道的,但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又不禁疑惑起来。
“呃,炒黄豆,挺香的,李兄要不要来一把?”刘青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炒黄豆,递给李植。
看着小拳头递到面前,李植也不好说不要。张开手掌,看刘青放开手把金黄的黄豆倒到他手上,那小手只有他的一半大,白白嫩嫩的,手指修长,宛若无骨,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去握住它的冲动,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甚是怪异,忙扭过头去,轻咳一声,极力平息心里的不自在。
刘青并未察觉李植的异样,她掏出那五两银子又递了过来:“这茶居没有护院不行,李兄去雇或买几个护院,这钱也能付上几个月的工钱了。”她顿了顿,问道,“你父亲那里,跟他沟通了没有?”
“嗯,我昨天已跟他聊过,约好明天他下衙后就来茶居看看。”李植半天才转过头来,把钱推回去,“今天要不是刘兄在这儿,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都是李植连累你们,怎么还能要这钱?刘兄买黄豆不得花钱不是?”
刘青哈哈笑起来,也不矫情,把钱收回来,道:“走吧,咱进去。”
第二天下午,刘青正在给小厮们上课,忽然看见李植陪着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站在门边谈话,便知是李植的父亲李玉林了。她忙停下课,走出门去,与李玉林见礼。
“呵呵,不必多礼。我就是在这里随便走走,你忙你的。”李玉林听到李植介绍刘青,大概之前已在他儿子口中听到了不少赞誉,本身又是个在衙门里混久了的老油子,所以对刘青甚是客气有礼。
刘青目送着李植和他父亲说着笑着越走越远,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李植跟他父亲已经缓和了关系。毕竟父子亲情啊,怎么也是割舍不掉的。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时值已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就在前几天,刘青收到了大宝写的回信。信上写的是刘大春的话,说家里一切尚好,只是挂念她。刘青看着信,禁不住被泪水迷糊了眼睛。这信上尽管聊聊数语,却让她周身温暖。
有亲人挂念,就像树木有根:正是因为汲汲可取,才可以长得参天繁茂,恣意向广阔的天空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