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孙氏只当白金是惧怕里正,撇撇嘴,骂他没出息,“你就是窝里横,见了那个里正,,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行人走到了竹林里,里正便清了清嗓子说:“大礼,眼下我们几个都在,你可以当大家面儿放心把这银子交给你娘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如今你们家没钱,也借贷了给了三十两银子,也算是尽了十全的孝心了,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回去后自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乡亲们。”
又朝白孙氏说道:“老婶子,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你也看到了,白礼他们家没有钱,硬是抵押了家里的田地给你凑上的,你既然收了这钱儿,回去便好好过活,往后啊可不好再当众指指责他们什么不是了的。”
白孙氏眉头一皱,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大乐意,可又反驳不出什么,也就只能点头说是:“那当然,当然了。”
里正见她眉眼间闪动了几分不屑,便沉了声又说道:“前头你们总絮叨说把白义和白礼他们拉扯大花了多少钱,看病又拖累的家里出了多少多少钱儿,这下他们家一口气拿出来三十两银子给你,你往后可得收了那些埋怨。”
见白孙氏还是一句话不说,接着说道:“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他们家虽然分出去过了,可对你的孝心和白金他们是一样的,一听白叔病了,急急忙忙就借了银子来给你们,你这当娘的,应该对孩子们也多宽待些,都是一家人,母慈子孝多好?”
白孙氏急着要那钱儿,心里暗暗埋怨里正啰嗦,一连的点头说是,眼睛一直都没离开白礼的胸脯。
白礼见里正也交代完了,这才从怀里取了三颗大银锭子,银锭呈马蹄形,一颗十两分量,三颗共三十两银子。
白礼把钱掂在手上,却没直接交给白孙氏,而是说了一番话:“我也想多孝敬爹娘,奈何儿子没太大本事,现在也瘸了一条腿,虽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孩子要养活,家里也全靠大哥他们撑着了,这三十两银子给了娘,娘须得仔细着花销,远的不说,这些钱能保爹娘十年内生活无忧,若过些日子再喊穷来要钱儿,那只能恕儿子无能为力了。”
白糖听了这话儿,就暗赞一声说的好,她爹现在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猜到她们要做什么,这是提前在给白孙氏话儿听呢。
“瞧你这话说的!”白孙氏不满地说道:“娘过日子可是个细致人,一文钱儿恨不得掰成两文花,邻里邻居的谁不说娘精打细算?过日子就得细水长流,这三十两你就放心给娘吧,这是你们家的孝心,娘哪能不珍惜?你说对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礼也再没什么可交代的,反手就把钱儿推过去。
白孙氏立刻喜滋滋的把钱接了。
银锭子的手感和铜钱儿就是不一样!
白孙氏下意识的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见咬出牙印儿来,才放心揣怀里,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爹娘可真没白养我儿一场,家里这回遇了难处,多亏你们了!”
白义和白礼满心麻木,可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少了,白义转身对里正说:“今儿个劳驾里长和几位叔伯跑这一趟了,明儿个上我们家去吃饭。”
那几个村民都很朴实,觉得他们家往后怕要艰难了,虽然现在他们家跟镇上的酒楼做着生意,但是看他们居然借贷,想来也是挣不了几个钱的。
在说借贷三十两银子也不是小钱,他们谁也不忍心他们家再请客花销,纷纷都摆手说不必,只有里正知道白义他们手上有钱,现在这样做也是担心白孙氏以后日日来借钱,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一个句。
里正心里知道,也没拆穿,一行人边说话边出了林子。
还没到镇外,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年轻小伙计,上气不接下气拦了几人说:“我是钱庄里里的跑堂伙计,白大老爷留步。”
一行人面面相觑,白礼疑惑问道:“怎么了?”
“是这样。”那小伙计笑着说道:“您们是年后头一个来借贷的客人,咱们掌柜的特意备了十斤面粉送您,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回去取,原本方才就要给您,可您走的急,掌柜的一时没来得及说,等想起来,您已经走了大半会子了。”
白孙氏一听有这好事,眼睛立刻冒了光,“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十斤面粉,那也是值不少银子了!”
白糖弯弯唇,对那伙计说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到,不过我爹有些乏了,就不去了,换我们几个去取成不?”
伙计忙摆手说没关系,“几位的面貌掌柜的都记得,你们谁去都成。”
撂下这话,便笑眯眯地走了。
白糖喊了苏凤祁::“走,咱们拿面粉去。”
白孙氏立马心思一动,拦住白糖说道:“你等等。”
然后她看向白义和白礼皱着眉头苦巴巴说道:“大义,大礼,娘也不瞒你们,咱们家里的面缸里的面粉早就见了底,如今我和你爹就靠秋收那点苞谷撑着,一天到晚的吃苞谷珍,窝窝头,怕有大半个月没尝过面条滋味了,娘也知道你们都是有孝心的孩子,不如这面粉就让给了娘吧?”
然后又对着里正和来的几个村民说道:“里长,几位,让你们见笑了,不是我老婆子不知足,实在是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都吃不上几口饱饭,眼下可是有现成的十斤粮食,不花钱儿的……”
白孙氏还真是一点好处都不想落,那三个村民实在看不过眼,都气的转身摇头。
白孙氏可不在意,她都能豁出老脸儿要了借贷来的三十两银子,还怕再张嘴要点儿粮食不成。
里正有心想帮白礼他们说几句话,可转念又想,这毕竟是白家自家的事儿,他一个外人委实不好偏帮谁。
就只说了句:“这事儿我不便插手,你们一家子商量着来吧!”
想了想,到底是拗不过良心,又建议的说道:“你爹娘年纪大了,总吃苞谷面儿也不是个事儿,实在不行就把那些面粉分一份儿给你娘吧,你自家也留些。”
白义听了一笑,说:“不用了,娘你既然想要,就拿去吧,今年家里还算是有些屯粮,家里不愁粮食吃。”
里正几个听了,都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个个在心里都对白义和白礼两兄弟做了过于“善良”的评价。
白孙氏高兴地合不拢嘴儿:“你们两个好孩子,还算知道心疼爹娘。”
说完拉着白金就往钱庄走。
白糖看着他俩兴高采烈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说道:“爹,你说这钱儿奶他们能细水长流的用不?”
白糖这话是故意说给里正他们几人听的。
白礼还没说话,里正便沉了脸,说:“白金这个不长进的,现在竟连日子也不好好过了,前些日子还出了那趟的丑事,真亏他现在还能出来溜达,你们兄弟俩,到今儿个委实已经仁至义尽,大家都帮你们一家做了见证,若这钱被他们败光了,往后再想上门要,不只是我们几个,全村人都不答应。”
他是一里之长,说话极有份量,寥寥几句话,白义和白礼他们惨淡的面色便平复了不少,朝里正几个拱手道谢。
一行人说着话儿,把车子牵到城门口等白孙氏母子,却不知为何,等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还是迟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