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白糖轻轻勾起唇,唇边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公平只是相对而言的。比起你们,官府一点都不可信,官官相护的说法你应该知道,我宁可远远的让我爹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回村里躲个清闲,也不想把他们的安危交给官府。”
她也知道张婆子从没有出过远门,一直在村里,心思单纯,阅历很有限。很多事情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理解,哪怕听她说了,只怕也看不清问题的实质。
果然,张婆子就说:“县衙有这么黑,岂不是早被老百姓举报了?既然没被举报,就一定还是为百姓做靠山的,我还是觉得应该报官。”
白糖摇摇头:“我并不是不想找官府,而是要找到一个无懈可击的证据,有了铁打的证据,再去和官府交涉,如此才能保证对方受到惩罚,而不是稍加运作便能免去罪名,如果贸贸然前去,只是凭一些听说来的证词,你觉得官府会向着我?”
“好吧……”张婆子想要争辩,也知道自己辩不过白糖,况且听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
白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认同,不过她也没有多解释,两人没说太多话,张婆子就去看巧云。
吃过早饭后,张婆子和白泉便催着赶紧回村去,白二柱也顺路去镇上看铺子去。
院门一关,院子里只剩白糖巧云与柳婆子,她和柳婆子仔细交代了几句,便先去了第一楼。
进门时,竟看到李夫子也在里面,正和孙彪说着什么。白糖隐约听到李夫子说起榆阳府,赶忙走上前问:“李夫子,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我昨夜在南城郊十五里地的地方,遇见了一户庄稼人,这户人家院子坐落在官道旁边,我寻思着来都来了,进去打问几句,万一能有什么发现,谁知一打问,竟真的问出陈文生的行踪。”
“陈文生到底去了哪儿?”
李夫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悲切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从他们字里行间,我判断陈文生的娘应该是死了,去得突然,就在那日分别后的那天晚上,这孩子恐怕是想带着他娘的尸身,赶在三日内去榆阳府陈家祖坟里安葬,这才连夜走了。
他当时雇了辆牛车往码头方向走去,他娘用席子裹着,正巧被这户农户人家瞧见了,这户人家还觉得晦气,我去时见他们在门口都挂上了铜镜和符纸,所以他们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白糖听的心口一阵窒闷,没能救回陈文生他娘,她心中十分惋惜,又想着他身上没多少钱,独自回到家乡将要面对什么,不由得叹息:“陈文生啊陈文生!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过来说一声,哪怕去找李夫子也好,大家都会帮他,怎么就自己走了。”
“可不是,他家中产业现在都被继兄霸占,贸然回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我心里是放心不下,今日打算给学堂里告假,亲自去榆阳府找他。”
白糖赶忙说:“李夫子,你家中情况我也知道,此去州府恐怕要花费不少银子,只丧葬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陈文生那继兄别说帮忙,不在里头坏事就不错了,这钱别指望他会出,你如果信得过我,这件事我让孙彪去办,指定帮着陈文生把他娘安葬好,再护送他回来。”
她提到这些难处,李夫子如何不知,他今日一早上门来,其实就是抱着上门来借银子的念头,家中实在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他筹了路费后,思来想去,第一楼的白老板热心,又十分欣赏陈文生,干脆从她这里筹借一些。
没等他张口,白糖竟然主动把这事揽在身上,李夫子立刻面露感激:“白老板愿意帮忙那可就太好了,只是,我不放心孙彪一人,不如我和他一起去。”
他是觉得孙彪一个少年人,怕他出门在外欠些火候。
孙彪忙说:“李夫子,请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妥,你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适宜出这个远门,还是我来去。”
虽然心里也是没底,可是在白糖面前,他不想露怯,暗自咬牙,不管多难都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妥
。李夫子还要说什么,白糖忙说:“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李夫子帮忙,这件事很着急,且今日傍晚就必须要做,若是李夫子走了,在这城中我一时半刻的恐怕找不到旁人来帮这个忙。”
“哦?什么事儿,但说无妨,我若是能帮到,一定尽力。”李夫子疑惑地看着她。
巧云事先知情,孙彪是不知道,他忍着好奇心,一句话都不问,等着白糖开口说。
“与马木明夫妻前些日子来要账有关。”接下来,白糖条理分明的把事情说了,末了,诚恳地看向李夫子:“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对李夫子来说有些难为,毕竟要冒着得罪方家的风险,可是……”
李夫子直接打断她:“白老板,你不必再说了,再说下去就是看不起我李某人了,我李某人做事向来是对得住良心,站在道义的一边,绝不是胆小怕事之辈,方家人既然起了这念头,那就是要循私枉法,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我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必然要帮着你一起揭穿他们,还好我在这城中有几分威望,我在场帮你们作证,谅他官府不会徇私轻判。”
白糖没想到李夫子会答应的这样爽快,不由得露出笑容:“您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请放心,我一定尽到最大的努力帮助陈文生,事不宜迟,孙彪哥,你现在就去榆阳府走一趟。”
说着,直接从怀中抽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这钱你拿着,该用时就用,出门在外小心些,一定要把这件事妥善解决,实在遇到难处,就去找忠礼堂的杜老板,我和他有些交情。”
孙彪知道出门办事身上有钱才有底气,也能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
毫不迟疑的将钱收入怀中,说:“知道了,我这就去,李夫子,你别担心,等我的好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