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玲珑阁与锦绣坊都是大哥哥名下产业?”苏澜话题一转,眉飞色舞地说道:“今儿在玲珑阁遇到徐灵蝶了,本郡主顺手坑了她好大一笔。”
莫非白每回送她的都是玲珑阁与锦绣坊的精品,旁人根本见都见不着,却被他随手取来送他,可见那两处的东家本就是他本人了。
她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莫非白挑眉,一副极有兴致的模样。
“阿久本想送我一支簪子,却被徐灵蝶抢了。”苏澜气鼓鼓的的瞪圆双眼,说道:“那支簪子上头雕了两只蝶儿,她非要说与她相衬,若是这般说法,无论是天上的日头或是地上的流水岂不是与我相衬了?”
话毕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从鼻子发出一声哼。
“凡是我名下产业,从今日起不再接到徐姓人。”莫非白对着苏澜后方交待一声。
苏澜只觉身后微风拂过,似乎有人飘过。
“可要在门口贴‘徐姓与狗不得入内’?”苏澜双眼一亮,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前世她见得最多的便是“乞丐与狗不得入内”几个字,心中对此很是介怀,便也想着让死对头尝尝其中滋味。
莫非白难得见她小孩心性,自然是欣然应允。导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徐家人都对这些商铺的主人恨得牙痒痒,偏生这人邪门得很,纵然他们有心教训也无从下手。
……
九月已至,正所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将军府应景的摆上好些盛开的菊花,苏澜自认为是个粗俗的,只知那花儿看着极漂亮,也不愿多做研究了。
苏澜一人盯着回廊边上的雕花许久,恍然想起,她来到大齐已过半年。初初醒来那恍如梦境一般的感觉如今荡然无存,也曾以为自己会有诸多不习惯,时至今日却再习惯不过。
再也不会有前世那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时候。
“郡主。”红枣轻声唤道。
苏澜回头,露出笑脸。
梨香最近似乎对苏澜很是惧怕,做事总是有些小心翼翼,苏澜看着心烦,便将她打发去了别处。如此一来,她身边也就只剩下了红枣与青鱼二人。
“郡主都知道了。”红枣咬着下唇,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却又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她缓缓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声音颤抖:“奴婢终于不负公主所托。”
“为何不说?早该告知我的。”苏澜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隐隐含着冷意。
她最是见不得欺瞒背叛,偏偏这三人都占了个遍。
红枣噗通一声跪在她身前,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她胡乱地用手抹了两把脸,说道:“公主交待过,若是郡主不曾怀疑,便不须点破,听从皇上的安排过一生也并非不可,总归不会委屈了郡主。”
苏澜低头看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何为不委屈?嫁给地位低下的庶子富商?等旁人再提起安阳郡主时无不嘲讽奚落?”
“你知道何为捧杀吗?皇上对我的纵容便是捧杀,生生地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养得暴戾任性,纵使最终有好的归宿,你怎知我会甘于人下?娘亲傻,你也跟着傻不成?”
“我若是永不开窍,要葬送的终究是我这一生啊。”苏澜握紧双拳,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起来罢。”
红枣知苏澜不喜他人对她下跪,只得起身退到一旁。
苏澜将伸进廊中的树叶揪下,漫不经心地撕成碎片,随手一抛,墨绿色的碎叶纷纷扬扬落下。她仰起头,望着头上无边无际的蓝天,候鸟南迁,自由得让人心生羡慕。
“那日被郑贵人气着后醒来,我曾告知你们三人,许多事我大都不记得。但若留心,总能发现些许端倪。若是我不曾猜错,梨香是皇上的人,因是同你二人一同来的将军府,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梨香看似性情鲁莽,也不过是个拙劣的幌子,她最是擅长打探消息,便总是借着打探来的消息对我出言怂恿。我能养成这般性子,她功不可没。”苏澜看向某个角落,声线冷硬,让人不寒而栗。
“我本也不曾怀疑她,但那日在湖边,她明知会将齐梦琪引来,却故作不知。随后好几日我不曾与她说话,一开始她竟也不着急。再往前,丞相府搬至隔壁,她怂恿我翻墙去寻大哥哥。哪家的下人有胆子怂恿主子做这等掉身价的事,如若不是心怀不轨,谁愿冒这险。”
“自然,单凭这两件事远不能看出她是谁的人。你素来稳重,按理说梨香应多敬重些你才对,但其实不然,可见梨香的背后主子必定比我娘身份高贵。这世间比长华公主尊贵的,便只剩皇上一人。”
苏澜重新将目光投在红枣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自然是对的。
“奴婢是公主的人,青鱼是太后的人。”红枣低声道,如今郡主已然长大,有些事情总该告知于她,“当日皇上将梨香赐予郡主,太后担忧皇上犯糊涂,便将会些武艺的青鱼同时赐了下来。奴婢是长华公主买来的丫鬟,自幼带在
身边调、教着。”
“郡主曾问过奴婢,公主因何而死,奴婢确实不知,但与皇上总脱不了干系。安王如今被囚京中,郡主可去探知一二。至于奶娘一事,说到底也是皇上的过错。奴婢只知道安王起事那晚,郡主与奶娘一同不见了踪迹,公主出门找寻,随后便出了事。那奶娘正是皇上赐下的。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后震怒,因思女过度,次年秋也去了。”
红枣说完,小心的打量着苏澜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有些不解。却不知苏澜心中早猜对了七分,也无甚好出奇。
但凡瞒得紧的事,无非涉及皇室。奶娘是明帝赐下的,长华公主因奶娘将女儿抱走而出事,说到底便是明帝的过失。欲保住明帝的名声,便只得隐瞒一切。幸而安王起事时是半夜,知晓这一切的人不多。不然……
苏澜摩挲着裙上的绣图,冷笑一声,道:“我爹知道的,对吗?”
红枣微微点头,当年若非大将军,这皇位也轮不到现在这人坐。
“若是坐这皇位的是安王,只怕如今没的便不仅仅是我娘了,说不得连将军府都已改了姓。我爹向来深明大义,哪怕皇上对他再苛刻,他亦是能忍下去的。”苏澜想起苏华天临行前的交待,心中烦躁异常。
她生性偏激,若是伤她之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那人曾对她百般疼爱,总让她心中伤痛更甚,只觉曾经的亲昵是笑话一场。
“青鱼。”苏澜转过身来,正对着抱手而立的青鱼。
青鱼疑惑地看向她,她向来话少,便是苏澜也常常忘了她的存在。
“安王囚于何处?你可能潜进去一探究竟?”若是不查清一切,她总觉心中不安。
青鱼低头想了片刻,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安王府有重兵把守,听闻还有皇帝的暗卫隐藏其中。
苏澜眼中流露出失望。
“郡主可求助于莫公子。”红枣出声建议,“莫公子身份不简单。”
苏澜嗯了一声,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一旁。莫非白身份不简单,看出这个的必然不止红枣一人,只怕梨香早便向明帝透露了,将她安排在苏澜身边,自然也是为了监督苏澜。
若是向莫非白求救,他自然会帮他,但明帝能放过苏澜,却不一定会放过莫非白。莫非白能力非凡,明帝早有所知,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勾结安王的罪名。
苏澜自然不会让他冒险。
“也许莫公子知道。”青鱼淡声道。
苏澜双眼一亮,提起裙摆便要往丞相府跑,道:“我去问问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