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三少夏重霜,大费周章的撬动张启,肯定不会只为了榨油的方子和万斤牡丹籽?夏重霜此举,站在蓝怡三人的角度,也确实难以理解了一些。蓝怡想起之前听说他与夏重潇不合的事情,想来他此举应另有深意。
夏顺偷偷抬眼观察大少爷的脸色,三少爷这么做,的确是有其他的目的,夏顺认为个中原由不好明说罢了。
夏重潇知道自己欠蓝怡三人一个解释,若是这生意只是他和妹妹的也就罢了,这里还有蓝怡她们五成的股份,就不只是自己的事情了。
“蓝妹,夏重霜此举,实则是冲着我和小七来的。”
听夏重潇竟直接提及因由,夏顺颇为惊讶得抬头,他没想到夏重潇对蓝怡和商记的事情已经这么看重,竟肯将这些事情告知。
蓝怡歉意笑笑,“夏大哥,我并非想打听你的私事。夏重霜此举是针对你更是针对咱们的商记,我们必须对他的意图了解一二,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夏重潇坦然地点头微笑,“蓝妹,林喜,林远,你们也晓得,夏家嫡子有五人,分数大房、二房和三房,家祖尚在,所以未曾分家。我这三弟夏重霜虽面上一副与世无争之貌,实则自小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凡事我要做的事情他都要掺和一脚。重霜能力非凡做事向来不拘一格,且交友甚广。他……最喜见的就是我受挫挨罚,不过三弟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喜些小手段,经此一事我会对他更加提防,大伙放心便是。”
牵扯到夏家的秘辛。蓝怡他们也不好多问,“有这样烦人的兄弟,大哥平日定不寂寞。”
夏重潇一愣,苦笑道,“确实不寂寞。除此之外,重霜与程家大少爷程自牧私交甚厚,程自牧对小七……一向管束甚多。他此举未尝没有通过张启打听小七的动向之意。小七这几日怕是不方便来商记了。青山鲜果那边的事情还要大伙多辛苦些,至于小七的温室,蓝妹。估计还要劳烦你多跑几趟了,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管理。大伙要记得,除了咱们几人,对外切不可说小七入股的事情。只说他只是好奇来寻我便是。”
大伙点头。蓝怡叹息一声,“小七又被禁足了?温室那边的管事既然明面上是大哥请来的,还请大哥多嘱咐一二,我只能帮着照看一下蔬菜长势,至于销路还要大哥多费心思。”
夏重潇点头,“冬日难行,蓝妹得空去一两次即可,蔬菜销路有程备游盯着。想来不成问题。”
想到乐香居的掌柜、眯眯眼的白胖子程备游,蓝怡猛然觉得好久不见。但此人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夏大哥,我觉得程备游是个能用之才。”
夏重潇听了,一向儒雅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便秘的难看表情,不过很快被他遮盖过去,“此人能力自然不容小窥。他是程自牧派来监督小七的,但似乎又脱离的程自牧的掌控,与小七走的更近,我也说不好他到底站在哪一边,蓝妹还是不要与他太过接近,尤其不是不要让他知道你与小七私交甚好之事,省得惹来麻烦。”
蓝怡挑挑眉,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点无间道的意思?夏顺则一副呆愣地看着夏重潇,没想到大少爷竟说到了这等地步,程备游的事情他知道的都没有这么清楚。
夏重潇见一向机警沉稳的夏顺难得露出这等表情,露出几分笑意:“夏顺,你要记住,除了我与婉妹,蓝妹也是你的主子,凡是与商记有关的事情,蓝妹要知道的,你都可直言相告。”
夏顺恭敬起身应下。大少爷说的是“与商记有关的事情”这个尺度已经很大了,他是夏家的老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不过蓝怡做事向来有尺度,他也晓得大少爷的意思,分寸之间不用再细说。
蓝怡见已无事,便站起身,“好了,稿子大伙也看过了,若是没有异议咱们就各自回去思考几日,下次开会时再具体商量。”
林远站起身伸个懒腰,“六子和小七都不在,看来年前咱们是不得闲了。”
夏顺笑笑,“越忙越好,越忙说明咱们商记的生意越好。”
蓝怡却故作神秘的摇摇头,“夏掌柜,等咱们理顺了这些日常琐事流程,把事务放到管事手里,咱们几个开会只讨论攸关商记发展的大事和重要的人事任免,可是会比现在轻松很多呢,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边垂钓小酌边开会呢。”
众人听了蓝怡的话,相视一笑,前景果真是美好诱人的。
夏重潇伸指一点蓝怡的额头,“有蓝妹的妙计,大哥就等着做个悠闲的江畔渔叟了。今日乃开炉日家里正热闹着,走吧,随我回家,母亲念叨你好几日了,定亲之事蓝妹要好生与她老人家说说才是。”
十月一日,是大周的开炉日,有司向宫廷进暖炉炭,各大寺庙设开炉斋,有钱人家这日也要新装暖阁,低垂绣簾,老少团圆,浅斟低唱,以应开炉之序,夏家自然也是有不少节目的,蓝怡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姨母那里我改日再登门拜访,今日还要去买些东西。”
夏重潇也不勉强,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家。蓝怡是与林喜、林远一起坐牛车来的,她要去买东西两人自然陪着。
“大嫂,要买些什么?”林喜牵牛车,回头问道。
天气越发冷了,蓝怡把手藏在袖子里,“买些碗筷回去,家里的不够用了。”
王林远听了,笑道:“大嫂,买碗筷何须去别处转,咱们的杂货铺里到了一批曲阳定窑的白瓷,我记得大嫂喜欢白色瓷器吧?不如咱们去挑挑?”
定窑白瓷和京师附近的钧窑青瓷是大周知名瓷器,价格自然是不便宜的。青瓷古朴大气,蓝怡很喜欢青瓷摆件和挂件,但餐具用的瓷器,她更喜欢白瓷,觉得白色更能衬托出食物本身的色泽。
“用不得这么好的,就是买几个日常用的,家里孩子还小,定窑白瓷摔了可惜。”这些瓷器,若是留到现代,绝对是值钱的古董啊,蓝怡总有些舍不得。
林喜拴好牛车,劝道:“大嫂,定窑白瓷虽贵,但成本却只占三成,咱们这一批是直接从曲阳进货拉过来的,其中上好的被挑了去做贡瓷,这是官家挑剩的,大嫂多挑几个用着。”
这就是自家有铺子的好处啊,片刻之后,店内的伙计把蓝怡挑好的瓷器装箱小心的放在牛车上,三人慢悠悠地回北沟村。
“咱们这瓷器品质不错,只是这样摆着着实不上档次,装瓷器的盒子也简陋了些。咱们可以设计些漂亮精致的高档木盒,将成套的碗碟装进去,这样不仅好看,也防摔,价格自然就上去了。”蓝怡建议道,合适的包装可以提高商品的观赏和保护价值,大周的包装多是运输包装,销售包装做得还不够精致。
“大嫂说得对,听说进贡到宫里的碗碟就装在精致的香檀木盒内,里边还配以锦绸,很是漂亮呢。”王林远应道。
王林喜现在凡是都用数字说话,“这样的木盒,用枣木、桉木和水曲柳即可,镂空雕刻花纹再漆以彩漆,绝对漂亮,成本价也不及瓷器的一成,但我估摸着售价可提高三成不止,这事能做。”
王林喜由一个沉默寡言的庄稼汉子飞速蜕变成一个精明沉稳的商人,让蓝怡十分有成就感,“二弟说的不错,你们再想想,咱们的杂货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也可以按着这个思路改改。那些打算挑礼品送人的,定十分喜欢这漂亮大气又实用的东西。”
王林喜和王林远得到鼓励,开始兴致勃勃地提出更好的建议,蓝怡也认真思考,提出自己的想法,半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下车时,王林远好奇问道:“大嫂,这大白瓷碗你买了四个,是要做什么用?盛饭喝粥个头也太大了些。”
蓝怡脸一红,这几个大碗是给周卫极准备的,他胃口大,家里的小碗吃着不够过瘾,蓝怡不想让他总对着罐子吃。
现在只要周卫极在家,蓝怡就会给他准备晚餐,做好之后直接敲墙递过去,两人也会隔墙说几句话,温馨而甜蜜。
周卫极吃完后,总是把罐子和碗刷得干净,篮子里有时会给蓝怡放些小礼品。有时是这边难得见到的果子,有时是他给蓝怡买的书籍。昨日,他就送了蓝怡一本前朝诗人轶事,中间还夹了一张纸条,约她今晚酉时两刻相见。
周卫极的字比她写得好很多,工整漂亮,很有力道。古人都是自小学习写毛笔字,她这个半路出家的自然是比不了的。
想到他那冷清清的家,蓝怡这次准备了足量的吃食,打算陪着周卫极一起用晚餐。
开炉日大小也算个节日,算是两人一起过节了。当然,她晓得以周卫极的耐冷程度,是不可能会这么早生起火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