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晓晓走到堂前,一见堂上站着的几人不禁笑道:“少轩、明阳、白泽,我就知道你们几人得了消息必会来给我送行。”
这几人都是她平时私交甚好的异性友人,此时却一个个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时少轩是京中玉器行方字号的少东家,与慕容晓晓是在一次赏灯会上结识的
。他被慕容晓晓的文采所折服,几次登门求教,便成了朋友。
见她如此淡定,时少白忍不住开口道“晓晓,你祖父是堂堂国公大人,见陛下这样荒唐的安排,怎么不为你说说话,那战王是能随便嫁的吗?”
她歪头笑道:“哪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战王在南云国遭遇国难之时出手相救,便是大仁大义之人,这样的人,我嫁给他有什么不行的?我还应该替南云的百姓,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
方明阳乃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听他这样赞美南宫夜,也心生不满道:“南宫夜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大仁大义,听说他和咱们南云有着不小的渊源,只是真相如何,旁人不得而知,而且这一渊源,你焉知是善是恶?”
“无论善恶,他救过咱们南云百姓总是事实,更何况人性本善,他既是草原之主,可以让全草原的人无怨无悔的听他号令,必有过人之处,我很想见一见他。”慕容晓晓说道。
白泽缓缓开口,“我看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我近日要到九昌,那里距离大草原很近,你若有事,派人一纸飞信送来我,我必兼程赶至,救你与水火之中。”
闻言,她还来不及回答,时少轩便抢着道:“阿泽,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我们是来劝晓晓的,只要晓晓不肯嫁,我们就会想办法的。”
方明阳附和着说,“对啊,只要晓晓不想嫁,凭我们几家的力量一定会帮到晓晓的。”
白泽也很无奈:“你们听她这的口气,她对这件婚事,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我们这些人在旁边干着急有什么用?”
方明阳仰头长叹:“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否则,我必定会和陛下讨论一番,自古以来我觉得历朝历代各国皇帝的所有政举中,最惨无人道的就是和亲之事,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嫁到那种举目无亲的地方,能指望什么?若对方真有反心,就算嫁再多的女子过去又有何用?可这悲剧一生却已注定。晓晓,你天生便如同凤凰一般高贵,哪里能在那蛮夷之地上飞翔呢?”
她抿嘴一笑:“各位对我的盛情美意,晓晓念在心中,但是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愿意承圣命以报君恩,所以各位也不必为我的事情费心了。再说,你们见过圣旨可以更改的吗?更何况那边必定也开始在做准备了,我若是抗旨不去,南云国和大草原便要起大争端,这后果谁能承受?”
三人都被她说的沉默不语。
慕容晓晓微笑着向几人深深做了一个万福:“几位若是舍不得我这个朋友,在我出行那日便到十里亭送一送给我吧!白泽上次还答应要给我把绝世好剑,希望我走时可以看到剑,少轩和明阳,你们两人在父亲那里期望很重,便不要玩心太重了,早点出仕,为他们分忧解难才好。”
三个男人愁眉紧锁,只得默默点头
,见她心已决,也不再规劝,闲聊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
此时在大草原上的南宫夜,赤裸着一侧肩膀和胸膛,手握弓箭,瞄准远处二十丈开外的靶心。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俊美的面容,年轻而生动,高耸的鼻梁象征着主人的性情——果敢坚毅,肩宽腰细,长腿站姿如松笔直,手稳如磐石,没有一丝动摇。
盘腿坐在旁边草地上的一名女子托着腮,痴痴的望着他,悄声拉了拉身边的年轻男子的衣袖,问道:“阿哥,为什么夜哥哥瞄准了老半天,都不射箭?”
男子笑道:“族长十来岁就能射中那个远距离的红心了,他现在不过是借由瞄准来练习自己的眼力,臂力和耐力罢了。”
少女笑道:“其实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不过是逗你罢了,你说夜哥哥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跑到靶场来射箭?是不是因为南云国皇帝突然扔给它一个奇怪的娘子,让他的心里烦得很?”
男子再笑道:“你这么聪明,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又来逗我?”
少女一瞥嘴,“我知道,夜哥哥心里肯定是不愿意,既然如此,夜哥哥又为何要答应那个老皇帝呢?咱们古蒙族几时会怕南云国皇帝?
”。
“这当然不是怕,我想族长心中必有他的打算。阿秀,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仗着族长疼你,就一天到晚没大没小,又问东问西的,在咱们族里,哪有像你这样的疯丫头
?”
阿秀笑着跑开,回头对哥哥说,“就因为只有我一个,所以阿哥你要更觉得骄傲哦!”
她跑到南宫夜身边,“叶哥哥教我射箭,好不好?”
“女孩子学什么射箭?”
南宫夜目不斜视,依然盯紧把心,悠然手指松开,箭似流星射了出去,这一箭夹着破风之声,不仅一箭射中了红心,而且射到后面的大树入木三分。
阿秀拍手叫好,“叶哥哥,你这手射箭的本事,不仅在我们大草原是一等一的厉害,在整个南云国,不不不,出了南云国也是第一高手
!”
他淡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难道没听说过
?”
“我才不管什么人外人天外天,在我心里,夜哥哥就是天下第一!”
她丝毫不掩饰对南宫夜的崇拜,大咧咧的问道:“夜哥哥,你几时娶我?”
他笑道:“我几时说要娶你
?”
阿秀把嘴一撇,“我从七岁起就说过,非你不嫁了,你不要现在和我装傻。
”
站在一旁的男子连忙出声打断道:“阿秀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后不许跟族长说这样的话!”
“哼,阿哥讨厌!”说着阿秀就跑开了
。
南宫夜摆了摆手,“不用呵斥她,她这脾气也是被我们惯出来的。”
南宫夜看向那年轻的男子,“阿锦,那位慕容小姐下个月就会被送到这里,接亲的时候,你替我去就行了。”
阿锦诧异,“为什么族长?这样的大事当然要由你亲自出面了。”
他慢吞吞的收拾弓箭,说道,“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南云皇帝派来一个监视我的丫头罢了。他不放心我,又不好公然和我说,于是出了这样一个下册。我听说那丫头在京城中是位娇娇大小姐,我很不喜欢那那种娇气的小姐,懒得去理。若是咱们这边仗势太大,规格太高,倒是让那女人得了意,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阿锦思索了下说,“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孟长老那边对这件事很是抵制,族长再不出面,岂不是公然不给南云国皇帝面子,咱们古蒙族男人在大草原生存本就不容易,何必要和南云皇帝翻了脸呢?”
南宫夜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军师,旁人都想着怎么霸占这里,如何壮大古蒙族的势力,只有你看到了南云国对我们的威胁和古蒙族真正的隐忧啊!”
阿锦说:“古长老也是一片好意,他亲眼看到当年古蒙族想融入南云国的结局是怎样的凄惨……”
南宫夜淡淡的说,“你不用忌讳,反正那件事也不是秘密了。”
阿锦犹豫着说,“…其实……我总觉得那件事当年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两个人都太要强,不肯让步,其实相爱之人并不难寻,难的是肯和自己相守一生的人
。”
南宫夜好奇的看着他笑,“你今天哪来的这么多愁善感?我们古蒙族的男人,可没有像你这么多愁善感的吖!”
阿锦笑道:“我和阿秀的性格好像天生就是反的,她比较像男孩子,也总是笑我更像个姐姐,而不是哥哥…”
南宫夜披上衣服,“我叫你去迎亲是上上之策
,其他古蒙族的男人都粗枝大叶,不将女人放在眼里,我虽然不怕得罪南云皇帝,但也不想随便得罪,毕竟这日后我们还有许多地方要用的上他们。”
阿锦叹息道:“但愿这位慕容小姐嫁到这里来,能给古蒙族带来的是祥和,而不是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