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外,透过窗纸,灯火点缀,里面人影伏案写字的影子影影濯濯,无声,温馨。男人迎着外头丝丝凉意的风,扫着外头漆黑的夜,夜怎会如此孤寂,只有小虫在独自吟唱浅唱寂寞陪伴着。而夜依然寂寞,依然抑郁,依然需要陪伴,需要感受其他人和事物的存在。
是的,如他,恍觉自己已经抓住了幸福,她就在身边。只是她能像夜一样,每晚消失了翌日还会重现吗?就算是有如牛郎织女一年一次的鹊桥相会,那也是一种奢望吧。
收拾起脸上的一切,摆出平常的样子,踏步进屋内。
“浩,这么晚了你什么还过来?”
女人还在理着她手头上的活,丝毫没有感受到男人忽然的沉默。
他没回答,立于桌前,眼睛略略扫过她手上拿着的正写着字的白纸,其实一点也没看进去,忽然觉得闲暇也是一种恐惧。终于是惧于怕她觉出异样而打破沉寂。
“在做什么?”
敷衍到连他都不知道在问什么,而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替你选妃啊,正好你来了,你要什么条件的,你说,我记下来。”
没有嫉妒没有吃醋,她的样子很认真,认真到理所当然。她连他后半生的生活现在都在替他想了。
“嗯。”含混应了一句,倾自倒在了大床内,两手托着头,盯着上头的纱帐发呆,累了再轻轻合上双目。
如此沉默,真是不像他,至少平时在她面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伊儿觉出他的异常,停下笔来,坐到床边。
“是不是想到哪个姑娘了,还是她不理你啊。唔,我们家可怜的王爷,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败,现在居然这种表情。”
她就像是一个大人哄小孩一样,可是男人表情依旧死相,却已出手把她拉过,躺倒在他身上抱着。
“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傻丫头还是不明白这男人为何这般沉默。
“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最近老是把王府弄得乱七八糟的,老是动不动就朝你发脾气,所以你生气了,我就知道。”“小强”还在不死心的追问。“你不说就是承认了,那好,我现在就走,免得整天惹你生气。”
她坐起来要走,又被他摁下。
“想什么呢。”
他不得不被她的话而妥协,却见小丫头脸上闪过鬼灵精的表情,“嘿嘿,你终于肯说话了?”
她嬉皮笑脸着,他反而绷起了脸。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说,最近病又犯了多少次?”
看她就是那种不老实交代的。一问她就心虚了,伸出一个手指头。
“除了我你知道的那三次,就只有一次没跟你说。”被他的利眸扫过,好像看穿了她一样,她心虚虚的,“好吧,我老实交代,就三次。”再次引起他的不满,只好又翻了翻供,“好吧,加起来十次左右,我不就是有七次没告诉你吗,我还不是怕你担心,怕你…。”心疼。
这次他没再说什么,揽紧她,“嗯,好。以后发作的时候不许默默承受,一定要叫喜儿去叫我,不准瞒着。”既是嘱咐又是心疼。
十次,这意味着每隔两三天就会发作一次。这种病发作的时间不定,有时候连着几天都在发作,有时几天才发作一次,一旦发作其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像伊儿这样,况且还是女子的身子骨,承受起来那简直是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有时候甚至可能会痛到休克窒息而死,那才是他最怕的。
他知道她需要他精神上的支持,又怕伤害了他,所以总是疼的时候瞒着众人,面上无事人,实则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这种痛他是亲身体会过去。
肩上被她轻轻扯开,几排的牙印深深的印在上面,她轻轻的亲着,泪已经吧嗒吧嗒的掉在了上面。这是她咬的,一共三次,每次都是她的病发作之后,他逼她咬的。虽然能解她一时的疼痛,她却不想再伤害他,所以每次一犯病,就自己默默承受不让别人知道。
“你好讨厌,明明知道我咬了会心疼,还要说不咬就不再来看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想见到你,你这个混蛋,混蛋。”
他的躯体是钢筋铁打的吗,就这么任她糟蹋他的身体,还一副霸道的样子,欠扁得她想掉泪。她是他什么人,要他对她这么好。她拍打着他的胸膛,责怪他,更是自责。
人家哭,他却是笑,好没正经的笑。
“伊儿好厉害啊,这么大的困难都克服了。那你的情毒在这期间又犯了多少次?”
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一下就把她问蒙了,尴尬得要命。实际上这真的也是一道难题,可惜被她光荣的给克服了。只要没有他在旁边“煽风点火”,她八成能克服。
脸上已经染上了红绡,唾骂着他。
“多少次也不关你的事,反正都撑过来了。”
“哎,那你就是不给我机会了?”男人叹息着,看到她猛地点头,脸上却是笑意浓浓。他的脸越渐贴近她的脸,然后到耳朵,低语,“克服是克服了,那期间有没有想到我?”
还是想着其他男人?
越是讨厌的男人,越是叫她羞成一片,她就他一个男人,除了想他还能想谁!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还真是地地道道的折腾了她好久,那情毒就好比吃了迷幻药一样,叫人难以抑制身体的热情,可惜那是毒,久了就成了毒瘤。
现在剩下的日子,她只关心他的将来,寄望有个美好的将来给他,哪怕是别的女人来给予他。
“木头,叫别的女人想你好不好。丽儿的孩子好可爱啊,抱着我都舍不得放下。他们夫妻俩也幸福得叫人妒忌,我好想你也能像他们一样,过着幸福的日子。你要是也娶了妃子生个孩子多好啊,那样王府里就热闹多了,你说好不好?我都替你拟好了招妃子的告示,明天就叫人去贴出来。”
伊儿征求着他的意见,反正明天她就这么干,容不得他反驳。
对方点点头语出惊人,“嗯,是该娶个妃子了,就你吧,反正也习惯了你这副尊容。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就开始拜堂,我去叫喜儿准备,咱们从简,父皇母后不在这,咱们以天地为父母。”
说行动就行动,他坐起来就要走,被伊儿急急拦住了。
他要跟她这个将死之人拜堂,这算什么,过家家吗?真难为他这么积极。
“我不嫁你。休了又要娶,你以为买卖啊,也没几天活头了,你让我安静点行不。除非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要不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就因为她曾经欺骗了他,好吧那也不是故意的,他居然一怒之下便把她休了。这事在她心里可是耿耿于怀呢,打死也不再嫁他,免得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