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腐女

且说这厢主帐之中,擎风进帐之后走上前去,见刘珏正斜倚在床上,脸色苍白,慌忙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我只才离开半月有余。”

刘珏回道:“之前旧伤复发,现在已无大碍,你且说这阵子浔阳城内是否发生什么事?

擎风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江别那老匹夫又不知要干什么勾当,要把女儿送进宫里面选秀。”

“还有就是陈翰予参了沈万堂一本,说他收藏价值连城古董甚多,料定必是收受贿赂所得,但皇上也没什么表示,过了几天之后皇上才只让沈万堂将那些古董充公了。将军,我就不懂了,你总让我跑浔阳城去监视那三个无趣的老匹夫干什么,就让他们狗咬狗,看他们谁最后剩的毛多呗。”

魏隆道:“你懂些什么,他们三个现在是朝堂上最有实力的三人,党派纷争严重,皇上不处理他们也是有制衡之意。再说将军现在早就功高盖主,皇上对自己的亲弟弟很是疼爱,料想不会真的狠心痛下杀手。但是以后的新帝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三人现在对咱们将军还有用处,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刘珏说道:“江别要送进宫的女儿是不是前年太后寿宴上看到的那位?”

擎风答道:“正是此人,她名叫江盈菲,可是这浔阳城里有名的数一数二,德才兼备的美女,多少男儿郎一颗芳心就要陨落,就说我吧,听到这个消息,委实是不开心啊,不开心!你说这么个佳人怎么竟然错投了胎进了江府!”

刘珏调侃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可以定下心来,成天流连花丛,小心早晚被蜂子蛰了。”

擎风挠了挠脑袋:“嘿嘿,将军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喜欢看看,喜欢说说而已,就只是流连,又没真碰过,我还是处男一枚,想被蛰的机会都没有。”

“得了吧,就你皮实,尽快联系锦缎和明冲,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你先下去休息吧!”刘珏拿擎风真是没什么办法。

“省得,您就放心吧,那我先下去了!”说着这厢已走出了帐子。

且说叶清歌那边刚离开主帐,一路往南走,到了一处林子中,正倚着大树想着事情,想着魏隆叫自己贴身服侍将军的事,那岂不是也要留宿在主帐?想到此处叶清歌颇为惆怅,但是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且说这人生五件事,吃喝拉撒睡,这吃喝睡都好解决,就这剩下的两样,将军的腿不方便,这剩下的两项可叫她一个大姑娘怎么办呐!难道说?既然魏隆叫我有事找外头的士兵,那我就找,他也没规定到底是什么事吧。

就这么寻思了一会,将将拿定了主意。就听有人说话:“想什么那你?”

叶清歌下意识答道:“就是住在将军营帐里的事啊。”说完又觉得不对,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擎风。

擎风道:“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新来的军医吧!”他这边还没等清歌回答就上前摸了摸清歌的脸。说道“居然白白嫩嫩,跟小白脸似的。”

叶清歌在他摸上脸之际已不由得退后一步,忖道,这人举止还真是放肆,又见他说自己是小白脸,顿时有些心虚,眼光有些闪躲。

“嘿,说你咳嗽你还喘上了是吧,大老爷们的扭捏些什么!话说来你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个男的,还真是可惜了。”

叶清歌觉得自己跟他沟通障碍实在是太大了,于是手举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谁扭捏了,我看是你眼花了,而且我是男的是女的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就不牢大爷您费这个心了,还是您有龙阳之好,所以才关注我的脸的,别人怎么不说我是小白脸呢?”

“嘿,哥可是个纯爷们儿,你这小子恁的开不起玩笑,我不过就说了你一句,你就还了我这么多句。”擎风此时觉得叶清歌这张嘴说话还真是尖锐。

叶清歌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说道:“就许你损我,还不让我还嘴啊!”

“是,是,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擎风怎么看怎么觉得叶清歌这人可真是有趣,殊不知是他自己的嘴说话太欠揍,把人家给刺激的。

擎风想着若是和这人能够结交,人生一定是乐趣无穷啊。

他又是一个想一处便干一处的人,于是猛拍了叶清歌的后背一下,理所当然吓到了叶清歌的小身板。说道:“我挺喜欢你的,我想认你当弟弟啊,你可不能拒绝我,咱俩无论如何这把子是拜定了。”

叶清歌此时已经无语到极点了,这么半天还真是什么都让他自己说了,连个意见也没征求过她,也不问问人家想不想当他弟弟,连给拒绝的机会也没给。叶清歌这活了大半辈子,当的还是大夫,也算是遇人无数了,还头一次遇见这么个国宝,真个稀罕。

也没等叶清歌说同不同意,拽着叶清歌就跑,叶清歌觉得此人的手劲太大,实在是挣脱不掉,一直被拽着跑到一处崖边。

然后擎风自己先跪在地上,眼见叶清歌还傻站在那里不动,不由得猛地一拽,清歌一个不稳就被拉下跪在擎风旁边。

然后就见擎风举手抬头望天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今日与,你叫那个什么来着?”转头看向叶清歌。

叶清歌无奈之下答道:“姚崇业。”

“我擎风今日与姚崇业两人结拜为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他,老天爷在此做个证明。”说罢,自己磕了个头,又抬起把叶清歌的头也按了下去。

叶清歌此时就仿佛看到六月飞霜。觉得眼前的光明大道一下子就灰暗了,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想着一个快三十的人了,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子给强了。还有一种莫名其妙还而且云里雾里的迷茫,好似在做梦一般。

思虑间,发现自己已经被擎风拉起。听擎风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弟,我就是你哥了,哥以后罩着你啊。”说着拍了拍叶清歌的肩,大笑起来。

叶清歌抖了抖,仿佛看见自己脑后的黑线。不由得也跟着笑道:“呵……呵……呵……呵……”这笑得节奏感连清歌自己都无法接受。

折腾良久等两人回到军营时,天色已黑。叶清歌想到要给将军换药,忙跟擎风道别。急忙回到主帐,见将军还倚在床上看书。

于是去挑了挑蜡烛的烛芯,让火苗亮了一些后,拿着脸盆到外边打了盆水回来。将帕子沾湿,然后走到将军旁边说道:“将军,该洗漱了。”

刘珏听罢,放下手中的书,说了声“嗯”。

叶清歌其实并没有指望刘珏能回答他,所以那声“嗯”反倒吓了她一跳。

叶清歌拿着帕子给将军擦着脸,总感觉那一道迫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此时她的心中紧张无比,就怕一时出个什么差错,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将军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然后叶清歌将帕子洗净后,又去取了药箱,对将军说:“我给您换药吧。”

结果这位惜字如金的将军又说了声“嗯”后,将腿上的被子拉开,叶清歌将绷带解开后,涂药过程中却未曾听见这刘珏吭上一声。涂好药后,重新缠上绷带,刚要拿着药离开,就听得刘珏说道:“后背上也有伤。”

叶清歌料想应该是在她之前来的大夫包扎的伤口。然后便帮刘珏将衣服脱下。果然看见一圈厚厚的绷带,解开后发现似乎应该是箭伤,上好草药重新将其包扎上。刚要拿起衣服,就见身前之人上半身全是刀疤剑伤的痕迹,能看得出来都是些旧伤。

叶清歌突然间管不住自己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上去,不知为什么感觉心中有些许酸涩,身前的人似乎察觉到了顿时肌肉一紧,叶清歌这才缓过神来,唰的收回手,那叫羞得一个满面通红。

叶清歌于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匆忙地帮刘珏穿上衣服,扶他躺下后,拿着药箱快速退了下去。

刘珏望着清歌的背影,心中感觉怪异。心道,没想到此人身形这么娇小,就连上个伤药也如此之扭捏,一点男子汉的气质都没有,行事倒像个大姑娘家家的,还略带着些猥琐。后来转念一想,刚才可能是人家不小心而为之,自己应该是误会了,然后也不再去想便倒头睡去。

所谓主帐,必是比其他的帐子要宽敞明亮,魏隆给叶清歌在主帐中将军所宿床铺的外室又纵向放置了一张床,供她宿在此处。

叶清歌躺在外室的床榻上,是怎么着也睡不着觉。心里可谓是不停地在捶胸顿足,心想以前念书时也没少解剖过尸体,后来当了正式的大夫之后这病人的裸体也没少看过,刚才不过就是看见了人家的腿和后背,犯得着脸红么?

躺在床上的叶清歌是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不停的鄙视着自己。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退化到人家所说的腐女级别。然后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以后这种状况还会有很多,自己一定要淡定,淡定,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