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抖了抖肩膀:“你怎么这么多话?”
“这不都是你逼的吗?莫名其妙, 摆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你能把我怎么着?笑话!哈哈,依我看, 你是做贼心虚。最近总往怡然院跑, 到底想做什么?就算你要……跟我和离, 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跟季桐联系好了?打算出了金家门就做季家妇?季桐答应了?当初他能把你丢在河边, 如今倒能娶你过门?不要太天真哦!”
“金玦焱, 你怎么这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金玦焱不依不饶,一副晚|娘嘴脸。
阮玉忍了忍,一甩袖子, 快步向前,又停住, 半晌幽幽道:“你以后, 要对玦琳好一点……”
“什么?”金玦焱怀疑自己的耳朵, 追上前:“你说什么?”
见她遥望天边,神色怅然, 眼底似乎还有泪,急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
垂了头,往前走。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虽然成为金玦琳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可是她已经开始伤感了,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尤其是在面对金玦焱时, 更为复杂。就像刚刚他的口不择言, 要是以往, 她早就把他打得溃不成军了,如今手下留情, 不仅因为欠他个人情,还因为思及可能要发生的改变,让她对诸如此类的斗嘴全没了兴趣,只满心的难受。
金玦焱看着她的样子,慢慢走过去:“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听说什么?”她望着天边,努力让声音变得清晰。
“就是……”金玦焱犹豫片刻:“就是她们合计要把玦琳嫁给季桐的事……”
“什么?”
阮玉飞快转了头,镂空兰花珠钗上的流苏飞起,正正扫在金玦焱的鼻子上。
“哎呀,”金玦焱捂住鼻子,怒视她:“就算你的老情人要娶别人你也不必急着谋杀亲夫吧?”
阮玉已经抓住他的胳膊,疯了似的摇:“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一时间,一个念头跃出脑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兜兜转转,“阮玉”还是注定要跟季桐在一起?那如花怎么办?它知道吗?
她的疯狂让金玦焱心里分外恼火,恨不能抓住她也猛摇一通,将季桐什么的都从她心里抖落出去。
“你激动什么?”他语带嘲讽:“计划落空了?打算继续留在金家做你的四奶奶了?”
“金、玦、焱!”
金玦焱一瞬不瞬的看了她半天,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然而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她:“她们打算让季桐娶六妹,只是为了让六妹将来有个安身之处……”
“什么?”
金玦焱嗤的一笑:“真是关心则乱。六妹的身子,你也知道,将来……也算是对她一个安慰吧。再说,六妹喜欢季桐,谁都看得出,所以,不妨遂了她的心愿……”
“那季桐……”
“季桐怎么了?”调门忽然高起来:“金家不会亏待了他,只不过要了他家祠堂的一个地方。你也可以放心,六妹那样……能做什么?你将来嫁过去,依旧是嫡妻!”
“金玦焱……”
“怎么了?”回头,唇角挑一抹不屑:“别总这么连名带姓的喊我,否则我还会以为你舍不得我呢。”
走了两步,停住:“不过这只是她们商量着,季桐可能还不知道,至于他知道了会做怎样的决定,还未可知。依他的气节,自是要愤而慨之,可若告诉他这是一桩积福积德有助修身的事……所以你也大可趁这段时间,把事情安排安排。要车有车,要船有船,还可以提前帮你安顿。我也不是不讲究的人,好事做到底,若是他此番不肯跟你走,我就把他敲晕绑了给你带过去……”
“金、玦、焱!”
“又怎么了?”
不耐烦的转过身去,发现她已经哭起来,而且掉过头,往回就走。
他慌了:“你要去哪?”
急忙拉住她:“你怎么哭了?跟我生气了?你不挺厉害的吗?不高兴可以跟我吵啊?”
他是想要劝她的,可是阮玉哭得更厉害了,还偏要把自己从他手里挣出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错了还不行吗?快别哭了,别哭了……”卷袖子给她擦泪。
阮玉别过脸:“我要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
金玦焱紧接着的下一句本想吼“难道要回去找季桐”?
不过他很快发觉这将会导致阮玉更加愤怒,于是连忙软声安慰,还加了点威胁:“你不是要报答三皇子吗?若是回去,还怎么报答?”
“以后再说!”
“以后可未必有机会了。”他放下袖子,意味深长:“咱们平日相聚,你见过他几次?而且赫答王子也不是随时都有空来中原的,所以这次会面,至关重要……”
他有效的抓住了阮玉知恩必报的决心,果见阮玉犹豫了,赶紧继续诱导:“再说,这会咱们帮了他,将来……”
“我只不过是还他的人情!”
“好好好,你还,你还……”小心翼翼的看她:“不生气了?”
阮玉不理他。
叹气,半真半假道:“上回我就发现了,你原来是个爱哭精!”
阮玉不是爱哭,她是最近心里憋闷,总找不到由头,这会发泄一场,感觉好多了。
她吸了吸鼻子,瞪了金玦焱一眼:“以后少惹我!”
“不敢惹,不敢惹……”
金玦焱连连保证,终逗得她一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走了一会,金玦焱摸摸胸口……小圆镜还好端端的躺在那。
瞧瞧阮玉……因为刚刚哭过,眼角跟鼻尖都有点发红,两腮也透着微微的粉,愈发显得光洁细腻,如脂如玉,让人很想将手覆上去感受那份柔滑。
他的指尖动了动,心中懊悔怎么没趁刚才她哭的时候把东西送上去,如今要他怎么给?
阮玉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斜了眸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呃,我……”他一时忘了反驳,然而很快想起一事,顿时理直气壮:“我的泥人呢?答应了我这么久,如今连影都看不到……”
阮玉垂了眸子:“早就捏好了……”
“为什么不给我?像我吗?是一对?”
阮玉脚下顿了顿:“那个女的,碎了……”
“什么?”金玦焱怪叫:“多不吉利!”
阮玉立即睇向他,眸子隐有怒意。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哈哈……”
却是弄拧了。
他是听说象征阮玉的那个泥人碎了,觉得忌讳,自是要“破解”一番,而阮玉则是认定了那个泥人代表温香,如是,金玦焱对温香的这番心意……
“这泥人就是第二个心愿了!”阮玉突然道。
“什么?”金玦焱急了:“不是说好了……”
见阮玉瞪了眼睛,顿时气息一阻:“这么说,我只剩下……一个了?”
睃了他一眼,举步向前。
“哈哈,没关系,反正……”
“休想把最后一个心愿变成无数个!”阮玉及时阻止了他的幻想。
金玦焱的笑容僵在脸上,想跟阮玉辩驳一番,又怕她哭,心里万分懊恼,只恨怎么仅图一时痛快,惹得阮玉生气,居然就这样浪费了一个心愿,如今只剩最后一个,要他怎么办才好?
俩人一个赌气一个沮丧,一时竟是无话,只听见鸟偶尔飞过,撒下几声嘀哩。
此刻,已经能看到春日社的人了。
其实距离他们下车的地方并不远,只是俩人一路斗嘴,耽搁了时间。
阮玉意识到自己刚刚哭过,这会也不知弄成了什么样子,正拿手指检查着自己。
“给。”
一面镜子出现在眼前。
她抓过,习惯的照起来。
然而只是眨眼之际,便定住。
这镜子……
“金玦焱……”见金玦焱转头,皱眉,急忙改口:“四爷……”
眉梢跳了跳……他怎么觉得叫他四爷倒不习惯了呢?
“这面镜子……”
“我买的。”金玦焱背起了手,望天,隐在敞袖内的指尖激动的抖,抖。
“我是说……”
她见惯了这个时空的铜镜,无论打磨得如何精细,照出来的人依旧是黄黄的,而她手里的这面镜子,与在前世用的梳妆镜没什么不同,难道说,还有人是囫囵个穿过来的?亦或者,东西也会自己穿越?
不过这是没法询问金玦焱的。
她照得很仔细,或者说她对镜子观察得很仔细,摸了又摸,一副爱惜的样子。
而这副样子落在金玦焱眼中,心里漫起一层欢喜。
“四爷……”
镜子又出现在他面前。
皱眉:“干什么?”
“还给你……”
“呃,你若喜欢就收着……”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