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走到殿内跪下,垂首沉声道:“奴婢疏忽大意,未能及时觉察到姑娘的心思才以致皇上如此担心,奴婢知罪,但求皇上责罚。”
若奕微微沉默,半晌后转过身来,淡声道:“你此番前来如若只是为了请罪,那便回去吧...”
子晴跪着的身子微微一颤,声音略有微弱道:“奴婢求见除请罪外,确还有一事...”随后从袖中拿出一纸书信,双手递上,“姑娘今晨出宫时曾有交代,若是她天黑前仍未回宫,便将此书信递交皇上...”
若奕眸光定定的看着那封书信,久久不曾移开...一双被黑色染尽的凤眸中,霎那凝聚了无数种让人看不透的情致...卓青面色微微一沉,上前将子晴手中递上的书信接过转交。
若奕接过书信,转回身道:“在这宫中,她身边亲近之人位数不多...你退下吧。”子晴闻声面色一怔,紧抿了抿唇,须臾后从地上起身,默默的退出了殿内...
若奕拆开书信,眸光一一掠过纸上字迹,半刻后,重新放回信封内。折好,放入袖中。一双墨眸中闪过的数种情绪,渐渐的渲染开来,久久无法挥散...
卓青犹豫了须臾,有些迟疑着问道:“皇上,不知...姑娘在信上写了些什么?”
若奕轻扬了扬唇角,眸中数种情绪霎那化为依日的温柔宠溺,只是还多了丝微微的苦涩和酸楚...“她说...她去西夏逛一逛...”
卓青心中一震,沉声道:“姑娘定是得知了皇上引发心疾一事,才会去西夏见长公主。姑娘与长公主两人向来不合,长公主如今又是西夏二皇子妃,姑娘此行若是长公主有意刁难,怕是定会凶多吉少...”
若奕闭了闭眸。再睁开之时眸中已是一片淡然清明,“西夏...朕也有好些年没去过了吧...不知夏王如今身子可还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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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近...
将马车安顿好,卓越走进客栈安置好两人住处。方才得以清闲,随后走到安雨欣所坐的位置旁,忽而微微闪神,总觉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安雨欣抬眸看了眼怔然站在一旁的卓越,慢悠悠的道了句,“你是还想让本姑娘陪你站上半天。才愿意坐下用膳么?”
卓越恍然打断思路。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后面色微微拂过一丝斟酌之色道:“姑娘,万一...万一...”
“你几时变得这般吞吐了?”安雨欣有些好笑的看着卓越。“放心,我既然选择去西夏,就不怕某人会追过来。不过...前提自然是他也得能追过来...上次若不是有人从中告密,他哪里能如此快便寻到我的行踪。”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卓越一眼。
卓越闻言面色微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随后见安雨欣这般神色,想着定是事先便已有了计策。遂不再追问,只有些面露惑色道:“少爷心疾引发之事,属下都未曾得知,姑娘又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语落,安雨欣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常。“你不得知便是你作为属下的失职了。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从上官府回宫的路上。我曾问过你,有没有觉得你家主子最近有些奇怪。是你自己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如若真的是无事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凭空猜忌的。”
卓越瞳色微沉,道:“确是属下失职。只是...姑娘此番行动,并定涉险。且不说长公主是否会相助,就连到时能否顺利见到她都尚且未卜。姑娘此行,心中可有几分把握?”
“把握?”安雨欣闻言扬眉,“现在人都没见到又何来把握?等见了那慕容狐狸之后,再言其他吧。”
卓越面色浮现几丝黑沉,他本以安雨欣既有此打算心中定是有完全的打算的,不想却竟是这般草率茫然,随后不由有些不安。此行的目的是得以让慕容长公主出手相救皇上,若是到时非但未得到长公主的点头,反而陷姑娘于危难之地...
见卓越面色愈显黑沉,安雨欣微微一笑,道:“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慕容狐狸点头的...”虽然..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安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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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皇上...一切准备就绪...”卓青神色微有些肃穆,随之又道:“恕属下多言,依姑娘的性子,凡是做下的决定便不会更改,皇上此次跟着前去,应也是无法动摇姑娘的决定分毫的...”
若奕轻轻一叹,“你所言,朕又怎会不知...”
卓青眸光轻颤,心中也是不由叹息。若是先前还不懂为何皇上对姑娘如此倾心的话,此刻定是将所有不懂全数烟消云散了...伉俪情深,大抵如此吧...
“皇上...”小安子略显激昂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内,“皇上...”
若奕闻声轻蹙了下眉头,轻斥道:“何事竟让你这般乱了分寸?”
小安子急匆匆跑进殿内,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随后急忙稳住身子道:“回皇上,确是大事...燕国兵队不知何时进了大寒境地,如今已驻扎在城外,据说...据说是燕国贤王亲自领军...”
“不知何时?”若奕面色一凛,语气骤然冷凝,“朕养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竟然连他国兵队进境都未曾觉察?”随后拂袖背过身去,沉声道:“召丞相...”
“回皇上,丞相...丞相已经在殿外等候。”小安子虽在宫中多年,但却是很少见到主子这般怒形于色之时,心中不由惶恐。
若奕双眸此刻黑的纯碎,宛若冰霜让人心中生畏,默了半晌后,微微启唇,“宣...”
“是。”小安子闻声不敢犹豫半分,忙匆匆跑去殿外。
卓青心中划过一抹思绪,随之面色陡然一变,浮现恍然之色,“皇上,怕是姑娘早在临行前,便已行施了计策。此事,多半有她从中做了手脚。那西夏之行...”
“既然她如此千方百计,费尽心思,不惜以挑起与燕国之战为代价,那朕便如她所愿...”若奕宛若冰霜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酷厉决绝,整个人似是被一层清霜所笼罩,随后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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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过,在安雨欣就快被马车颠簸到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时,马车终于在二皇子府门外停下...随后微掀起一角帘幔,轻声道:“你去跟门外看守的人说,长公主故友来访,劳烦他通报一下。”
卓越应了声“是”,随后跳下马车,向皇府走去,片刻后折回马车旁,面色微有些不太好道:“那看守言之若无可证实与长公主相识之物,便无法代为通传。”
安雨欣闻声不由扬了下眉,想着这皇府看守倒是严谨,随即从袖中拿出当日慕容丽莎留下的字条掀开帘幔递了出去,“你把这个交给看守之人,让他转交给慕容狐狸。还有,告诉他不可看其内容,否则后果攸关性命。”说着顿了顿,又道:“他若是还难为,就给他些银两。西夏不比在大寒,万事皆要谨慎。”
“属下明白,姑娘暂候。”卓越接过字条,再次向皇府的方向走去。这次约莫过了半刻,方才走回马车旁,低声道:“姑娘,可以了。”
一声淡淡的“嗯”从马车内传来后,帘幔随后由内掀开,一袭如雪白衣跳下马车,抚了抚微有一丝褶皱的衣摆,慢悠悠的朝皇府的大门走去...卓越眸光敛了敛,紧随其后。
被那看守之人领进了皇府内,安雨欣却似是彻底放松了情绪般,左瞅瞅,右瞄瞄,倒似是前来观赏景色的。反倒是卓越彻底竖起了警惕,眸光含着锐利的扫过四周,凡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看守府门之人将两人带到厅堂后,垂首道:“奴才已禀报过了皇妃,请二位在此候上片刻,皇妃稍后就来。”
“好。”安雨欣微微一笑,道:“劳烦阁下了。”
那人见安雨欣容貌清丽佳绝,一袭白衣如若天仙之姿,又这般懂得礼数,待自己极为客气,心中登时升起丝丝好感。随后眸光打量了下四周,见并无他人后,低声道:“姑娘既是皇妃的故友,想着大抵应是知道皇妃的脾性。自从皇妃嫁到皇府上来,那脾气呀,是一点都没有改。二皇子先前还处处忍让,这几日啊,干脆都不回皇府了。我们这做奴才的,定是希望二皇子和皇妃能够和睦相处,我们的日子也才能好过些。待姑娘见了皇妃后,劳烦姑娘好好劝说皇妃。只要她微微低一下头,服一下软,二皇子定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闻言,安雨欣眉间轻轻一挑,心中不由腹诽。那慕容狐狸若是肯向人低头,或者向人服软的话,那便不是她了。但见那人言语之时面上无奈的苦色,想着慕容狐狸此番嫁到西夏后,定是没给这些人少带来苦难,只好轻点了下头,道:“好,我会尽量帮着劝劝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