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佐没有说话,我则继续说道:“疟疾本只该在夏秋季传播,如今已然入冬,蚊虫应该都不在,确实不该有疟疾横行,更不会如此广泛。”心里一想,有了主意,只怕正是慕容楚风的诡计吧!即便不是他的主意,也与他有关。
钱佐募集七万新兵,只是几日之间的事,辽国正进攻晋国,打得火热,又哪里能分心来越国投毒?若不是慕容楚风又能是谁有这闲情雅致?还有钱佐和钱的密谋又是有谁给传播开来的?早上我入宫的时候,好像还没什么动静,怎么只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了这样的变化。想到慕容楚风那晚的不甘,只怕就是要用越国的内乱来要挟什么。
“我听说皇上收到了辽国的战书,可知这送战书之人到底是谁?”钱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你为何要这样聪明!”我一愣,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倒似是埋怨我不该聪明,不该猜出这许多东西,更不该知道一切似的。
钱佐再没说话,一鼓作气策马前奔。
安风谷位于杭州城北,被两峰所夹,如同一个口袋一般,只留一条狭长的口子容人进出。两旁郁郁葱葱都是参天树木,风吹着树叶抖动地沙沙作响,远远就能听闻。但是那谷中却是连风也透不过,所以叫做安风
钱佐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来坑杀新兵,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士兵站于两边,箭石齐下。锁住路口,管教人出不来,也进不去。
现在。那安风谷里的残兵身体正经受着水与火的煎熬,疟疾使得他们时冷时热。不停地哆嗦颤抖,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
但是安风谷外却也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是士兵,而是百姓。清一色地百姓。他们或者拿着榔头,或者拿着家里的菜刀,气势汹汹地袭来。他们和守住出口的士兵对峙着,士兵一方已经宝剑出鞘,最前方是一排盾,盾后藏着弓箭手,严阵以待,所有人都不敢松懈,每个人地额头都是汗水,只因为这数千的士兵所对峙地却是数万百姓,这其中恐怕有他们的邻居也有他们的兄弟父老。
负责此事的大将军胡庆乃是三朝元老胡进思之子,忠于钱佐,深受器重。此时却声泪俱下:“乡亲们,这新兵之中也有我的挚友。有我地好兄弟。可是他们都染了疟疾,你当我的心好受吗?可是。要是他们不死,我们就得跟着一同死,难道皇上要眼睁睁看着大家都跟着丧命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他的说教显然并不能平息百姓们的怒气,试问做人父母的又有几个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要死就一起死!”
“我的儿啊!“什么弥勒佛啊,根本是妖孽,妖孽!”
“我要救我的儿……”哭天喊地声震动天地,这些百姓有壮实汉子,但更多地是老弱妇孺,他们手无寸铁,但一旦爆发,势必要拼死冲进谷去。
胡庆听着众人的哀嚎,汗早已经湿了背。但听一声“放肆!”仿佛从天而降,胡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支长箭从远处射来,胡庆身子一矮,那根箭和他的帽缨擦过,没入他身后地木桩之中。
这一声暴喝盖过了所有的哭喊,却不是钱佐用气送声还能是谁。
所有人都反转头,想听那一声暴喝从哪里传来。他们理所当然地看到了那匹白马,看到了白马上那被银光裹住地铠甲英雄。
不,在他们眼中,却是这世界上最大地仇人。
有人认出了钱佐,“是皇帝!是皇上!”
这声音迅速蔓延开来,黑压压一片群众就要朝钱佐涌来。那满山遍野的百姓,看起来竟然是这样地可怖。
钱佐策马前奔,那些百姓看到马匹过来,却又生出了怯意,自动让开道,钱佐的白马在迎上来的胡庆跟前团团转,钱佐怒斥道:“胡庆,你大胆!朕何时说过要坑杀新兵?你竟敢造谣?!”
他的声音依旧用气送出,几百米之内是听得清清楚楚,前面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不少。
胡庆抬眼看了钱佐一眼,或是明白了钱佐的意思,慌忙跪地,不敢说话。
钱佐叱道:“朕将新兵安置在安风谷,只是为了治好他们的疟疾,更是为了避免他人染上!”他话音刚落,百姓们就叫嚣起来,“你骗谁啊!”
“这么多弓箭手,根本就是要杀人灭口的!”……
只几个人挑头,顿时就又激起了民愤,众口悠悠,让胡庆等人顿时又感觉招架不住。
钱佐大喝一声,对身下的胡庆道:“把你的弓箭手全部调走。”
胡庆睁眼望着钱佐,以为自己听错了,钱佐又说了一遍:“把你的弓箭手都调走!把这谷口的人全部撤走!”
胡庆知道钱佐说的是认真的,便也不再敢坚持,挥了挥手,示意撤兵,顿时把钱佐身后的谷口暴露出来,空洞洞的,狭长幽深,让人看不见里面。
百姓们万没料到钱佐会这样做,看着那不见另一端的谷口,一下子都呆站在那里,鸦雀无声。
钱佐这才说道:“你们既然不信,朕现在就把守兵撤走!你们不是挂记自己的儿孙兄弟,你们不是怕他们有事吗?你们要是不怕染上疟疾就自己进去看看!”他说完,就拉着我下了马,站在中央,威风凛凛。
钱佐的以退为进,顿时让百姓们哑口无言。那些老百姓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打算。
我看了钱佐一眼,知道是我上场的时候了,“各位乡亲,皇上乃是弥勒佛转世,自是来带领大家脱离苦海,恩施四方的。昨日晚上,皇上正忧心疟疾一事,忽而狂风大作。本宫就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皇宫里哪里能来这样的狂风,这风一刮,连宫里的灯都给熄了,窗叶也少了两瓣。本宫正觉得稀奇,却见皇上忽而发出金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佛珠,笑呵呵地看着我。本宫当时吓了一跳,但后来一想,原来是弥勒佛现身了!”
此话一出,下面更是安静,钱佐是弥勒佛托世,本就让他们信服,只不过现在听到钱佐要坑杀自己的儿孙,都没了方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佛不佛的。现在被钱佐一喝,我再说出这故事来,不由都信了几分。
我继续说道:“弥勒佛祖昨晚告诉我一种新药能够治疗疟疾,弥勒佛的话,又怎么会有假?本宫一听,顿时大喜,当时就用心记下。弥勒佛祖又告诉我救治的法子,直到本宫一一记下,又在佛祖跟前背诵了一遍,佛祖这才满意地笑了。”
“本宫于是又问弥勒佛,我越国的国运如何,弥勒佛微笑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身子。我当时没明白,现在想来,却是再明白不过。弥勒佛的意思不就是:只要皇上在,佛祖就在,我越国还有什么磨难不能抵挡的?本宫当时还想再问弥勒佛,佛祖却双目阖上,已然去了。皇上手中的佛珠也不翼而飞了。”我说的十分认真,旁边的众百姓也听得十分认真,后面人虽听不清楚,却也一个个屏住呼息。“后来本宫对皇上说了弥勒佛留下的话,皇上当晚就派人去寻那新药,这味新药闻所未闻,但本宫听了弥勒佛的法子却觉得实在是可行。既然各位都忧心自己的亲人,本宫便把佛祖的法子说出来,咱们同心协力,定能将诸位的兄弟亲人都治好!”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欢呼,那欢呼声经久不衰,好像每个人都看到了晨曦的曙光。我挥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本书大概还要写三、四万的样子,就结束了,另外钵钵有时间,会专门开番外讲述前尘旧事,正文一月中应该会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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