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了东城门一路东行,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城东的画扇峰。这荆州城内外四周有什么景致,我方才在逛街的时候也找人打探了清楚,这画扇峰便是其中之一,然而没料到的是,与我想象中的崇山峻岭不同,这画扇峰,只不过是一片丘陵。
《荆州记》有云:一峰屹然,西映落月,远而望之,如画扇然。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晚上,落月什么的我无缘得见,此时又是冬季,草早已凋敝。也显不出芳草鲜美,让我颇生出了“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绕过画扇山,便瞧见了一小片湖泊,小麦拉着我绕过湖水,欢快地闯入湖泊后的一大片竹林之中。
绣林里横着一道大约三米宽的溪水,水质清澈见底,小麦带着我,沿着溪边逆流而上,我们走得并不快,偶尔会停下脚步,伸手去捞水里地细小鱼虾。抓到之后又放回溪中。
如此走走停停,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光景,小麦指着前方转弯的溪水道:“雪……公子,绕过前方便是了。”
我笑了笑,这一滦来,满目皆是竹林,与瑾院中清雅幽静的翠绣不同,这里的竹林多了点山野的风味,景致算是各有千秋,算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顺着溪水转过一道弯,少了林木的遮蔽,我看向前方,一看之下愣住了。
只见前方约莫七八米的地方,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穿着孝服的人,那人还以粗麻布制了一件斗篷,他的大半脸容,从我这个角度去看,只能通过身材判断那人是名男子。
他手握一杆鱼竿,正在溪边垂钓。
但是让我吃惊的,并不是那身穿孝服的人,而是站在那孝服人之后,一身蓝衣的青年。
“裴瑜?”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在此?
裴瑜身后还跟随着一个劲装打扮地男子,看上去应该是他的护卫。
小麦也惊讶地叫道:“怎么石头上有人了?”
我正在惊讶不已,而裴瑜看到我,更料不到我竟然也来到了此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的惊愕后,我冲裴瑜略一点头,歉然道:“不知道两位在此,还请见谅。”说着便拉起小麦,要往回走。
小麦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孝服人身下的石头,好似很舍不得,而孝服人也在此时出声道:“裴公子请回吧,我为父亲守孝,孝期还有一月方满,不便离开此地。”
我一听这话,便对这孝服男子极有好感,不管怎么说,为了父亲守孝,孝顺总不是一件坏事。
裴瑜冷冷一笑,道:“在下怎么记得,阁下在三个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呢?莫非是在下记错了?”
裴瑜说这话,本意是讽刺那男子出尔反尔,就连我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却不料那男子竟然顺口接道:“不错,定然是裴公子你贵人事忙,记错了时日。”
我听着忍不住一笑,裴瑜却是面上一寒,只好愤怒地一揖,转身拂袖而去。
裴瑜走了,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地人,我也没有多少好奇心,转身就想离开,但是小麦却脱开我的手跑了上去,道:“就是这块石头,公子,我昨日听别人说,这块石头自己会叫呢……眼下怎么不叫了呢?”
小麦也不管有没有人坐在上面,趴在石头边摸了起来。
那孝服男子淡淡道:“此时无风。”
听到那人说话,我当即明白过来,无非是石中有些细密地孔洞,风吹过的时候,就好像人吹笛子一样,空气摩擦发出声响,小麦没见过这等东西,才会觉得新奇,但我却兴致不高,上前两步笑笑道:“好啦,既然它不叫,我们便回去吧。”
那孝服男子忽然出声道:“这也不难。”
他摘下斗篷,闪电般地在半空中挥了一下,随即又披回身上,动作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孔。
同时,我便感到一阵风卷了起来,纵然是站在距离男子五六米的地方,也感觉到了一阵拂面之风,而那男子身下的石头,更是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
下一瞬,我眼前便晃了一下,却见慕容楚拦在我身前,沉声道:“危险!”
我心中也是凛然,刚才那阵风是男子挥斗篷造成的,仅仅是随意的一挥,就连我也感觉到了那风,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