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日,公子子婴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朝政悉数扔给了冯去疾,自己则呆在广阳殿养伤。
说起这次的遇刺事件,也是吴双自己考虑不周,有些托大了,原本以为在如今的咸阳城里,没有人敢对她下手,可是没想到,不仅有人敢下手,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想想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感受,还是有些害怕。
而公子子婴在咸阳城内遇刺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么大的事情,眨眼间便传遍了咸阳的每一个角落,而首先感到惴惴不安的便是咸阳城的郡守郡尉。
听闻公子子婴在含光正街遇刺后,立马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果不其然,当广阳殿的福子公公来传旨请两位大人进宫时,尤其是咸阳郡守管平,他只觉得浑身发怵。
尤其是当他站来广阳殿的门口时,那种充溢在心口的不安之感愈加的强烈,谁说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的,这男人也有啊。
福子回头,就看见僵在门口的郡守大人,心中虽狐疑,可脸上仍是带着一抹和善的笑意,“管大人,公子在等着见您呢,别愣在门口啊。”
管平立马吞了一口口水,点头,“公公请带路,本官后面跟着。”说这话时还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方的郡尉韦锃,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咸阳的一方负责人,怎么这个姓韦的这般淡定呢?
唉……不管他了,躲是躲不过去了!
“下臣拜见子婴公子。”两位咸阳最大的执行官跪拜在吴双的面前行礼。
而此时的吴双,因为受伤,面容上尽显苍白之色,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似乎吴双偏爱白色。
而她目前所在的位置不是在某一间房,而是在广阳殿的中殿附近的一处亭子,四面连廊,此时正是夏初之际,对于咸阳来说,正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青草树木林荫,有着数条小径从这里通过。
吴双虽受了伤,可是不代表她就感知不到附近的动态,从福子领着这二人出现在长廊的那一头时,吴双就已经知道,她要找的人已经来了,微阖着眼帘,恬静的容颜上似乎是睡着了。
而守在一侧的芙儿,见吴双毫无反应,也没有要叫的意思,但芙儿知道,吴双没有睡。
可她如此躺在摇椅上的模样,却跟睡着了没两样。
二人跪在地上良久,没有得到赦免,却不敢抱怨,只得把求救的眼神望向亭内的二人。
芙儿心下一软,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有难辞其咎的责任,可是这样的下马威显然是已经足够了,于是凑近吴双,轻声唤道,“公子……”
吴双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笑问靠在她身边的芙儿,“美人唤我何事啊?”
芙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是当着外人,她怎么好意思表露出来,只能装下羞涩的模样低下头,可眼睛却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吴双顺着芙儿的视线望过去,才立马起身坐起来,可这一动,却有些扯到了伤口,一声闷哼从鼻腔里出来,芙儿立马伸出双手按住他,不准她再动,面上则是笑意盈盈的说道,“公子,小心,
您身上有伤呢?”
这一提醒,让跪在地上的两人更加不安,只得埋下头。
吴双瞪了芙儿一眼,有些怨怪地说,“你这女人真是的,这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怎的也不唤本公子一声。”
芙儿假装委屈地咬了咬唇,美眸含泪地望着吴双。
吴双却装作没有看见,“二位大人速速请起,都是本公子的错,竟没发现你们来了。”说外朝亭子外唤道,“来人。”
“奴婢在。”立马有人应声道。
“给二位大人赐坐。”
“诺!”
韦锃跪在地上,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公子这般说,是在折煞微臣了。今日让公子受伤,微臣难辞其咎,还请公子责罚。”
吴双在芙儿的搀扶下,缓缓地坐直身体。
这时已有宫人拿着坐垫上来铺座。
“两位,请坐。”
两位才缓缓起身,躬身道,“臣等惶恐。”
“坐吧!不用惶恐了。本公子唤你们来,是有事吩咐你们了,先听完再罚。”吴双拿出了公子威严,沉声说道。
“诺!”二人才坐下。
“如今的咸阳城封锁了没有?”吴双问。
“回公子的话,微臣在得知消息的同时,就立马派人封锁了咸阳城的所有出口,您放心,若是城内仍住有刺客的同谋,微臣一定会将其捉拿归案。”韦锃起身拱手禀告道。
吴双点头,眼睛扫过韦锃,看不出情绪,“本公子想叮嘱韦大人一句话。”
“公子请讲!”
“既然封锁了咸阳城,就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也要压下来,你,可明白?”吴双直视着这个年过四十的郡尉,那眼睛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韦锃一脸光明磊落的迎上吴双的目光,颔首点头道,“微臣明白了。”
吴双的自交扬起一抹笑意,淡得几乎没有,却意味深长。
又转过头问,“不知郡守大人这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管平心中咯噔一跳,一听闻这个消息,他只顾着会被上面施压,竟什么也没有去查,这时候,他要怎么说,左右衡量了一下,“回公子的话,臣已经命人去验尸,可是……”可是他还没有去问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去……
心中急得直飙汗……这个公子,第一眼他就看出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会儿也没有说出些什么有用的,关键是,也没做了什么,完了完了……
用余光望了一眼坐在上座的人,面沉如水,脸上虽苍白,可眼睛里似乎总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吴双心底早就看这个管平不顺眼,只不过因为他是赵高的人,所以一直没动他,这样的人,这样的后台,她怎么能不掂量掂量呢……
柔和地一笑,“既如此,那本公子就等郡守大人的消息,这件事情,交给你和韦大人去办了,务必要给本公子将这次的事情查清楚了。”最后那句话里饱含了太多的意思,留给他们自己去琢磨了……
“微臣领命。”二人起身,异口同声的颔首道。
吴双满意的笑
了,初次见面,她没想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是探个底罢了,可瞧着眼下的来看,管平似乎有些不安哪,那言行举止间的战栗,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有些精神不济的挥了挥手,“本公子就在此等着二位大人的消息了,回吧!”
“微臣告退,公子保重!”有气无力的语调,让人不禁想起这是一个伤患,看来,伤得真是不清。
吴双嗯了一声,又躺回了摇椅上。
管平从王宫出来时,还觉得刚才那一圈跟做梦似的……似乎总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跟韦锃聊了两句,关于这次的案情,便各自回府了。
“这位管平有问题!”吴双身后的一个侍卫望着那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道。
吴双轻笑出声,语调悠然,却仍是有一股虚弱气息,“看来你这识人的本领也长了大少。最近你可有跟你项师父联系?”
身后的人眼中闪过一抹伤感,却很快的隐了下去,“没有。”
一阵沉寂,躺着得人长叹了一口气,“鱼儿还是喜欢水啊!”
额……突然说了这么不着南北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芙儿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不想搭腔,含笑着在小桌旁的锦团上坐下,掀开旁边火炉上的铜壶盖,朝氤氲着袅袅真气间看了一眼,“七分清露,三分花香,如今水已新开,要饮一杯么?”
“有何不可。”一身侍卫服着身的郑霖答道。
“福公公呢?”芙儿再问。
福子笑意浓浓,“这般雅的事情,奴才可没这份雅兴,姑娘自便就可,不用管奴才。”
芙儿笑了笑,没有勉强。
这种茶艺,福子跟着吴双这么久,想必是早就见识过了。
过水烫过茶具,芙儿以夹子夹出适量茶叶至于茶壶内,将沸水缓缓注入至八分满,掠去茶沫,倒掉初道,再泡,静置少顷,玉手奉与郑霖。郑霖找了个位置坐下,也双手接过,轻嗅茶香,浅尝一口,略一停舌,咽下后齿喉回甘,微微合目细品,半响无语。
“芙儿呀……别忘了你是本公子的美人儿。”酸溜溜的话从在一边小憩的嘴里传出。
芙儿莞尔笑道,“太医交代了,您最近不能饮茶。”
吴双睁开眼睛,撇了撇嘴,不满的斜了一眼在品茶的两人,凉凉的吐出一句,“那就别在这碍本公子的眼。”
“公子爷,您一向谦和有度,怎的这会儿这会儿这般针对芙儿呢?”芙儿颇感委屈的控诉道。
“哟……哟……哟……几日不见,咱家芙儿埋怨起本公子了,来,过来,让本公子好生安慰下。”吴双调戏道。
福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见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从一条拱门结伴而来。
只闻着这么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时,吴双的眉头就忍不住拧成一股麻绳儿……心底忍不住爆粗口:我靠!这群女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而芙儿在看到那群女人从这边走过来时,就忍不住偷笑,又有好戏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