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了,魏侯爷早就将子凡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当政者推行仁政就又荣耀,不行仁政就遭耻辱。”子凡的性格一向直爽,有话必说,可是他却忘记了一样最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在此种情况下,他的一言一行会连累到整个侯府的安危。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欲为臣,尽臣道。要做臣子,须尽臣子之道。如果用不义之道去侍奉君王,那便是对君王的不恭敬。”侯爷反驳道。
“‘孟子《尽心下》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机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子凡说道。
这是孟子的民本思想,为什么说,百姓最重要?因为老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根本稳固了,国家也就安定了。
争论到这里,侯爷眉头紧锁:“如果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国家社稷,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了国家的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如果诸侯不仁,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子凡看着父亲,眼中皆是愤愤不平之气。
“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士人和老百姓不仁,就保不全生命。”侯爷说完站了起来,越说越激动。
子凡那张嘴一向能言善道,今日竟用来对抗自己的父亲,魏侯爷心里肯定很难受。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不听则易位。若在生与义两者之间选择,我宁愿舍生取义,上谏君王之过。”子凡说道。
侯爷此时大怒,他的眼中满是失望的眼神,同时也有痛心之感。侯爷用手按住心口处,隔了一会儿,怒斥道:“你刚才说什么?”
侯爷走到子凡面前,一字一字大声的说着:“你刚才说你要舍生取义?”
侯爷那激动的情绪,自己已经不能控制了,此刻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十七年了,十七年前子凡还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那时候,魏侯爷府中刚好失去了亲生的儿子。
正在伤心之际,上天怜悯他们夫妇,将子凡送到他们府上,虽然十多年了,但是每次想起来,侯爷都觉得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气。
这十多年,侯爷一直将子凡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而且为了不让子凡伤心,这十几年都没有跟他提起亲生父亲这件事。
魏侯爷痛心的说道:“你现在要舍弃的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是整个侯府所有人的生命?你这么做是要让侯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拉下去陪葬吗?”
“我没有,我是说……”子凡说到一半就被侯爷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不用说了,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地反省。”侯爷走了出去,打开了明晖阁的大门。
“来人,把公子给我看好,不得让他踏出这扇门半步。”侯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晖阁的大门被关上了,留在屋里的只有无奈和无助。从小到大,子凡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那么大的火,或者这次自己真的让父亲失望了,彻彻底底的失望。
子凡也许没有想到父亲这一走,竟成了他们之间的永别。有些事情,始终让人始料不及。
次日,侯府的管事来报告夫人。
“夫人,不好了,昨夜公子跟侯爷争执过后,到现在还被罚跪呢?”侯府管家说道。
魏夫人转身,看着刘管家,疑惑的问道:“子凡做事一向有分寸,也很听老爷的话,怎么会?”
“昨晚侯爷很生气,说是公子要是不认错,就不放他出来了。”刘管家说道。
“行了,我去看看。”魏夫人说道。
魏夫人问了刘管家关于昨晚的事,基本上就知道,他们父子为什么而争执了。
了解了情况之后,魏夫人起身往明晖阁的方向走去。
下人们开了门,子凡仍旧跪在那里,没有挪动过半分。
魏夫人走进去,将大门关上。她走到子凡跟前,问道:“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跟你父亲争吵?”
“朝中的事情,政见不合。”子凡回答。
“朝中的事情,自然是你父亲拿主意,你就别操心了。等会跟你父亲认错,这事也就过了。”魏夫人劝道。
毕竟这么多年了,她跟侯爷一样,也一直将子凡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我没有错!”子凡跪了一夜,但是他心里的想法还是跟之前的一样。
因为他认为,现如今的王上,昏庸无能,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实在让东周子民寒心。
而他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错误。
“你怎么这么执拗,向你父亲认错,先等他消气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魏夫人说道。
子凡根本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仍旧跪在那里,面不改色。
魏夫人知道自己劝不过,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便说:“今日我会说服你父亲,让你去万福寺待上一段时间,等你想明白了再回来吧!”
魏夫人知道子凡的性子,所以她也只能这样出主意了,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父子的关系闹得太僵。
“我不去!”子凡不想离开侯府。
“今日你父亲已经帮递了休假,这段时间你就不用陪太子读书了。”魏夫人说道。
……
在子凡心里,他所想的那便是孔孟之道。作为太子伴读,这些书籍上的学论,他比谁学得都好。
安民是治国之本,所以子凡拒不认错。
两日后,侯府的下人们打点好一切,子凡最后还是去了万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