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崇问道:“何谓菩萨?”杨俊不假思索便答道:“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为菩萨。”杨俊抄写金刚经数百遍,对此经可谓是倒背如流,昙崇所闻大都是些可在经中找到的死问题,杨俊立刻就能回答上来。于是昙崇越问越快,杨俊也答的飞快,总之是一人声落下,另一人声音就起。
见杨俊如此轻松的回答,昙崇略微颔首,眼中尽是满意,待他落声后,问道:“何谓世界?”杨俊道:“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昙崇接着问道:“何谓名世界?”杨俊愕然,这个问题似乎经中没有出现过,细细思量一番,斟酌道:“世上众生皆为追逐名利,世界是为名世界。”昙崇有问道:“为何众生皆为追逐名利?”杨俊回道:“众生心中有欲望。”昙崇又问:“众生心中为何有欲望?”杨俊愣了,这他还未曾想过,试探着回道:“人心不足。人都是不满足于自己现在拥有的,总认为自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谁知道现在拥有的才是最好的呢。”说着说着杨俊眼露悔意,前世的他正是因为不懂这些才会失去那么珍贵的清素,当失去清素时,他还执迷不悟的放纵自己,直到半年前才了却心结。杨俊低着头,到没有让昙崇看见他心伤的眼神。昙崇听及此,感慨道:“殿下年纪尚小,却深知其中韵味,与我佛有很大的缘分呀。”
杨俊淡然笑道:“大师说笑了,小子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回答出您的问题,若因此而判定小子与佛有缘,太过轻率了吧。”昙崇答道:“阿弥陀佛,殿下错了,就算您是误打误撞回答了贫僧的问题,也是佛的冥冥指引,殿下始终是与我佛有缘之人。”看了看杨俊,神色有些迟疑,接着道:“不知殿下可愿入我佛门?”杨俊心中大寒,入佛门?怎么可能,老和尚居然想让我皈依佛门,当即摇头道:“让大师失望了,小子如今迷恋红尘,不愿皈依佛门。再说小子的身份,也不容我遁入佛门。”昙崇恍然道:“是贫僧着相了,眼见殿下您与我佛有缘,想邀您一起共悟佛道,居然忘了您皇子的身份。”昙崇有些可惜道:“可惜了殿下的佛缘了,贫僧真是不忍殿下大好的佛缘与佛相离,不知这样可否,贫僧受殿下为弟子,殿下以俗身修行,如何?”杨俊对昙崇提出要受自己为弟子的想法大为吃惊,昙崇可是连杨坚都大为尊崇的人物,若自己能成为他的弟子,必然会让杨坚另眼相看。杨俊迟疑道:“大师能收小子为弟子,是小子的荣幸,只是小子不知,成为您的弟子后,还能不能,....”昙崇疑惑道:“能不能什么?”杨俊晦涩低声道:“能不能娶妻生子?”昙崇笑道:“贫僧只是受你为入室修行的俗家弟子,并没有限制你娶妻生子。”杨俊闻言,立即拜倒在地,三叩首大声喊道:“徒儿拜见师傅。”昙崇温声道:“徒儿请起。”“谢师傅。”昙崇收徒后,脸带柔和的看着杨俊,慈祥道:“殿下。”杨俊闻言立即道:“师傅您已经收弟子为徒,岂可再喊弟子为殿下,弟子不敢当。师傅喊弟子三郎即可。”昙崇点头,接着道:“那为师就喊你为三郎了,三郎,你出身皇室,我不好大肆宣扬收你为徒,因此这收徒大礼只能如此草率了。”杨俊理解道:“无妨,弟子对这些大礼并不在意。那只是个形式罢了,在徒儿眼中还比不过刚刚对您行的大礼。”昙崇点头赞道:“三郎能明此就好,我们佛门中人本就应对这些俗礼不在乎,只重其神。”
昙崇道:“三郎,既然为师业已收你为徒,为师就应告之你我的来历。我是无色方丈的小师叔,不过这个身份出了我、无色和有穷谁也不知,不过现在就多了你了。”昙崇顿了顿,看着杨俊,又问道:“三郎,你不问问我为何要将这身份隐瞒吗?”杨俊摇头道:“师父您若不想告诉徒儿,徒儿怎么问也没有用。”昙崇眼中闪过一丝赞色,接着道:“这就要和你说说清禅寺的来历了,你可知清禅寺属于何宗?”杨俊道:“大乘佛教。”在清禅寺呆了半个月,本寺属于何宗自然知晓。昙崇眼中未露讶色,接着道:“你说的不然,其实本寺实为声闻佛教。”“声闻佛教?”
杨俊语中讶然,他知道这声闻佛教就是小乘佛教,只是清禅寺为什么要对外称是大乘佛教呢?。昙崇似乎没有看见杨俊眼中的讶色,接着道:“没错,本寺行的是李代桃僵之法。只因现世大乘佛教盛行,声闻佛教无人问津,本宗只能出此下策,为的就是不使本宗灭绝。本宗名为我宗(本宗全属虚构),宗义为一切以我为主,万物皆可抛却。正是因为此,本宗门人不多,算上今日入门的你只有寥寥四人而已。”杨俊听到此,心中有些心中有些了然昙崇等人为何要掩盖自己的身份了。这我宗的宗义明上是要人自私自利,但是这样的宗义又有谁会加入呢。果然昙崇接着道:“想必你现在也听明白了为何为师要借用大乘佛教掩盖身份了吧。”杨俊点头,苦笑道:“本宗的宗义实在是.....”昙崇接口道:“自私是吗?”杨俊想不到昙崇会承认这一点,眼中含惊异的看着他。昙崇笑道:“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误解本宗宗义了。没错,本宗宗义名义上所为一切是为了我,可这我并不是单单的我,而是众我。”“众我?”杨俊异声道。昙崇接着道:“不错,是众我。其他声闻佛教教义中的我就是我这个个体,而我宗之我则是众人之我。世上的每个人都可以是我,我可以是世上任何一人。”这样惊世骇闻的宗义,听得杨俊是目瞪口呆,难以消化。昙崇很满意杨俊的表现,这让他想起了数十年前自己被师尊收为弟子时的模样。那时自己比眼前的杨俊还小,只有八岁。当自己听完师父的话后,久久不曾说话,就如眼前的杨俊一般仿佛入怔了。
昙崇接着道:“好了,为师也不多说了,本宗宗义还需自己体会,久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又从袈裟中拿出一本破旧的薄书,递给杨俊,道:“此书是本宗精华所在,名为《我经》,你要好好研习此书,将它收好,莫要让除你之外的第二人看见。还有此书也是宗主的凭证,你接过此书也就代表你成为本宗宗主。”昙崇的有一句话让杨俊目瞪口呆,痴道:“师父,我年纪这么小怎么就成为宗主了?为什么不是无色师兄?而且我也不是和尚”昙崇笑道:“当初我比你还小,不也从你师祖手中接过此书成为宗主了吗。何况本宗并不拘于成为宗主是否要当和尚,而且本宗也有世俗人成为宗主的前例。既然你已成为本宗宗主,就还需有个法号,”未等昙崇说话,杨俊阻道:“我可不要无色那样的法号,实在太难听了。”昙崇也不在意杨俊的话,淡然道:“无色的法号是我师兄取的,无字是师兄一支的辈字,而为师这一支你这辈的是恒字辈,嗯,你的法号就为恒均如何?”杨俊点头叫好,恒均可比无色有穷之类的要好听多了。
昙崇道:“为师已将诸事告与你,我想你现在肯定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杨俊拜谢道:“师父,徒儿告退。”杨俊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今天的所见所闻,看昙崇闭上了双眼,便出了内室。厅内无色正坐在小桌旁喝茶,将杨俊出来,起身道声佛号:“阿弥陀佛,殿下不知师叔对您说了何事?”杨俊问道:“难道您没有听见?”无色苦笑道:“老衲怎会是那般窃听之人。”杨俊心想他是昙崇的师侄,也算是自己的师兄告诉他也无妨,便道:“昙崇大师已收我为徒了。”无色立即喜道:“如此这般甚好,那老衲还须叫殿下为师弟了。”杨俊也笑拜道:“师兄,不过在外人面前师兄还得喊我为殿下。”无色自然回道:“这是自然。”杨俊也不知为何没有告诉无色自己成为宗主一事,告知他昙崇在房内闭目打禅后便被无色送出了房门。
出了房子,没有看见有穷的身影,只有刘楠一人站在门前。刘楠见杨俊出来,忙上前问道:“殿下,不知...”杨俊立即打了个眼色,刘楠立即不言,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待走远后,刘楠问道:“殿下,这无色方丈找您前去何事?”杨俊没有告诉自己拜师一事,只是说是些小事。毕竟入我宗一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是什么人都能告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