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一巴掌打的李牧之此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美人果然是美人,连轻嗔薄怒都如此摄人心魄,就是不知道流晶画舫的姑娘们比起如何?…禁欲数月的男人是可怕的,脑子千百转都是美人撒娇或娇笑,逗的李牧之狠狠一抹嘴巴,大喊一声:“马德。给爷倒杯凉茶消消火!…”
又是个眼光明媚的好天气,夏末的清晨凉风微袭,吹干了李牧之额头的汗水。依旧早早起床,打了一遍拳又练了一个时辰剑后,李牧之负剑于背,潇洒回府洗了个澡。正待吃早点时,李蒹葭已经一路蹦跳过来,一把抢过李牧之手中大饼狠狠咬了一口,大刺刺一挥手让没眼力价的李牧之让座。李牧之微笑又捞过张椅子坐下,伸手乘了碗粥放在桌上,李蒹葭放下饼大咧咧端过青瓷小碗,本来想豪气的一饮而尽,但平日用惯了勺子此时用碗竟然呛了一口。李牧之习惯性起身到背后,微笑着轻轻拍着李蒹葭后背帮她顺口气,全然忘了圣人“男女授受不亲”之语。过分的举动让李蒹葭忽然耳朵根都红了,李牧之还以为是呛到喉管,见不再咳嗽便微笑问道:“我的大小姐,你大早晨的是来抢饭吃,还是有话要讲?”…李蒹葭看着李牧之一脸混不在意的笑,只能暗暗顿足“这个呆子!”...起身吱吱呜呜道:“爹爹召集了工匠,正在后厅等你呢!…怕你还在睡懒觉,我就来看看。”…李牧之听罢立即起身,随手挽了发结在脑后便大步走出,而后忽然回头一脸阳光:“小馋虫,你留这先吃点东西吧,我在后厅等你。、、、”李蒹葭恨恨的瞪一眼,低头又咬了一口饼。而后风中远远飘来一句话:“真香!”..李牧之低头把手放在嘴边恨恨一嗅,出声赞叹,让李蒹葭再次羞红了脸。、、、
后厅距离不远,待李牧之穿过花园赶到,屋里早已是人声鼎沸。瞧见李牧之进屋,众人思索这潇洒公子难道便是以前身有残疾的李家老七。李牧之已经微微拱手四周笑道:“在下李牧之,诸位师傅安好!”..众人恍然,赶紧回理。李纵横挥手,朗声道:“牧之,上前来,可有话要说?”..李牧之环顾四周,不屑者有之,厌烦着有之,冷笑者有之,幸灾乐祸看戏者有之,还听得旁边一黑脸大汉嘀咕“什么包钢,听都没听过,老子做剑二十年,还容一个小子叫师傅么?”李牧之却是洒然一笑:“包钢乃是奇瘾巧计,诸位师傅听说不得也是理所当然。今日家主请大家前来,便是请诸位能够为在下参谋一二。家主,手下方能见真章,不如立即赶往“烽火堂”,让大家切磋一番。”李纵横立即点头,而后众人蜂拥而出,赶往京城李家最大的兵器铺子。
包钢技术在前世已有流传,但此时科技落后无人知晓。说出道理简单,好钢用在刀刃上,但落后的科学让在场众人无法理解“高碳钢”究竟是什么“合金钢”,李牧之望着那些无奈的眼神只能放弃理论教导,亲自操锤上阵。百炼钢碳分比较多,组织更加细密、成份更加均匀,所以钢的质量有很大提高,李牧之选中一块后,甩开臂膀狠狠捶打一番已经有了些古怪模样。刀身足长但拧细,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而李牧之仍旧在不停淬火敲打的认真模样惹得众人窃笑不已,更有甚者指着那古怪的刀坯大声嘲笑,笑到直不起腰来。李牧之闻若未闻,一阵敲打后细细磨了一番刀口后,却是出乎意料仔细熔了心铁涂于刀身,众人赶忙惊呼心铁若是溶了,刀岂不
就废了!李牧之却是微微一笑继续手中活计,认真利落地模样让众人晓得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唐刀笑傲刀林的绝密便是独一无二的烧刃技术,让刀刃锋利异常而柔韧刚硬。李牧之曾接触一二,此刻大吼一声狠狠抽出淬火,挥手示意帮手小厮往炉里拼命加碳,抓起一把火粉也便是后世的磷粉撒入炉中,映得满面通红。在满眼红光中,擒了刀柄细细烧了一番刀刃而后却又是立即淬火。众人担心如此大火会溶了手中刀,却惊愕的发现李牧之不停抛洒火粉而后将刀刃烤炙发红后淬火,如此重复数十次。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原来已经乌漆麻黑一片的刀刃此刻最后一次淬火,浸在水中仍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李牧之倒提刀柄拎出仔细观察,虽步骤对了但无奈经验匮乏,上好一块百炼钢仅做出了一把花纹刀,虽是唐刀下品,但细密的纹理仍锃亮的摄人心魄。李牧之摇头叹一声可惜,挥手抛向空中而后在惊愕的众人眼前,笔直落下竟然插入炉台半个刀身,刀柄摇晃不止让屋内众人眩晕。
刚刚还冷嘲热讽的众工匠通通目瞪口呆盯着奇形怪状但闪烁寒芒的利刃,更有甚者早已呆呆上前,眼神呆滞轻抚刀身,满脸的不敢置信。李牧之却是抹了一把乌黑发烫的脸,一把拔出刀斜斜指出,冲呆若木鸡的众人朗声大笑:“这便是牧之往日所说的包钢之术,虽是奇瘾巧计,但总归有些名堂!诸位以为如何?”…众人呆呆点头,李纵横立在最后已经咧开大嘴,满脸悸动的狠狠拍手:“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众工匠回过神来,跟着拍手眼神却贪婪的不愿从刀上挪开。最前方一小伙已经激动的脸庞通红,忍不住开口问道:“七少爷,不知如此利刃该有何名?”…李牧之昂天一笑:“名唐刀!”…众人思索着唐刀这个名字究竟何意,李牧之却是忽然刀指众人,眼神咄咄逼人朗声道:“方才我施展手段时,诸位大师只顾点头论足,不知哪位大师此刻能说出牧之方才锻刀时的巧妙之处?”…众人只顾嘲笑挑刺,再说手法飞快哪能看的清楚,在咄咄逼人的锃亮眼神中惭愧的通通低下头。李牧之刀负背后,满脸嘲笑的讽刺毫不掩饰。李纵横也是眼神愠怒,唯恐李牧之急了性子不肯再教,狠狠瞪着呆立的众工匠。
就在李牧之讽刺的叹息摇头间,一名中年虬髯大汉已是拱手上前,开口道:“七少爷,小的曾在铺中为七爷打过下手,神乎其技让小的挂念至今。今日虽有幸再见,屏气凝神思索但站在后排看不甚清楚,只学得一烤刃之技,愿七少爷成全!”..说罢,虬髯大汉已经单膝跪地,大有不从不起之意。李牧之只觉面熟,此刻猛然想起就是上次自己铸刀时帮手的师傅,微微一笑,伸手扶起,示意站在自己身边。而后继续冷笑:“还有谁看得什么清楚?”…语毕,鸦雀无声只有自己的冷笑。李牧之正待挥手,又钻出一青衣小厮,却是府中家丁,跟随自己的马德。马德伫立中央,却是努力挺直胸膛大声道:“少爷!…小的家中原就是铁匠,小的虽为李家小厮,但曾经斗胆偷得少爷宝剑偷偷研习。今日观看一番,恍然大悟甚多。马德愿从此为李家鞠躬尽瘁,只求学得少爷惊才绝艳之技!…”…李牧之却是玩味看着眼前少年,整日相伴当然知晓此人是个细心的小伙,猛然挥手:“去!照着这把刀,打出把毛坯给少爷看看!”…马德咬咬嘴唇,却不接刀。挽了衣袖空手便上了炉台
,选都未选便挑得一块精钢,让李牧之嘴角流笑。而后叮叮当当一片,细密而清脆,足见基本功扎实。一炷香功夫,满头大汗的马德从炉上下来,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捧得一块形状相似的黑坯下来,李牧之伸手接过,抚摸一番后伸手拍拍忐忑不安的马德肩膀,拉到自己身边。而后面对眼前巴巴望着的众人,忽然间勃然大怒指着不安的众人吼道:“诸位师傅看清,这只是一个小厮,一个肯用心的小厮!我不知你们如何感想,但我只想说狂妄自大,是为失敬!嫉贤妒能,是为失德!教而不学,是为不才!…”马德听得此话,放下心中包袱,众人却是被骂的脸红惭愧不已。李牧之转身转向门口的李纵横,大声道:“家主,牧之有一事相求!”…李纵横却是微微挥手,朗声道:“牧之,你乃李家七房之首,有事安排便直说,以后都无需请问于我!…”..众人正惊愕李纵横态度,李牧之已是微微拱手,忽然转身道:“马德二人封为李家首席工匠,工钱明日起翻一番!今日留下待我指点一番,其余人等,自行散了,回去反省一番!…日后马大工匠自会传授此技于众人!”
面红耳赤的众大汉走后,马德二人慌忙拜谢,李牧之挥手打断,直接带领二人上了炉台。二人亲自操刀演示一番后,李牧之惊讶马德竟然如此聪慧,还真琢磨出了几分门道,比自己当初不知强了多少!…奈着性子先是讲解一番,而后操刀又来一遍让二人看清楚。细心指导一番后,已是傍晚时分,李牧之伸手抹了把汗珠,嘀嘀咕咕“哎!这师傅还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李纵横一直在旁瞧着,也是惊讶不已马德竟有如此天分,李牧之指导下半晌当真做出一把唐刀。此刻见天色渐晚,李牧之也是满面倦容,立即开口笑道:“马德,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回府,老爷晚上好好犒劳你们一番。”
二人忙呼不敢,李牧之却是放下擦汗的衣袖笑道:“家主,不用客气!我教习二人,当他们二人宴请我一番才是。还是我带他们出去喝酒!”…李纵横一愣,而后点头,却是怪笑道:“出去可以,只是小心蒹葭要生气!”…李牧之立即满脸苦笑,看到李纵横贪婪的眼神,伸手把手中刚锻造的刀塞给眼前人,头也不抬狼狈逃窜出门。
受宠若惊的二人跟到门外,李牧之已经坏坏一笑,“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却是忽然转了两个街角,在一大府门口停下,冲正贼头贼脑打量的马德笑道:“可知晓流晶画舫在何处?”…马德赶紧点头。李牧之嘿嘿一笑,挥手到:“走,咱们俩去喝酒。马德,你在后门口盯着府中戊时左右可有一台黄色大轿出门,查明停在何处,然后到流晶画舫告知于我!明白?”…犀利的眼神让正想开口询问的马德乖乖闭了嘴巴,鬼鬼祟祟藏在花台之后四处打量。李牧之见状,赞叹一声激灵。转身带着仍旧摸不着头脑的虬髯大汉去了画舫。、、、
天色沉黑,王家府上一书房早已灯光大亮。王林大公子一身黄衣,正守在窗前紧紧盯着对面房间,看到烛火熄灭,而后嬉笑出声:“哈哈!…父亲已经睡了,走!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今晚少爷带你们到晚风楼去潇洒一番!”…众人流着口水,偷偷架了黄色大轿出了后门,出得门后一路夹杂荤腔去了,却未曾留意到轿后紧紧缀在街角的一个青衣小厮!…
月黑风高夜,岂不正是放火杀人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