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别院内,轻纱帐中,沾衣欲湿的小雨带着杏花的香气落在武松的脸上。
“嗯--”
“这一觉睡得人很舒坦!”
武松伸伸懒腰,张开眼睛,李师师一对杏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感到身上一阵的轻柔,是她的薄纱。
武松挽起薄纱,替李师师穿好,笑道:“我还道为何小雨透着杏花的香味,原来杏花仙子便在眼前。”
“大哥,你终究替奴家穿上了衣服,是奴家的福气。”
李师师万种风情的说道,武松被这莺语中的旖旎引得悸动不已。
“师师,实在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亵渎你的琴音。”
武松不敢说那风流话,恐防自己把持不了,毕竟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师师弹奏的是《普庵咒》,本来就是有助人安眠的功效,若然你还是怒目圆瞪的,岂不是说师师弹奏得不到家。”
“想不到琴音有如此的功效,武二还拼力睁眼,原是跟妙音作对,真是不自量力。”
“大哥可听出琴音中的韵味?”
“我不懂音律,没听出来。”武松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李师师秀美紧蹙,略略有一丝的失望,武松摇头道:“听着琴音,我竟然在做梦,梦到你替我驱赶蚊子,替我消灾挡难,哈哈哈,武二真是窝囊,原来心底中,竟然是要得到你的护荫。”
“谁说女子便不能保护男子了,师师琴音中便是这个韵味。”李师师芳心暗喜:“原来他是听出来了。”
“武二失言了,师师好游侠,是我辈中人,此刻武二不是在你的护荫中吗?”
“噗!”
李师师拿出香帕替武松抹去雨水,“糟了!我竟然睡了许久,不知苏全如何?”,武松惊叫道。
“大哥安心,你睡的时候,小红并无来报,证明苏大哥安好。”
话虽如此,武松还是执意要到苏全房间看看,李师师自然是依从了。
李师师挽着武松的手,走下台阶,武松手中一紧,是李师师脚上滑了一下,他怜惜的在她小手上轻轻一握:“你再要强,再侠义,也不过是一位需要疼爱的小姑娘,昨夜辛苦了。”
武松的话,听得李师师心中如同喝了蜜糖般,她娇嗔道:“我自然是累坏了,昨夜我伺候你睡了大半夜,待会你也要伺候......”
武松感到李师师滑腻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画了个圈,这个圈把他的心都套牢了。
苏全满心欢喜的谁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全身痛得厉害,可手中仍旧握着小红那柔滑的小手,他睁开眼睛,展露笑容,不过带了一丝痛苦。
小红怜惜道:“苏大哥,你此刻一定是十分的疼痛,刀伤皆是如此,受伤时不是最痛,第二天才是疼得厉害,过得两天,会转为奇痒无比,到时我会用鹅毛替你轻轻抹拭,减轻你的难受。”
“有劳了。”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等话么。”红晕爬上她疲倦的脸上:“我替你换药吧。”
小红掀开苏全的被子,苏全才发现自己除了伤口上的绷带,全身都是赤果的,不由得大囧。
“小红,我身上并无任何的衣服,亵渎佳人了。”
“伺候你是小红的福气,除非你不愿意。”
门外的李师师娇笑着,阻止了武松推开门的手,武松立刻会意,此刻苏全全身赤果,李师师进去十分不雅,心中暗笑:“这苏全竟然因祸得福。”
“苏大哥,你面目和善,为何会当飞贼的?”
晚上替苏全敷药,涂抹蛋清,他都是迷糊的,现在却是清醒得很,小红再大胆,也感到娇羞,特别看到苏全身上竟然起了一点的变化,只好胡乱的说些话题,她对苏全的身世也是十分有兴趣,毕竟是自己要托付的人。
苏全也不敢隐瞒,照直说道:“我出身虽不是大户,家中也有几亩良田,算是衣食无忧,便是这几亩良田害了我爹爹性命。”
“当时有一大户,是泼赖出身,看中我家的田地,出低价强买,爹爹不同意,一天,他到官府报案,说我爹爹是飞贼,半夜盗了他家的祖传玉珊瑚,在他家墙壁还写了‘盗取者苏大也’,苏大便是我爹,这摆明是插赃嫁祸,奈何知县受了贿赂,仍旧将我爹收监。”
“眼看就要刺配充军,家人四处奔走,仍旧无计可施,那一夜,我气恼万分,潜入大户的家,想将之杀了,却听得他跟妾氏在房间调笑,还说出了如何嫁祸于我爹。”
“我当时想到了一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谋,便没有杀他,潜入知县的家,盗了他老婆一盒首饰,在墙上写了‘盗取者屠洪’,屠洪便是大户了。”
“第二日闹得满城风雨,屠洪也被收监了,我变卖了首饰,送了银子,救出爹爹,可惜他受不了这冤屈气,郁郁而终,及后想来,我也是后怕,当时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没有杀人的武功,万一事败,枉丢了性命。”
“也是巧合,当夜我潜入大户家,被一位潜进去的飞贼看到了,他一路跟踪,知道了我的事情,十分喜欢我的作为,收了我做徒弟,教授了飞贼的本领,哈哈,事情便是如此。”
武松和李师师听了,对了一眼,都很感慨,武松咳了一声,说道:“苏贤弟,我跟李姑娘来看你了。”
小红听了,赶紧用被子盖住苏全,开了门,武松看得苏全脸色红润,十分高兴,他不懂掩饰,笑道:
“方才我在门外听得你们的言语,苏贤弟,你这伤受得值得,能觅得佳人,伤重十倍,也是赚了,不愧是自家本色!”
“不要说十倍,百倍也是值得,我这次本小利大,算是封山之作了!”
小红听了,娇羞无比,低头道:“都头爱取笑人,若他是有百倍的利钱,你岂不是有万倍,十万倍的利钱!”
“是千万!”武松笑道。
“好了,我出去买点菜,顺道查看守门的小狗走了没有。”
“小红!”李师师把小红拉到一旁,低声吩咐着,小红心领神会,立刻出去了。
“苏贤弟,方才听你所言,在这乱世,官府不明,以暴易暴,未必就是不好。”
“大哥,苏大哥说的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高雅得多。”李师师笑道。
武松稍一沉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事若能用到高俅父子身上,才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