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早晨来临,除了多一项把脉再加一碗汤药之后,一切都往常无二般,青篱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如常去前院用早饭。农历三月中旬的早上,阳光明媚,两人前肩行在回去的小道上。自己院子通到主院一路行过去,是一条的青砖绿荫小道,虽不太长,却很清幽,头顶有鸟雀“啾啾”而鸣,空气中混着草木气息,使人安宁。
笑着给岳老爷岳夫人行过礼,岳珊珊也跑过来凑趣,给她与岳行文各行了一礼,惹得岳老爷岳夫人笑将起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过早饭,又坐着喝茶说着闲话。青篱微笑着,嫁入岳府一转眼已过了十来日,最近的生疏过后,彼此熟悉并亲近起来,象这样有说有笑的日子真让人心头暖暖的。
“老爷,夫人,”随着由远及由急切的脚步声,岳府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夫人,宫中里来人了。”
“什么?”岳老爷猛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两个小黄门陪着一个略上岁面皮白净的老太监,手举黄轴,已到了离厅十步左右的距离。
“哎哟,是黄公公”岳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快步迎上去,强笑着行礼:“是什么紧要的事儿,一大早的让您跑这一趟?”
“哈哈,岳大人啊,莫急,莫急,是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儿”黄公公虚手一托,微尖着嗓子笑道。
喜事?岳老爷更是疑惑。随后跟来的岳夫人心头一动,莫菲是武儿在军中立了什么功?
“我说,岳老爷,岳夫人,都莫愣着了,赶紧的焚香设案准备接旨吧。”黄公公笑着提醒。
“是,是,黄公公请先到厅里稍做歇息。”岳老爷将迎向厅里。这边岳夫人紧赶着让人张罗香案。
“这位是岳大人的大公子,现在司农署任职的小岳大人吧?”黄公公进入厅中,在岳行文与青篱面前儿停了下来。
“正是。见过黄公公。”岳行文不卑不亢的行礼,又指青篱介绍道:“这位是下官的夫人。”
“见过黄公公。”青篱从善如流的行礼。
“好,好,”黄公公笑眯眯的点点头,转向岳老爷:“岳大人的好福气可是举朝皆知。令公子才高八斗,出类拔萃,令媳……更是聪慧过人呐……”
岳老爷笑着请他入座,连声道:“黄公公谬赞”
黄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令媳的聪明智慧连皇上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怎的是谬赞?”
青篱觉得怪异,这姓黄的老头怎的只将她拎出来一通的猛赞?
岳老爷若有所思的扫过青篱,心中一动,向黄公公道:“莫非这圣旨……”
“岳大人,莫急,莫急,”一言未完便被黄公公打断。
岳夫人进来,说香案设好了。
岳老爷连忙起身:“黄公公请。”
岳府众人在院中香案前跪下,黄公公展开手中明黄卷轴,尖着嗓子唱喝:“圣旨到春天承运,皇帝诏曰:联闻岳昭渊之媳,岳行文之妻苏氏,饱览群书,聪慧过人,对农耕一颇有心得,特召来司农署顾问,望尔为国为民倾其所才,尽其所学。钦此……”
青篱自听到顾问二字,便明白个中原由。这定是青阳搞得鬼,昨儿她才刚与青阳解说过个词的含义呢。
众人谢恩,青篱上前接旨。黄公公笑道:“少夫人之才举国罕见,还望能多多为圣上分忧啊。”
青篱屈身行礼,回道:“黄公公过奖。我不过多读了些农书,能得圣上如此抬爱,自当尽全以报国为民。”
“好,”黄公公笑眯眯的点点头。
转向岳老爷:“咱家也久留。岳大人在朝为官,想必也知,因去年天灾,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新法也随之中断,圣上甚上忧心呐……”
岳老爷笑着道:“黄公公放心,即我岳府儿媳有这样的本事,蒙皇上不弃,我岳府上下定然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黄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咱家就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着已带两个小太监离去。
外人走了,青篱脸上的笑意垮了下来,直觉手中的这圣旨是块烫手的山芋,暗怪青阳给她搞这么一个突然袭击,朝岳老爷岳夫人苦笑:“父亲,母亲,这……”
岳老爷摆摆手,“即是圣上下了旨意,这可推脱不得。再者,你即有那样的本事,也合该为国出力……”
岳行文点头,“父亲说的是。”又转向岳夫人:“只是日后篱儿陪母亲的时日少了些,还望母亲多担待……”
岳夫人被这突然来的圣旨搞得头脑有些发懵,刚新婚的女子哪里能这般的出去抛头露面,微叹一声:“陪我倒是小事儿……”
青篱略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想了想劝道:“母亲,这圣旨说是只要我做个顾问。昨儿青阳来,正好闲话到这上面儿,她倒解释过,说顾问不用去当值,也不用儿媳频频抛头露面,若是她那里有什么不知的不懂的,只叫她来我们家中便是……”
“若,若真有必须去农田中查看的事儿,那便叫先,哦,便叫夫君陪着……再不济带了帷帽也使得……”
岳夫人原先神色没怎么变,听到“帷帽”二字,“扑哧”一声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规矩了?就连你外祖母那会儿,也没戴过这个呢……”
圣命虽不可违,可青篱也不想让岳夫人心中不痛快,又陪着闲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她是真无心结,才请辞回院。
刚一转进前往自己院中的小道,她腾的转头,急催:“柳儿,快去让张贵将地豆丈菊等种子取些送来。”
“又做什么?”岳行文问。
“哎呀,”青篱懊恼的一拍手,“这些日子忙晕了头,连这样的大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这个时节正该将豆丈菊的种下。”
“……丈菊还好说,晚几天无妨。那地豆这会子怕是已经发芽了,待芽长大了再种下,收成可是受影响的。”
岳行文轻笑:“这么说这圣旨来得正好?”
青篱嘿嘿一笑,悄悄凑近他,“其实我心里高兴着呢,只是怕母亲不高兴,不敢显到面儿上来……”
岳行文轻弹她额头,“你当母亲没瞧出么?”
青篱嘿嘿一笑,心中那个高兴畅快,这是认得青阳以来,她做得最最正确的一件事儿。
显然她忘了就在不久前,她还在怪人家来着。
“这么说来,庄子里的麦子得毁去一些才是。”岳行文又问。
青篱点头:“待会儿张贵来,便叫他去办这件事儿。”
“嗯,半夏也闲着,也让他去学着些。”
不多时,柳儿领着张贵匆匆回到院中,青篱将各样种子查看了,心中松一口气,还好,也许是这里没什么温室效应,土豆的芽处刚刚顶出个小尖,手脚利索的话,这些四五天便能种完。
便向张贵说了要毁去些麦子的事儿,张贵想了想道:“小姐,如今麦子都开始抽葶,都快长到膝盖处了,毁了极可惜,况且,佃农们已辛苦照看了几个月,他们怕是也不愿意……再者,去年一场天灾,老百姓都饿怕了,这会儿要毁粮田……”
青篱叹了口气,也是,那庄子她去瞧了,比她在长丰的地肥,麦苗长得也壮,现在毁了是极可惜的。
心中纠结取舍半晌,才道:“去侧面打听一下,这庄子亩产多少,按应给他们留的份,计算个数字来。”
岳行文挑眉看向她:“要自己买粮补与他们?”
青篱心中一动,嫣然一笑:“才不这个数字算好了,要报给青阳。这些可算是为她种的呢。哦,对了,还有她提过要去找皇后娘娘问问,那油菜种子可还有……”
岳行文点头,朝张贵道:“就按你们少奶奶说的办吧。”
张贵默默出门,擦了擦额头虚无的汗,回头瞧了上房一眼,柳儿在一旁“扑哧”一笑,“你瞧什么?”
张贵摇头一笑:“总没见过公子这么算计旁人……”
柳儿嘴一撇:“小姐说的也没错儿。即想要咱们庄子里这些新鲜的物件儿,出几石粮算得什么?”
张贵出去后,青篱的心思刹时又活络起来,想想长丰的庄子,再想想眼下这个庄子,盘算了好一会儿,起身进了书房,又伸头叫道:“先生,来替我磨墨。”
岳行文轻笑着走近,“你那样的字也值得为师替你磨墨么?”
青篱铺了纸,笑着坐下,回嘴:“我这样的字也是您老人家教出来的。你不是说过什么教不严,师之惰的话,可见是你这个先生没当好……”
“嗯
,”岳行文磨好墨,拈笔沾好,递给她:“那从今日起,你也与珊儿一样,每日写二十张大字?”
“才不”她接过笔,头也不抬的反抗。在纸上刷刷刷画了庄子大致的地形,“我觉得我们这庄子还应该再改造一下,来你瞧瞧该如何改?”
推荐好友的文文:
《缱色》麻雀变凤凰,扮猪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