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林跃疑惑,其实包括后世的许多人都认为,春秋战国再到秦朝,用的都是青铜铸造的兵器,这个观点其实是错误的。
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冶铁技术,不过当时铁器业才刚刚起步,技术尚不发达,远不能与已经趋于成熟的冶铜业相比,所以大部分诸侯国还是以青铜器为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春秋后期,冶金技术越是发达,有些国家在锻造之时,甚至可以控制兵器中每种金属的含量。比如当时长江中下游的吴、越两国,甚至发明了炒钢这一炼钢技术,‘吴钩’也因此成了后世宝剑的代名词。
由于冶铁技术的发展,到了战国,战争频繁、规模扩大,铁兵器也日益普遍使用。战国晚期铁兵器已成为大量使用的重要兵器。而秦始皇在统一六国时,为了推广铁制兵器,更是下令,收缴全国范围内的铜制兵器,集中送到咸阳销毁,铸成十二尊重达三十四万斤的铜人,屹立于阿房宫外。
军队作战及民间刀剑,一律使用铁器,只有少数用作扮饰的配剑,才由青铜所铸,可见当时铁器已经成为主流。可怜林跃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历史,后来经刘庸政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一路上,林跃不停地向刘庸政了解这方面的历史知识。在他看来,现在所了解的每一份,那可是后世学者专家们,挖再多古墓也挖不出来的。索性这一路上也有些时间,刘庸政倒也没拒绝,尽量为林跃解答。
这次的受灾地点在祁阳城的东部,一共两乡八村,近两千人,这无疑对祁阳县是个重创。这其中还有大多数村民,是县府中部分官兵的亲人好友。当所有人在刘庸政带领下,来到灾区现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这惨景所震,默默的说不出话来。
林跃他们所处的,是一块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从这里望去,山坡下面几个受灾村庄可以尽收眼底。只见原本应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此刻变成了一片惨白,大片大片的房屋被冲毁。洪水过后,入眼处全是被晒干涸的淤泥河沙,毫无半分生命迹象,唯有这些废墟中传来的阵阵哭声,隐隐的揪人心肺。
在科技水平极度落后的古代,尤其是先秦,那时候村中的房舍都为土木搭建,最多也就起到遮风避雨的作用,一旦遇到水患之类的灾害,那都是致命的打击。
看着眼前的惨景,刘庸政僵硬的转过头,用那近乎咆哮的声音,对着身后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官兵嘶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下去救人,快去!”
“诺”
刘真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自己这族兄发这么大的火,就连上次遇刺,他也只是恼怒而已。谁知,今天在看到这灾后景象,他竟会如此暴怒,忙应声领命,转头叮嘱林跃,让他保护好刘庸政后,才连赶带推的催促着县府官兵,让他们到村中帮忙救援。
在古代百姓的眼中,洪水无异于这山中猛兽,故有洪水猛兽一说。原因是这古代发大水,基本上都是江河决堤而形成的,到没有后世的积水之说。一般情况下,洪水都是瞬间倾泻而下,然后又瞬间流往四处,或再次汇入下游河湖之中,或是积涝于万顷良田之上。
所以,这些村庄虽然是昨晚发生的山洪,但是等到隔日刘庸政赶到时,大水早已褪去,只留下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见所有官兵都已三四人一组的分配到个个村落帮忙,刘庸政这才有些萧然的对林跃道:“我们也下去吧,去乡里了解了解情况。”
见刘庸政先行一步,林跃也顾不得多做考虑,快步跟了上去。现在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刘庸政安全,至于解救灾民等问题,尚不属林跃的工作范围。并不是林跃无情,而是这里实在太过混乱,难民、医师、官兵、劳卒等等,各式各样的人物都聚集在这里。
虽说他们都是参与救援的,但又有谁能保证,这些人都没有暗害县令的心思呢。须知,如果这一切真如林跃所推断的那样,是有人想要陷害刘庸政,故意而为之的。那么现在,刘庸政来灾区参与救援,这就为对方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暗杀时机,这时候的刘庸政是相当危险的。
一时间,林跃陡然握紧手中长剑,虽然满脸平静,可是整个人的心神,却是在时时刻刻观察周边人员的一举一动,若有发现一丝异样,林跃会当即给以斩杀。毕竟现在刘庸政是他在秦朝的唯一靠山,后面的路子缺了他可万万不行,所以林跃现在是把刘庸政挡着宝贝一样护着。不知道,林跃这番想法,若是让刘庸政得知又会做何感想。
县令亲自参与灾后工作,这当地负责人又怎会不知呢。刘庸政刚刚走入村中,只见不远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刘庸政疾步赶来。一到刘庸政跟前,便颤巍巍的准备下跪礼拜,到时刘庸政有些不忍心,忙虚扶一把老头,道:“李老不比多礼,起来吧!”
“谢大人!”见刘庸政免了自己的跪礼,这被称为李老的老头也不坚持,便象征性拱了拱手。人老了,手脚本来就不好使,在经过昨晚一场洪水,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受惊却是在所难免,吓得老人到现在手脚都在发抖。
听完接下来刘庸政和李老的对话,林跃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走路都不怎么稳当的老头,就是这个乡的啬夫,也就是所谓乡长。而他屁股后面跟的一大群保镖,也并不是真的保镖,而是这乡里的游徼、亭长一类地方官员。
看到这,林跃心中一阵冷笑,不愧是些有本事的人,这整个乡都被淹了,难民无数。倒是这些所谓的吏员,竟个个都安然无事,一个个衣服整洁干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历了救援工作的样子。
当然,刘庸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遂绷着脸,对着李老身后的十多人,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帮忙救援。”
“诺…”本以为跟着李老就,可以躲过苦力的众吏员,那只会被突然出现的刘县令逮个正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领命离了去,只剩下李老一人走在刘庸政面前,为他带路。
一段路走下来,不停有路人看到刘庸政下拜,林跃也不时提高警惕,好在并无危险分子,刚刚走到那段决堤的河口,一阵哭喊声便从上游处传来,听的刘庸政眉头直皱。
“李老,你可知前方何人哭泣?”扯了扯前面李老的衣服,刘庸政问道。
那个被称做李老的啬夫只顾低头走路,哪想到县令突然会问自己话儿,茫然的抬头凝视了上游一会儿,这才有些随意道:“没什么,只是上游口,有位大巫在那里作法祭神,大人不必挂怀。”
“祭神,祭什么神?”林跃心中打了个突,也不顾尊卑之分,脱口问道。
李老有些不满的看着林跃,心想你这小子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正要开口训斥。但见刘庸政也满脸疑惑,这才压下心思,道:“当然祭的是这鄱水水神,听那大巫所说,昨日夜里鄱水下游发生洪灾,便是那水神发怒。唯一的法子,就是今日正午时分,需要在鄱水上游处祭得童男童女各一人,方可平息这水神之怒,唯有这样,水患才不会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