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夜已经不那么黑冷,渐渐的有了夏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暖暖的。一缕一缕的柔柔的侵入人的心田,让饱受冬日里冰冻的心也渐渐的受着影响,慢慢的发生着变化,既然抵挡不住春日暖流的袭击,那么就选择在夏日里融化了吧!
如花真的就如楚瑜叔所料,就躲在房内的门口处向外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楚瑜叔走近时,她以为他真的会推门而入,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呼吸出声,又不敢动担心他能听见她的脚步声,很是紧张着急。但是见楚瑜叔停在门口片刻后就离开了,一颗心这才放在了肚子里。要是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偷窥他多不好意思,那会有多尴尬!
是呀,楚瑜叔也是老大不小了,怎会不懂男女大防?该讲究的礼节还是有的。作为一个经常在外面闯荡的人是应该能够控制自己的,轻易是不会进入她这样的女子的闺房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么,谁愿意无端的牵连进是非中去呀!
她暗暗的嗔怪自己,女儿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会想到这样的问题?真是的,想多了吧!
她之所以要眼看着他们洗漱并不是有多想看楚瑜叔,而是确实是想在他们洗漱完,好再悄悄的出来整理一下。这一点她不想教人误会,也不想楚瑜叔误会。
她不想第二天让铺子里的人甚至是三妹知道自己与楚瑜叔有太多的交织,即便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也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窥探到,这对楚公子不好。而她,一个单身女人,还能有什么!嫁了张德那样一个人什么里子面子早就丢光了,还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可人家楚公子不同,他毕竟年轻,还是要娶亲的,一旦传出了谣言,让人误会与人有染对名声不好。
看着楚瑜叔他们进屋之后,如花又等了一会,才轻轻的推门出去。蹑手蹑脚的来到脸盆前,把一个盆子里的水折到另一个盆里,然后端出后院,倒掉。然后把那两个盆放在了原处。
没料到,如此小心谨慎的做法大大刺激了躲在暗处看着的楚瑜叔。他哪里懂得小女人的这些心里?错以为如花是嫌弃他的江湖人的身份有意回避着他,这个认识令他很是不爽。
难道对他好是见不得人的?需要偷偷摸摸?难道他楚瑜叔德行有亏是见不得光的?
“你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很特别呀,为什么非要偷偷摸摸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楚瑜叔没有站在暗处而是正大光明的站在月亮光下面,怕大半夜的吓着如花。可是如花还是吓了一跳。她本想悄无声息的做好之后就回屋的,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
“还是你认为关心一下我是多么难堪的事,非要背着人,难道你心里就那么想与我划清界限吗?”楚瑜叔的话脱口而出,一点没有经过思考。
“啊?我……”如花一下子有了被别人扒光的感觉,想遮也无从遮起,脸一下子臊红了。火辣辣的!转念一想,大半夜的谁能留意呢!
于是,马上又镇静起来,带着连她都觉得假的微笑面对楚瑜叔:“哪有,这不是大半夜的怕吵醒别人吗,大家忙了一天都挺累的。”如花感觉有些躲不掉楚瑜叔那无处不在的眼神,想要逃走,可是唯一的去路被楚瑜叔挡着,看他踢腿拉跨的不经意的样子,却把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真的只是怕吵醒别人?”今晚的楚瑜叔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其实是想说,不会是只为了躲着我吧!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并且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与楚瑜叔保持着距离。这个男人现在越来越危险了,总是说着不着调的话,让人费解不说,还让人产生一种无力面对,害怕面对的感觉!不自觉低下了头。
“今天谢谢你领巧姐去上坟,本来那么可恶不堪之人是不必惦记的,但他毕竟是巧姐的父亲,在孩子心目中和在大人的心中想法是不一样的。”如花的声音向来是很小的,此刻更是捏着嗓子说的,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很怕把别人吵醒,很怕被人看见。
她的小心翼翼更加的激怒了楚瑜叔,让他感觉到像是受了侮辱一样。他楚瑜叔是什么人,向来是不缺女人的,此刻怎么像瘟病一样让这个女人如此躲闪?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发作,一旦吓到了身边的人,怕是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了。
他恨得牙根直痒痒,说起话来不禁阴阳怪气起来,口不择言的说道:“你与不堪之人尚且能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我连一个不堪之人都比不过,非要你后退几步才能说话?”以他的敏锐,哪怕是闭上眼睛都能知道她刚刚的举动。刚才的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一下子挑起了他的不满!
“啊?”这个字好像成了他们两个说话的必然开头。如花没料到楚瑜叔会如此在意如此愤怒。可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她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如花听得出楚瑜叔是不满意了,可是难道她不应该避一些嫌吗?后退一步在她看来也有着对楚瑜叔的尊重啊!这般的刁专确是为了哪何?微微的嗔怒起来。如花可以让任何人瞧不起就是不能忍受这样的阴阳怪气!凄然一笑。
“楚公子乃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冰清高洁。如花乃污秽之人,在世人眼中不过是残喘狗息。不敢污了公子周围的呼吸,请莫要见怪。”如花没料到楚瑜叔会说的这般尖锐,直觉自己受了侮辱一般,说话虽轻,字字清晰,语气冰冷到了极点!面无表情的不自觉的把后背挺直了些,稍稍又往后退了两步。
楚瑜叔暗叫不好,全身的汗毛都被她这几句话骇得站立起来。他光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一时间忘了如花还有强烈的自卑了。促使如花那存在于骨子里的骄傲倔强也瞬间回归了!
心里不住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她是凤夫人的姐姐了,那凤夫人有的她自然会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自觉端正了身形,摆正了吊儿郎当的形态:“如花,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他急需解释,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适当的托辞。枉费他自称诸葛,机智如簧口舌如莲!此刻也结巴起来。
如花瞧准了那闪开的身躯倒出的缝隙,迈步轻巧的穿过,“天色已晚,公子还是早些歇了吧。”一句生硬的话音刚落,人已进屋。
楚瑜叔伸出手想要拦住如花,可是停在半空有物理的垂下了,是的已经很晚了,如花为了给他烧热水一定是大半夜了都没睡,要是在纠缠下去不知会到什么时候,明早还要起大早的营业,真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任性!
院子里只留下无限懊恼的楚瑜叔。好么,之前虽然什么都不称呼,可感觉还是近的,这下好了,一口一个楚公子,声声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楚瑜叔不禁气恼起自己来,怎么就那么沉不住劲,这下好了,好端端的惹得不高兴了!
唉!楚瑜叔不知如何排解心中的郁闷,明明是好事,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如花,我的心你怎么就不懂呢,若是嫌你,我又何苦如此小心翼翼!
向来以足智多谋为称的楚瑜叔,真的不知该怎样做了。只身站在月光之下,很是萧索,那周身的无奈,深深感染着冷眼旁观的凤如。
今天钟婶说过之后,凤如特意坐在窗前。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直静静观望着。她看得清清楚楚也听的清清楚楚,大姐确实是心里有着人家,只是那可怜的自卑心里作祟,不敢奢望太多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对自己好,常常把事情往坏处想。看来自己有必要推大姐一把,不然这样下去,一桩美美的姻缘会被她推出门外的。
楚瑜叔的状况一点都没有她之前以为会出现的想象中的江湖浪子的作风,倒很像是摸不清情况的贾宝玉,进也不是腿也不是。自己之前对他倒是多有误会,这样想着,便轻声的推门而出。
楚瑜叔听到动静慢慢的转过身来,凤如已经走到近前。
“楚大哥看来是有心结啊!”凤如还是那惯常的微笑。她摆明了态度要与他做一次深谈。
“凤夫人!”楚瑜叔心下一紧,不知夫人看见了多少,还是全盘皆知?看着夫人一如往常的微笑真是猜不出夫人的态度,于是勉强的回以一个微笑。
也好,反正也是不想隐瞒的,早晚要经过这一遭。正想着借着什么由头怎么和夫人坦白呢,要想如花放心的嫁给自己必须要得到凤夫人的支持,现在正是时候。
楚瑜叔默不作声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径直向后院走去。
凤如意会的跟了出去,看来楚瑜叔的意思是要和她长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