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友团”人员走后,陈竹君长长的嘘了口气。一年来的困惑与迷茫,总算云开雾散。两个月后,李轩回到了艺术味浓浓的房间小住了几天。陈竹君在节育措施上,故意弄了手脚,一个月后去做孕检,果然怀了孕。
再一次见面时,陈竹君故作一副无奈模样,把孕检单递到李轩面前,做惊恐之状,“天啊,我怎么怀孕了!”
李轩大吃一惊,“谁叫你怀孕了?”
“还有谁能叫我怀孕?”陈竹君气愤的说道,“恍似我怀了别人的孩子,瞧你这模样。”
“我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孩子的么?”李轩道。
“怎么说,现在是怀上了,你怨我也没用。”陈竹君道。
“真是懒得与你说,”李轩道,“去医院把孩子打了,这年头,生孩子干什么,自己活得轻松就行。”
“去打了,”陈竹君故作迟疑之状,“若是给我落下一个没有生育的后遗症,这辈子你担当得起么?”
“那随你了,”“音乐家”不屑的耸耸肩,“反正我是不会要孩子的。”
当即,陈竹君辞了工,作为一个准妈妈的身份住在租房里。自从在生孩子的意见上出现分歧后,两人更是很少在那套艺术味浓浓的房间碰头了。李轩三个月或五个月回来一趟,让陈竹君不时冒出一种做寡妇的悲戚念头。然而一想到自己毕竟不是寡妇,生命里有那样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又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生孩子的时候,自然是不见李轩踪影,陈竹君只得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赵燕从老家赶来,得知她的处境后,母子俩个当即吵了一架。
“你真是读书读糊涂了,”赵燕指责道,“天下哪有女人争着要孩子的,男人不要孩子,你急着要孩子干嘛,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他是有孩子的,”陈竹君道,“再说,谁知道他心里是真心不要还是假心不要呢?我生下来了,到时就由不得他想不想要了。”
“真不知你的眼长到哪去了,”赵燕叹了一口气,“放下那么多年轻男孩不找,偏生去找一个有孩子的老男人,也不知你图的是哪一点?”
陈竹君不再搭理赵燕,几天后她在医院顺产生了个女婴。满月三周后,她便把女孩托给母亲,一并把她们送到乡下的老家去了。
回到东莞,她照样在一家工厂找了份事情,那一年,她二十五岁。在李轩不给孩子生活费的境况下,她凭着自己的年轻和能力,承担了抚养孩子的义务。
“他不承认这个孩子?不给孩子生活费用?”在一次“亲友团”的聚会上,兄妹几个提及到孩子的抚养费问题,陈勇当即冒火了,“要不要我叫人去揍他一顿?”
“哥,”陈竹君阻止道,“哪有你那样说话的,况且,当初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现在怎好反过来去揍人家呢?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讲得理来,我们不亏大了?”陈建骂道,“天底下没见过你这么愚笨的女人,自己带着一个孩子打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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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们,”陈竹君几近负气的顶道,“以后谈话不要再动不动就把我的女孩端出来做话题,腻了。”
几兄妹为了那个私生女,几乎当场打架。到此,几兄妹的缘分差点走到尽头,好久一段时间,他们一直不怎么走动。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
陈竹君开始为女孩上户口的事发愁。好容易和李轩碰了一次头,她问道,“女孩的事情,你真是不管了?”
“我怎么个管法?”李轩不以为然的甩了甩头,“既然当初你不听我的,现在有什么麻烦,就不要来问我,我可不是诸葛亮,没有锦囊妙计赠与你。”
“可她毕竟是你的骨肉,”陈竹君说道,“就算是狼是虎,都会疼爱自己的骨肉,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父亲。”
“我当初与你说了,与其去生孩子,不如去养只宠物,怎么样,现在你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了吧。上户口,你去想办法,我这边没半点办法可想。”李轩斩钉截铁的说道。
“总不能跟着我的户口走吧。”陈竹君说道。
“更不能落户在我的名下。”李轩说。
就女孩户口的问题,俩人像外交家似的,各执所词,争议了一阵,陈竹君没有达到她所希翼的结果,只好把女孩的生活抚养费端出来做商议。
“生活费用,我能依然如故的按月给你支付稳定的生活费就已经很伟大了,”李轩笑道,“不像有的伪君子,不生孩子给你一千,生下孩子后每月只给你五百。”
陈竹君一时气得无语。
一些懒洋洋的黄昏,那套充满艺术味的房间依然会散发着强烈的艺术气息:李轩不时会坐在窗前弹琴,那些《献给爱丽丝》,《秋日私语》,《奥地利狂想曲》……
他的弹技虽比以前有所长进,但是弹奏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原版,旋律与和声有时保持一样的力度,让本来对音乐就不怎么太懂的陈竹君听了,很是烦躁。
“拜托你,以后当我在这房间歇息的时候,”一个月明之夜,当李轩在窗前又缓缓的弹起一首歌时,陈竹君不耐烦的说道,“不要拨弄这烦人的键盘。”
那酷似毁灭性的话语,无疑是给爱好音乐的李轩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来不会恭维别人的女人,注定了她在“音乐家”面前的情缘,那次是走到了尽头。
“看你真像幽谷里一朵盛开的幽兰,”李轩不无讥讽的说,“永远只适合生活在那幽静的山谷。”于是,他当即怏怏不乐的离开琴架,拿起一件上衣默默走出。
“ 山谷幽兰,永远只适合生活在幽静的山谷,”陈竹君回味着李轩的话,“难道我不适合生活在这浮华的城市?”剩下陈竹君一人呆在房间,她感到一丝平生从来没有体会的孤独和冰冷袭过全身。
李轩那一走出,他们又是几个月没得相见。
在那些孤单的日子里,陈竹君幸亏在工厂上班。工厂重复单调的生活,把她的寂寞烦恼一并融化成忙碌的汗水。她的手机如同一个虚设的小孩玩具,常常很久没有打出或接到李轩的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