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君流着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傻愣愣的站了好久。回忆起两人从甜言蜜语的相识,到如今令人心寒的唇枪舌战,她心里不禁涌过一阵阵悲哀。望着华灯初上的城市,闪烁的霓虹,喧嚣的噪声,像一把无情的利刃,活生生把她从那个浮华的城市给剥离出来,让她一时感到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她陷入了一种无路可走的绝境里。良久,她擦干眼泪,掉头走进城市霓虹的光波里。一个人走在街上,听任喧嚣的繁华把自己淹没。她如一具脱离了灵魂的躯壳,随着夜游的人群在夜色里游弋。不远处,偶尔会飘来一首经典的爱情老歌,那动人心弦的旋律,让人顿生无奈和感伤。当街上人声渐稀,她想起了自己是该回家了。可回到哪里去,她心里没辙。回到那套充满艺术味的房间,她觉得那房间已把她的尊严和脸面丢进,再踏进去,无异于是去死一次。最后,她搭车去了她的亲友团处。
“什么,你抓到他和别的女人正在床上,"当亲友团的头领陈勇一听到那花边新闻,恍惚在物欲横流的商海里看到了发财的契机,“你当时拍了他们的床上照没,若是拍了,我们就铁证如山,这一笔生意,我们就稳操在握。"
"没拍,“陈竹君对哥哥的俗气有点腻烦,没好气的说道,“在那生死关头,我的小命只怕难保,谁还会有那般至高无上的智慧。"
“没拍,我们的工作是有点难度,不过,证人和照片对事件的澄清一样起着论证作用,”陈勇对陈竹君的轻蔑不以为然,“什么时候那个敌人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几兄妹趁一个周末,在一家餐馆小聚了一下,针对李轩的出轨,如面对一场战争,几个人又涂涂画画,匆匆做了个粗浅的应对部署。
以后陈竹君与李轩捉迷藏般的,在那套房间里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面。好容易一个周末两人阴差阳错的在房间里碰了头,除了沉默和冷漠,两人不再有任何表情。陈竹君当即发信息给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和嫂子立马搭车赶到。几人走进房间,像缉拿一个犯人,把李轩差点捆绑起来逐一质问。
“你居然背着竹君,在找女人?”陈勇像一个审判官,“竹君哪点配不上你了,你居然喜新厌旧?你是多大年纪,她是多大年纪,她跟了你,我都嫌老,怎么,你倒嫌她嫩?你说,摊上这烂事,是否把我们陈家的脸丢光?”
“你究竟安的什么狼心?把竹君拖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想把她拖死吗?”陈建道,“你说,你能否也给竹君买套别墅,让她带着孩子过睁只眼闭只眼的太平日子?”
“干脆,你们的女孩给你,竹君每月也不问你讨生活费,你们各走各的阳光道,现在分道扬镳不迟。”周丽尽管说这话用的是激将法,却还是招来背后陈勇悄悄的一脚。
“这样吧,你还是给竹君买套别墅,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当然,相夫教子用在你们之间实在是有点不当,但是,这种生活,我们认为是她当前所迫切需要的。”邓兰道。
几个人连珠炮放了一阵话,却是对牛弹琴,李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闷声不搭话。
几兄妹立在那里,吹胡子瞪眼了一阵,见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
陈勇从裤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凶狠狠的走到李轩旁,一手按住李轩的肩,一手拿着刀横在李轩的脖子上,那形态,和一个威吓人质的绑架犯无异。
“你说,走到这一步,你用多少人民币来摆平,一百万还是两百万?”陈勇拿着刀子的手,伴着狮子开大口的架头,虽来势汹汹,并没有把李轩镇住。
“凭什么要我拿一百万或两百万,我是开银行的么?”李轩甩了一下头,“就算我在陈竹君身上有什么不是,也轮不到你们出面来干涉。”
“干涉,我们不来干涉,那你在竹君面前不翻了天?你说,你和那个女人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建道。
“你当着竹君的面带来的女人,我们有幸知道了,背着她的面带的女人,我们问谁去?”周丽道,“就凭你这副不诚实的嘴脸,给她拿五百万补偿她那颗受欺骗的心,都不为过。”
“心受骗不算什么,身体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才是问题,”邓兰道,“时下因出轨引发性病的事例,实在是数不胜数。若竹君以后查出什么不是,尤其是什么不治之症的,你这个老板,到时只怕搭上你所有家当,也难解众人之恨。所以,我们今天大家打开窗子说亮话,也未尝不是在做一件未雨绸缪的功德事情......”邓兰说到这里,方知自己和大家的意图有些偏离了,于是打住了要说的话题。
于是,众人趁兴又放了一阵连珠炮,见李轩爱理不理的,一个个只是感到力不从心。再有人扯着嗓子发话时,只见李轩慢头斯理的走近钢琴旁,弹起一首曲子来。
“这不是存心与我们过不去吗?”陈建也从袋里抽出一把水果刀,跟了上去,“我们说的,你真当做耳边风?姓李的,今儿个,你可不要耳朵里塞牛毛,装聋卖哑。我们兄妹几个的话,你说,听明白不?若没听明白,我可以在你身上放点血,让你明白明白。”
陈勇拿着刀也跟了上去,一左一右凶狠狠的立在李轩旁边,好似勾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你们这是干嘛?”望着凶神恶煞的陈勇兄弟,李轩道,“你们是人吗,是人就得有点人性。要我报警吗?”他摸出了手机。
“想报警,这是我们的家务事,”陈勇道,“犯不着动用警察。”
见李轩掏出手机,真要拨110的样子,陈勇匆匆去夺手机,陈建跟着在旁助阵。谁知那手机像黏在李轩手上一般,只是抢不下来。
一旁的几个女人看着几个大男人扭做一团,也急急的跟着走上来。顿时一群人围在一起,究竟各自那一刻要干什么,他们不是很明白,但是挤在了一起。一群人移动着,扭动着,蠕动着,撕扯着......一直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一群人才散了开来。众人一看,才知李轩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陈家兄妹当时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好久,陈竹君才惊慌叫道,“快打120。”一家人手忙脚乱,好久才把李轩送上救护车,李轩已是痛得差点不知人事。
半个月后,李轩从医院出来,脸上已是刻了一道疤痕。那道斜斜的伤疤,像一条红色的蚯蚓,从右眼的外眼角爬到鼻梁端,看着让人心悸。本是一桩家务琐事,因为那道伤疤,变成了一桩民事纠纷。李轩把陈勇几个告上了法庭,陈竹君的那段地下恋情也就此狼狈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