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有孕了?他有后了?!
沈奕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霍乱国家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即便有了一次重活的机会也是被老天罚来赎罪的,他为了一己私怨害的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连身边那些最信任他的人都可以利用致死,如此不择手段,哪里配有后代?哪里配有人关爱?
所以今生他重活在父母双亡之后,无法扭转命运,他认为是命运对他的惩罚开始了。
谁知只一个女子,给了他一个家,更给了他希望。
沈奕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回过神时,赵大夫已经出去了。柳妈妈则与才刚赶来的卫二家的〖兴〗奋的说着:“要不还是请韩妈妈来最为妥当,毕竟夫人的身子自小就是她照看的,夫人是什么体质韩妈妈最是清楚,用药也更妥帖一些。”
“说的也是,只是韩妈妈毕竟是宫里的人,未必请得动。”
沈奕昀忙道:“此事我去想法子。”
“伯爷清醒了?”柳妈妈打趣。
卫二家的噗嗤笑了:“四少爷是太高兴了,才愣了那么久,连夫人唤你都没听见呢。”
“六儿,你叫我?”沈奕昀快步走到床边,看着脸色仍旧很难看,但桃花眼十分晶亮的娇妻,双唇翕动,竟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想容终于禁不住噗嗤笑了:“瞧你,难道我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了不成?”
“不,不是。”小心翼翼贴边坐在床畔,好像靠近一些都会动了她的胎气“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既然确定不是别的什么症候就可放心了。你别那么紧张,害的我也紧张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沈奕昀笨拙的舌头打结,一脸呆相的傻笑。
云想容望着他那笑时颠倒众生的俊脸无奈的摇头,对卫二家的道:“卫妈妈快看,这个人莫不是呆了。”
沈奕昀是卫二家的看着长大的,他自小就是处变不惊雷厉风行又机敏聪慧的孩子,长到如今十六岁,还是第一次如此。卫二家的自然能体会得他的惊喜之情,想起已故的夫人和老侯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是欢喜的笑着道:“四少爷是太欢喜了。”
云想容“嗯”了一声,往里头挪了挪道“你也来歪一会儿。”
卫二家的和柳妈妈、玉簪等人便行礼退下了。
沈奕昀小心翼翼全身紧绷的侧躺在床沿,手臂轻柔的搭在她腰部,回想前些日他与她求欢,她推说不方便,他还以为是她小日子来了。
如今看来,她却是早就知道却没告诉他。
他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小坏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样好的事你只顾自己乐吗?”
云想容红着脸道:“我自己还不曾确定,是以没告诉你知道。本来请胡大夫来瞧时他说在等几日再诊才能确认。今日赵大夫却说已经准了。”手摸着平坦的小腹:“到现在我还都觉得不可置信。”
沈奕昀笑着道:“这个孩子来的太早了些。”
“是啊,如今多事之秋,皇上对你的态度还不十分明确,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危机。他来了,你的牵绊又多了,你不在只有我一个弱点,岂不是又多了个弱点。”
云家被贬,闽王遇刺,皇上逼着沈奕昀做出头鸟,要当殿点评什么削藩的利弊
这一系列的危机,将来都会化作实质的难题接踵而至,多了个孩子,他们两人就更难一些。
“你放心,我定会护着你们。”沈奕昀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选了我本就够委屈你,我自己麻烦一堆,还不留神拉了你下水,我已是愧疚难当,如今咱们有了孩子,我哪里还舍得让你继续烦心?朝堂的事是男人的事,你不要再理会,往后只管好生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云想容笑着“嗯”了一声,有些事却是容不得她躲避的。
沈奕昀已在盘算:“要快些给岳父岳母报喜,还有外公外婆,表兄,还有我舅舅一家,对了,还有赵姨奶奶。这样好的消息,一定要与亲人分享才是。”
云想容笑:“你才想到啊,我早已派人去了。”
沈奕昀眨眨眼,将脸埋进她颈间“我是太欢喜了,你别笑我。”
云想容颔首,静静的与他相拥。
伯夫人有喜的消息立即传遍了阖府上下。
王氏在听到消息时,气鼓鼓的往绣墩上一坐,抓了把瓜子嗑,边吃边道:“像谁没有过似的,这也值得张扬!?”
贴身侍婢杏花笑着道:“伯爷与夫人毕竟新婚,欢喜也是有的。”
王氏翻了个白眼,又嗑了十来个瓜子才抹了抹沾在嘴唇上的瓜子皮,道:“这下可好了,家是她当着,也有了伯爷的骨肉,如今也算站稳了脚跟,我这个嫂子还能怎么她?”
“夫人只管安享富贵就是了。伯爷和夫人都是重情义之人,只要您与老爷住在伯爵府一日,就会善待您一日的。”
“呸!老娘是那样儿贪图富贵的人吗!老娘争的是一口气!”
王氏唾沫险些喷在杏花脸上。
杏花低着头一动不敢动,满脸堆笑的道:“夫人说的是。”
王氏翻了个白眼,突然外头小丫头来回:“夫人,派办的李妈妈来了。”
“是吗?快请进来。”不能当家,断了来钱路,又亏空了账房一千两银子,王氏如今就等着那笔丝绸快些回本呢,是以一听是李婆子来,她心花怒放,笑着站起身应了出去。
才到廊下,却见李婆子脸色煞白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死人了你大呼小叫的!‘
李婆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呜呜咽咽道:“那一船的货,在运往京都的路上被匪徒给劫走了!现在人财两失,夫人,您说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劫走?!谁这么大胆子,恬王府管家出面购进的货也有人敢劫?”
李婆子呼天抢地的拍着大腿“哎呦,恬王府的管家才被他主子活活打死了!咱们可怎么活啊,那么一大笔银子,说没就没了,倒不如一把火烧了,起码还能见个亮呢,现如今,连灰渣子都不剩下,可叫咱们如何堵得上亏空,伯爷还不活吞了咱们!夫人,您说这可怎么好啊!”
王氏脸色惨白,想起了沈奕昀和白莫离。
沈奕昀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是这府里权力最高的人,又是个偏疼媳妇的,那银子他从没说过不用还了。
白莫离又是个最讲究兄弟义气的,这几日记恨她在兄弟面前跌了他的体面,话都不与她说。
她全指望这这批丝绸快些贩售出去,也好快些还了那一千两银子,让白莫离在沈奕昀面前能抬得起头,更能对她的态度好一些。
可现在,一切希望全都化灰了。
李婆子报庙似的大哭,哭的王氏心乱如麻。
卫二家的恰好回来照看阿圆吃中午饭,却见了这样一幕,立即冷着脸训斥:“什么事这样吵嚷,成何体统!”
李婆子惧怕卫二家的,又不敢多说,只能爬起来抹着眼泪下去了。
王氏还哪里有心情与卫二家的斗气?失魂落魄的回了屋。
躺在靠窗的罗汉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一整个下午。
直到掌灯时分白莫离回来。
“当家的!出事儿了,出大事了!”
白莫离外袍解了一半,看了看烛光中王氏饱满似银盆的圆脸,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那批货被劫走了。咱们的银子回不来了!”
“是义弟的银子回不来了。”白莫离面无表情的坐在八仙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难道这笔银子不还给四弟也行?”
“不行。”白莫离狭长上挑的凤眸中有寒芒闪烁,冷声道:“你到底想置我于何地?四弟对我的兄弟之情,早晚被你破坏殆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的兄弟之情。”王氏挨着白莫离坐下,肩膀碰碰他的“哎,你去与四弟商议商议,这银子能不能不还了。我家虽然也是小福之家,可毕竟不富裕,一千两银子一时半刻也拿不出来,再者说四弟毕竟是承平伯,哪里就在乎一千两银子了?他可是有个财神爷的媳妇呢,他们两口子不缺钱,何苦为了一千两银子来逼迫咱们?”
“你别忘了,这一千两是你偷来的。”
王氏炸毛:“我偷什么了我?我只是借用!”
“有借就要有还。”白莫离道:“你如此做,让我往后怎么抬起头做人!”
“那你说怎么办?啊?你要我怎么办!”
王氏气急的叉腰骂人。
见他们夫妻闹的不愉快,下人们都识相的退下了。
白莫离凤眸中瞬息万变,高深莫测的看着王氏,似乎在决定什么。
王氏抱着肩膀不看他。
过了半晌,白莫离嘲讽一下笑,道:“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王氏一听有法子解决难题,立即凑了过来“你说怎么”
话没说完,就觉得脖子一凉,剧痛传来。
针线簸箕里的剪刀,此时正被她的夫婿戳进了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