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到校

“小馨啊,现在都是高中生了,在学校一定要听话。爸爸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一位中年男子走在路上,岁月在他的双鬓印染上两道淡淡白霜,一身浅灰色工作服朴素而干净,左肩挂着一个卡其色双肩包,拉链上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轻轻摇晃,右手拉着一个淡蓝色行李箱,念叨着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女孩。

“爸,您放心吧,我会在学校乖乖的。再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离家了,初中三年不是一样过来了吗,您的女儿厉害吧?”

前面的女孩跳转过身,洁白的帆布鞋小心的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张着双臂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走,笑嘻嘻的对男子吐了吐舌头,淘气可爱。

“是啊,是啊,我的女儿厉害着呢!”

男子回想起自己乖巧女儿的种种事,古铜色的脸颊上皱起一道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被一抹愧疚之色占据,“爸爸常年在外,辛苦你了,再说你妈……”

“爸”女孩愣了一下脚步,快步跑到男子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左手臂,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过去的就过去了,好好珍惜现在,好吗?”

“好,好,好!”男子笑着刮了刮女孩的鼻子,原来的心结一扫而空。

“恩,老爸,走快点啦,我等不及了啦!”女孩飞奔着向前跑去,带起了一阵风,吹偏了几片刚落下的枫叶。

渐渐地真的起风了,道路两旁的挺拔的枫树沙沙作响,时不时还有几声金翅雀的颤音点缀其中。路上,那对温暖的背影渐行渐远。

“小皓,床铺帮你铺好了,你在嘉英学校给我老实点,别像以前那么淘气了……”宿舍床头站着一个身着浅蓝色印花复古长裙的中年妇女,末端微卷的亮棕色短发下脸庞下依旧光泽白皙,涂着浅浅的口红,显的时尚又不失温婉,此刻正弯腰仔细地整理着刚铺上的新床单,望了眼站在阳台晒太阳的男孩耐心嘱咐着。

“别,别,别,妈,您饶了我,这已经是您老第26遍提了,都说了床铺我会自己铺的,您又不让。”男生赶紧走了进来,把中年妇女拉着一起坐在床边。

“哪有那么多遍,你小子净瞎说,你自己铺的床铺那像人睡的吗,自己家里的房间都不收拾,衣服乱扔,书也乱放,跟个狗窝似的,还有,我哪老了?”中年妇女不停地抖落着男生以前的种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就是一记头栗。

“好好好,我投降,我认错,您青春永驻,容光焕发,好了,妈,您还是回去吧,我还得和新同学认识呢,您忙您的,我送您!”男生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害怕老妈继续下狠手,急忙拉着妈妈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你小子每次送你上学都这样,算了,家里有事,也正要赶回去,省的看着你就头疼。”中年妇女拿起凳子上的手提包任由儿子拉着走了出去。

嘉英中学,嘉英市最著名的高中,垄断了全市95%以上的优秀中考毕业生,是一所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进入的学府,嘉英中学也不负众望,每年60%左右的本科升学率和双位的名牌大学录取率笑傲整个嘉英市。并且学校从建校之初,就交由知名设计师进行规划设计,建筑绿化错落有致,风景秀丽,一年四季都美不胜收,“花园高中”的美名也是众所周知。

刚办完入学手续,小馨便拉着爸爸找到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就抢过爸爸手中的东西,自己动手整理起属于自己的床铺来,小馨爸爸则搬了条椅子坐下,晒着撒进宿舍的暖暖秋阳,望着女儿忙碌的身影,会心地笑了笑,摸了摸上衣口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来。

没想到这一幕刚好被抬头准备找爸爸自己聊天的小馨逮个正着。

“爸,不是叫您戒烟吗!您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都说好的,只要我考进嘉英,您就戒烟的,哼!”小馨嘟着嘴唇,气呼呼的盯着男子。

“呵呵,没抽,没抽,女儿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呢!我只是闻闻,闻闻提提精神。”男子笑呵呵扬了扬手中的烟解释道。

“以后闻也不行”小馨生气的一把抢过爸爸手中的烟,依旧气鼓鼓地看着他。

“好好好,不闻了,不闻了,我保证!现在能还我了吧?”男子先是摇了摇手然后立马竖起手掌发誓,然后摊开手心望向小馨。

“不给,这个我收缴了,男子汉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小馨把手缩到背后,严肃地教育起男子来。

“是,是,是!”男子笑着应和着,又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好了,爸爸还得去赶火车呢,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车站了,你李伯还在那等我呢。”

“爸,您多歇会吧,拉了这么久行李,一定累了。”小馨心里多想终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爸爸能多陪自己一会啊。

“不了,晚了,赶不上去车站的汽车了。”男子用手摸了摸小馨的头,柔声道:“爸爸也很想多陪陪你,但你长大了,要学会独立,爸爸不在身边,一切得靠你自己了”

“爸……那我送您出去。”小馨声音有点哽咽。

“不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男子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寝室。

阳台上,小馨默默不语,看着楼下那远去略显沧桑的背影,阳光柔和,带来一丝温暖。小馨静静地站在阳台,眼中似涨潮般渐渐朦胧,夕阳折射着光芒是那么耀眼,忽然小馨转身跑下楼去,朝那道早已烙印在心中无比留恋地背影消失的方向奋力追去。

“妈,您饶了我吧,我的生活用品足够了,不用再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超市中响起,正是刚才陪妈妈出来的小皓,他和妈妈刚走出校门,结果妈妈不知道忽然想起些什么,硬是拉着小皓跑到超市。

“哪够了,就你那丢三落四的记性,什么东西都不能在你手上保留不过三周,得多准备点,对了,衣服够吗,要不再买两件?”妈妈依旧手不停歇的在货架上拿着商品放进购物车边回答儿子。

“妈,我哪有您说的那样啊,我……”小皓忽然想起了自己初中的种种‘恶’迹,顿时语塞,又急于反驳,最后只能两眼楚楚地哀求道:“妈,您饶了我,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的,拜托啦。”

“小馨啊,不用送了,你回去吧,车快来了,你不用等了。”车站旁小馨的爸爸慈祥的看着跑来送自己的女儿。

“爸,让我送您上车吧。”小馨依旧不肯放开爸爸的手臂。

“好吧,好孩子,辛苦你了,从小到大你总这么乖,而爸爸又不能经常回来陪你,都是你和姐姐在家里,特别是……哎”男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爸”望着爸爸发白的双鬓,小馨知道这么多年,爸爸有多辛苦,心里不禁一阵疼惜。

正当两人双双停下言语静静等车的时候,一个嘴角叼着牙签地青年男子渐渐靠近,突然一把拽下小馨爸爸背在肩上的袋子,迅速挤出人群。现在正是开学接送新生高峰期,车站边全是等车的家长和来送的学生,人山人海,小馨的爸爸奋力的分开人群向外走,嘴里大喊:“有人抢劫啊,快抓住他,抢劫啊,麻烦帮忙抓住他。”

小馨也奋力的跟了过去。

“小皓,走,带你买衣服去”小皓的妈妈拉着右手提着一大袋东西一脸不情愿的小皓,走出超市。

“妈,您不累,我,我都累了……我”小皓用左手故作辛苦的捶着自己的腰,正想继续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抢劫啊,抓住他”的声音,偏头正好看到一个手抱着蓝色行李袋的青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皓二话不说,甩起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向男子砸去,正中男子膝盖,男子顿时跌倒在地,旁边几个热心地小伙子也趁势制住了地上的青年,小皓跑了过去捡起男子摔倒而甩在不远的行李袋,拍了拍灰尘拿起来,又看到地上有一张车票,捡起来瞄了眼就塞回行李袋侧面一个口袋里,并拉上了拉链。

这时小馨爸爸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谢谢小兄弟,谢谢……大家。”说着转身对依旧将青年男子按在地上的几个小伙子道谢。

“叔叔,这个是您的吧,呐,给您,不用谢,还有叔叔,我可不敢当您小兄弟,您可比我大一个辈分呢。”小皓递过行李笑呵呵地说道。

“哎呦,你个小子想气死我啊,这里面可有瓶装沐浴露,洗面奶什么的,你就这么扔啊!”小皓妈妈叫喊着,心疼的捡起地上的袋子,揪起小皓的耳朵继续道:“你小子厉害啊,长能耐了啊,走,买衣服去!”

“妈,妈,轻点,轻点,疼啊,疼,我走还不成吗,您轻点啊!啊,啊……”小皓哭喊着跟着妈妈走远而去。

“爸,东西拿回来了吗?”小馨这时赶了过来,一脸焦急。

“哎,小伙子,别走啊,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哎”小馨爸爸急喊着,可两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爸!”小馨望着那撕心裂肺般喊叫的背影渐渐走远,又一脸关切地看着爸爸。

急促的警铃声渐进,赶来的警察带走了被制服的青年,小馨和爸爸也随着一起去做笔录。

商场外广场,小皓依旧哭喊着;"妈,妈,快放手,再不放手耳朵就要掉啦。"

“你小子就是爱管闲事,哎,你掏电话干嘛?”妈妈说着还是放开了手,看着儿子掏出电话奇怪地问道。

“干嘛?打电话给警察说说,说这有人在对儿子施加暴行呗,啊,抓不到,嘿嘿!”小皓边拨着号码边闪到一边逃过走来的妈妈。

“喂,陈叔啊,我是林景皓呀,我叔在吗?哦,好的,谢谢陈叔。”林景皓接通了电话向妈妈示意停手答道:“喂,叔啊,今天我可帮您找了个抢劫犯哦,对,估计现在快送到警局去了。是好事啊,可我妈却不夸奖他英勇的儿子还对我实施暴行啊,对了,叔,我刚看到丢行礼的那叔叔好像急着赶火车,麻烦您让您同事录笔录快点啊,别让那叔叔误了车子。对,还有……啊,妈,我错了,您别老用这一招啊,我错了,我挂了还不成吗,啊,叔叔再见啊!”景皓哭丧着脸屈服了。

“别老打扰你叔,你叔还在上班呢!走。买衣服去!”景皓妈妈揪着景皓耳朵说道。

“是,是,是,妈,您轻点,我走还不成吗!”景皓撕心裂肺的喊着,两人一路吵闹着进了喧闹地商场大门。

“请你们配合做下笔录,名字?”警局一个警察翻开本子低头开始做记录。

“哦,好,好的,我,我……叫陈海,这是我女儿陈馨怡。”刚到警局坐定的陈海,显然没有见过这阵仗,刚开始说话都有些紧张,直到身边善解人意的小馨握住了爸爸的手,望着女儿鼓励地目光,陈海渐渐淡定下来,不紧不慢地开始回答警察的问题,

……

很快,笔录做完。

“好了,谢谢你们的配合,剩下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可以走了。”警察合上本子起身说道。

“好的,谢谢,谢谢警察同志。小馨,走吧。”陈海拿起行李拉着小馨走出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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