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微还没说话,就听身边的杜烈“啪”的一声扒开酒瓶塞子,霸气地往桌上一掼:“不就是要喝酒么?要喝多少,我奉陪!”
袁少奇瞧了瞧杜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阴阳怪气:“我要的是杜家的诚意——”
“没错,就是你要的狗屁诚意。”
杜烈张口就打断了,脸色不善:“我就是杜家人,我替她喝,三瓶,够不够?”
他说完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很快就另外上了两瓶一模一样的白酒。
袁少奇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怼过,不免火冒三丈。但转眼一看杜烈,一脸煞气,裸露在外的两条健硕的胳膊上,纹着满满的刺青,似乎不是善茬。
场面变化的太快,袁少奇还在愣神间,杜烈已经直接拿着酒瓶往桌角一砸,随着玻璃炸裂的脆响,简单粗暴的将另外两个酒瓶开了封。
这举动简直煞气外漏,场上的人全都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给震住了。
然而就在这一片寂静之后,一道低沉冰寒的声线忽地响起。
“杜小姐,让他人代劳,好像不妥吧。”
一直沉默的晏明深从阴影中转过身子,冷冷地扫过杜烈,视线最终落在了聆微的身上。
“袁总不过是想敬你一杯酒,求人办事,你这姿态也摆的太高了吧。”
晏明深慢悠悠地说着,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杜小姐为了杜家,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么?”
聆微心底蓦地一阵刺痛。
男人眼底的鄙夷,她看的清楚——他在嘲讽她的不择手段,连偷盗图纸的下作事也能做出来。
晏明深这一出声,将袁少奇拉回了神,瞬间来了精神。
果然自己是看准了晏总裁的心情,他这分明是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娘们惹怒了。
袁少奇有了底气,当下压迫地开口:“杜小姐,这酒喝不喝,你可要掂量好了!过了我直方集团这个村,可就没有下个店了!”
杜烈张口就想骂人,被聆微挡住了。
“袁总,说话算话,我喝了,这笔买卖也就敲定了。”
袁少奇心里一阵暗骂,这娘们真是得寸进尺,喝杯酒就想把一切搞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晏明深哄高兴了,当下忍着肉痛,故作豪气道:“当然!”
聆微得了保证,伸手拿起酒瓶,仰脸就将满满一瓶烈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顺着食道直流而下,聆微的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杜瑾瑶刚回来的时候,在她的洗尘宴上,晏明深护在她身边,一杯一杯帮她挡掉所有人的敬酒,眼神温柔而宠溺。
如今被灌酒的人是她杜聆微,那个男人却是眼神冰冷,和对方一起逼迫她。
真是讽刺。
液体入喉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晏明深紧紧的盯着聆微,神色更是阴郁。
袁少奇一直注意着晏明深的脸色,明明杜聆微已经被灌了酒,不知为何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看来晏总是还没解气啊,这就好办了。
袁少奇那藏在满脸横肉里的小眼珠子转了转,浑浊的视线在聆微玲珑有致地身体线条上勾画了一遍。
啧啧,杜老头都是从哪儿找来这些带劲儿的小妞……
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眯眯地等着聆微将最后一滴酒液喝尽,走到她的身前。
“杜小姐怎么喝的这么着急,我还没举杯呢,来来来,再喝一杯……”
聆微此刻头脑发晕,身形有些摇晃,看到袁少奇那肥胖的身子向自己压过来,更觉得恶心,本能的一个挥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打倒了。
袁少奇眼色一暗,顺势将酒洒在了她的前襟上。
“哎呦,瞧瞧,都弄脏了,这么漂亮的衣服……”
一边假模假样的说着,一双肥腻的手乘势肆无忌惮的向聆微的胸前的曲线摸去。
晏明深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铁青地霍然站起身来,然而他坐的位置离聆微最远,还未及出手,已经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了——
“我草你大爷的!”
杜烈一把推开聆微,拿起刚刚砸碎了瓶口的酒瓶,直接倒转过来,将支棱在外的玻璃渣子狠狠的扎进了袁少奇的肥乎乎的手背上!
铁锈的气味立刻溢了出来,鲜血迸溅,皮开肉绽。
“啊啊啊——!”
杀猪般的哀嚎从袁少奇的口里发出来,并且持续不断,越来越惨烈。
满瓶的白酒直接倒在伤口上,袁少奇天天养尊处优的哪儿受过这种疼,当下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杜烈乌沉沉的眼里凝聚着血腥煞气,抬起一脚正中袁少奇的腹部,直接把人踹翻了一个跟头。
“草你妈,敢动我杜烈的女人?”
一柄闪着寒光的刀锋在他的手指间灵巧的翻转着,杜烈全身泛出一种骇人的气息,那是在实刀实枪的厮杀中淬炼出来的杀意。
袁少奇带来的那些手下本来还想上前帮忙,听到这句话时,全都傻了一般钉在了座位上不敢动。
杜烈?杜庭江的亲侄子,杜家黑帮势力的头领?
袁少奇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怎么也没想到跟在杜聆微身边的青年竟然是地方一霸的杜家小豹子!
杜烈他不是从来都不碰生意场的事吗?怎么会惹上这一尊煞神?
“烈爷,烈爷有话好说,手手手下留情……”
另一侧的聆微扶着桌沿,堪堪稳住了身形。她此刻已经没有精力顾及杜烈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忍住脑中的晕眩,踉跄着离开了包厢,奔向酒店的洗手间。
淋湿的衣服上散着酒气,让她想到袁少奇刚刚那张恶心的嘴脸,令她作呕。
她一把将外套脱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Wшw. тtκan. c o
胃里一阵阵的涌出酸水,她拧开水龙头,不停的干呕,难受地恨不能将五脏六腑一齐吐干净。
好不容易停下来,聆微虚弱地直起身子,靠着洗手池冰凉的墙壁,眼前是成片发黑的雪花点。
直到视网膜上那些花斑渐渐消散,她的瞳孔重新聚焦,才看清了斜靠在门旁的那道颀长的身形,和他幽深的眼眸。
聆微扯了扯嘴角,泛出一个惨白的冷笑。
“晏明深,这样你满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