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关着门,还是能听到门外雷霆一般的雨声。
我知道这与太大了,根本走不了。
浑身湿着,很难受,也在阵阵发冷,洗个热水澡很有必要,然而我并不想在和陆承北同一个房间的情况下进去浴室洗澡。
于是,我就站在浴室门口,跟个钉子户一样雷打不动。
陆承北挑眉看我,好整以暇地抱臂依靠在门外,和我僵持着,好像我如果不洗,就别想出浴室这道门。
“真的没别的房间了?”
咬咬牙,我又问了一遍,看着陆承北的眼神满满都是不信任,大有我想自己去问老板的架势。
但是陆承北根本不给我迈出一步的机会,他淡定地对我点头,说道,“雨下得急,你说呢?”
“……”
刚才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好几间影室都是在使用状态,如果他们和我们的遭遇一样,倒是的确有可能来这里避雨。
可是我还是不想妥协,皱眉盯着陆承北。
“你到底在怕什么?”幽幽看着我,陆承北特别镇定,仿佛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我没有回答,沉默了。
我的确在害怕,但也在恼怒,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就和陆承北来这里看电影,以致于变成这种尴尬的状况。
“不回答?”陆承北忽然笑了一下,这个汽车旅馆很明显是专门给观影后动情的男女准备的,灯光并不是很亮,而且很暧昧。
他的脸上映着浅浅的光,看起来轮廓线竟意外的柔和。
我更加不自在,想走,却走不了。
其实我很恨被牵着走,也恨这种“巧合”,特别陆承北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和他同一个房间,以前的那些记忆便如潮水一般涌现,使得我情绪很不稳定,甚至看着陆承北的视线都带着某种仇恨的颜色。
“看了部电影,就代入自己的角色了吗?”继续调侃着我,我几乎有些忍无可忍。
“你,回避一下。”
“哈?”陆承北显然没想到我一开口就是这句,他耸了耸肩,指了指门外,理直气壮地说道,“外面下着暴雨,你让我到哪里去回避?”
“……”觉得也有些不妥,我原地踌躇。
就在我还想说点什么挣扎一下的时候,还没出声,就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浑身抖了一下。
陆承北看着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他说道,“浑身这么湿,如果发烧了,不是更容易被我为所欲为?”
听完这句话,我直接后退一步,“砰”地一声关上门。
心脏剧烈跳动着,“哈嚏”,又打了一个喷嚏。
用热水冲洗着自己,其实我不应该在里面洗太久,因为湿身的人不止我一个。
虽然陆承北的身体肯定比我强很多,但郊外本就比较阴寒,如果长时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即使是汉子也受不了。
然而这么想的时候,我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就应该晾着陆承北,我关心他会不会受冻干什么。
是他让我进来洗澡的,我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于是,我真的洗挺久的,前后估计能有一个多小时吧。
时间久得我觉得都洗得蜕了一层皮,不过在被雨淋湿后,充分洗个热水澡,还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物,所以我只能拆开浴袍袋子,直接穿旅馆的浴袍。
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这么短!
虽说这里是啪啪啪圣地,但是也不要这么有情趣好吗!
长度几乎就在大腿根部往下一点点,怎么看怎么诱惑。
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我腿上有伤疤,当时的那场车祸,我身上不止有烧伤,划伤也有不少。
因为是在腿上,觉得没什么,就没有做整形手术,毕竟比起脸和上半身,这腿明显好太多。
然而正常人看到的话,肯定是会在意的,毕竟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伤痕,也有点长,而且不是一道两道。
可是能怎么办,我的衣服都湿了,难道重新套上去不成?
虽然觉得不妥,我还是开门走出去,结果刚踏出一步,就看到一具肉体。
为什么说是一句肉体,因为陆承北是袒露着上半身的,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没刚才那么冰冷。
“滴滴”,这时,墙角传来一个声音,我才注意到是他把暖气给打开了。
亏我还在里面担心他会着凉,敢情人家聪明得很,会自己开暖气,而不是傻呆呆地等我。
看到我出来,陆承北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我尽力遮掩着自己,试图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
而且我是贴着墙走的,一直保持着和陆承北最大的距离。
他半躺在床上,我自然不会走到床边,而是走到电视机旁边的椅子边上。
本来想坐,但是一坐浴袍肯定显得更短,这样我腿上的伤疤就露得更多。
于是,我就站着,警惕地看着他。
一颗心扑通乱跳,我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什么。
总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就应该发生点什么。
可是我不愿意随波逐流,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陆承北忽然从床上下来。
他似乎一点不觉得在我面前半果/体有什么不妥,他站起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陆承北脸上似笑非笑,但是一句话没说,而是耐人寻味地冲我咧了咧嘴,而后转身就走进浴室。
看着这一幕,我整个人都不太好。
陆承北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让我乖乖等他出来一样,他要干嘛?
很快,浴室里就传出水声。
我不可控制地在脑海来想象陆承北在里面的样子,面红耳赤的同时又很懊恼。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肯定是受了这个房间氛围的影响。
有些气不过,我快速走到门前,可刚打开点小缝,外面的狂风就夹杂着豆大的雨点砸来,我赶紧将门关上。
雨势好像比刚才还要大,今晚估计是走不了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颓丧起来。
也不知道刚才陆承北有没有看到我腿上的伤疤,虽然我有所遮掩,房间光线也不亮。
他越沉默,我就越头皮发麻。
总觉得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但是不说。
之前他对电影的评价,那些话我现在想来还心惊胆战。
陆承北到底是不是在暗示我呢?也真的是老天都在帮他,突降暴雨,把我们两个人都困在这里。
如果真的要在这里过夜,我就必须做点措施,起码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诱惑一点。
在柜子里面找了找,有大浴巾,我就直接抽了一条,将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这样就只露出小腿。
虽然小腿上也有伤疤,但是很小又少,不碍事。
щщщ● t t k a n● co
陆承北洗得很快,他出来的时候,也是穿着浴袍,但他浴袍的尺寸明显比我大多了。
敢情只有女式的才这么短?
他一出来,我就想进浴室看看还有没有男浴袍。
然而我刚踏出一步,陆承北就知道我的意图一般说了一句,“里面没浴袍了。”
“……”
没浴袍就没浴袍,反正我有浴巾。
坐在电视柜旁边的椅子上,我紧紧盯着他。
陆承北倒是淡定自若,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吹头发,一会儿烧水,还问我喝不喝。
我拒绝了,一心期待雨快点停。
然而这雨就像和我有仇一般,一直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陆承北重新半躺到床上,半天,冷不丁问了我一句,“你打算就这么坐一个晚上?”
“……”
见我沉默以对,陆承北又问了一句,“你腿上的伤疤,挺别致。”
果然,他看到了。
陆承北应该是有点怀疑我的,否则他不会无聊地和我说什么电影bug。
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让他相信我就是vivian,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于是,我就站了起来。
有些迟疑,但还是走到床的另一边,只挨了条边坐下。
然后,我给陆承北编了一个只属于vivian的爱情故事。
我佯装那是一个不好的回忆,苦笑了一下。
“这是和我前任在一起的时候弄伤的,他是个美国人,很喜欢飙车。有一次带着我去西部,深夜的时候没发现路障,出了车祸。”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游离着眼神,没有看他,轻声一笑,“人不会只喜欢一种类型,喜欢的,应该只是一种感觉。”
听我这么说,陆承北沉默,但他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仿佛我就是一个因为这种雨夜而突然变得想要倾诉的人一样。
“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两个很不合适,因为我们不管是家庭,职业,爱好都很不对口,但人就是很奇怪,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明亮。那时候和他在一起,我几乎抛弃了所有。出车祸后,他收敛了一段时间,因为怕伤害到我,那次我伤得挺严重的,住院了很久。但是后来,他到底还是出事了。”
“车祸?”
“对,他就那么走了。这也是我回国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我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给自己安了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不知道陆承北信了没有,反正我就这么讲着。
后来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愣是硬扛了一夜。
我没睡,陆承北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