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鼻尖嗅到的血腥味却让我心惊胆战,因为我不知道是谁被枪击中了。
落地的瞬间,柔软的草地加上缓冲,并没有造成多少痛感。
我当下爬起来找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特别奇怪的感觉,自然也找不到弹弓,没有血迹。
确定自己没事,我赶紧去翻找徐至身上,一颗心狂跳,我可不想本来是来救他,变成伤他。
徐至似乎也没事,我就跟身上装了个小马达一样,一刻不停歇去看了看傅辰天身上。
他也没事,那,枪是打中了谁?
我刚想回头看,突然被一双大手往旁边拉去,抬头一看,是陆承北。
他眉头紧皱,带着我贴住墙根。
徐至和傅辰天的反应也很快,从窗台下闪开。
接着就响起数声枪响,“砰砰砰”,响彻天际。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和我们里应外合的那名男子没出来,难道中枪的人就是他吗?
胸口氤氲着强烈的不安,我想和陆承北说也救他出来的时候,窗户忽然被重重拍打了一下,直接摔在石质的墙壁上,玻璃顷刻碎了一地。
这一声很突然,也很刺耳,我直接懵了。
而后就看到从窗台上垂下一个人形物体,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仿佛拼命要往外爬,但是双脚被什么从里面抓住挣脱不开的样子。
然后,我看到了血,从接触面开始往石面上蔓延,原来被打中的人是他。
他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想求救,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另外一声枪响。
那个男人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而后鲜血仿佛泉涌一般自他身体下方喷出。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活不了了,那个男人冲我大喊,“记住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快走啊!”
我还有些犹豫,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然而陆承北毫不犹豫地拉着我往外蛇行跑出,他一边按压住我的背部,让我弯腰前行。
房间里的人谩骂声漫天,似乎把火都出在了那个男子身上,但没忘记要来追击我们。
四个人不敢停留,因为他们手中有枪,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敢说。
陆承北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拉着我往车子停着的方向跑。
徐至和傅辰天在后面赶上,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也已经跳窗追出来,形势一触即发。
拉开车门上车,徐至和傅辰天还没上车,陆承北就发动了车子,他在不宽的通道里强行调了个头,一边将车后门打开,往他们跑过来的方向开。
他们后面追着一群,距离已经很近。
我有些慌了,如果停下来让他们上车,估计在车子发动前就会被包围。
然而陆承北似乎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吓得安全带都忘记绑,冲着陆承北喊,“让他们上车,让他们上车啊!”
如果徐至再被抓回去,今晚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重点是还会摊上一个无辜的傅辰天。
这种事情还不能报警,后续只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和糟糕。
而就在这时,车子快到和两人撤退路线交叉的时候,忽然降低了一些速度,其实初速度也不是很快。
“哎哎哎!等等,等等!”徐至一见陆承北没有要停车的意思,头皮都毛了。
“直接跳!”傅辰天落后一些,他已经做好了要跳上车的准备。
幸好陆承北这车是上拉门,所以并不会阻碍多少他们飞扑进来的行为。
徐至是第一个跳的,老实说,我坐在副驾驶席上,扭头看他们风风火火扑上来,十分凶险。
一个不小心跳差了被抓回去还是小事,万一倒在车边,可能还会被碾。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可以犹豫,徐至和傅辰天也是这么想的。
“嘿呀!”徐至纵身一跃,因为冲劲儿大,直接翻滚到另一边,撞上车门。
他咿咿呀呀的时候,傅辰天也跳了上来,不过他没有徐至那么好的身手,一半在车子里,一半在外面。
反应过来的徐至赶紧将他拉进来,门关上的瞬间,“砰”的一声,外面便传来一声枪响。
我回头一看,刚关上那扇门的玻璃上嵌着一颗子弹,如果再晚一点,就该有人负伤了。
人都上车后,陆承北便猛踩油门,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彻天际。
车子如弹簧一般弹射出去,我看到那些追不上的人懊恼愤恨地在后视镜里摔手上的东西。
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我看了看车后座的两个,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种绝命逃亡的感觉虽然很刺激,但是我此生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过徐至救出来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而且可能是很严重的事情。
从刚才开始,陆承北就不吱声,他的脸色深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很深重的事情。
我不禁开口问他,“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这么问,意有所指是说俆若言和陆慕舟那边,陆承北应该会懂。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很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情,他们不会揪着不放。”
“诶?为什么?”我有些懵,好不容易到手的徐至就这么被劫走,俆若言还不发飙?我一点都不相信。
然而陆承北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稳稳地高速开车,一边回道,“刚才那个人,多半活不了,出了人命的话,他们应该也不想把事情搞大。”
“这样……”的确,徐至和陆承北这边最多就只有一些财产和名誉损失,但是那边可是要坐牢的。
可是,也不能这么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吧?
似乎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事情,陆承北忽然向后瞥了一眼,“先带他们回去处理伤势,其他再说。”
“嗯。”
回到家里,陆承北先让我用家庭药箱帮徐至和傅辰天处理擦伤,而后自己出门,说要去买点必须的药品。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陆承北有些怪怪的,他眉间有阴霾,但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我却猜不透。
“嘶!痛痛痛!”
手臂上不知道是和那些人打斗留下的伤痕,还是那一跳撞上车门留下的淤青,给徐至上药的时候,他一直都很不安分,鬼吼鬼叫的。
另一边傅辰天倒是十分淡定,他身上的擦伤比徐至多,但是自己上药的时候眉头都不皱。
我没好气地吐完药重重拍了一下徐至的伤处,他立马高分贝尖叫起来。
“安安!你干嘛呢!疼死我了!”
“知道疼了吧?你看为了救你辰天不也是一身伤,人家话都没说一句。”
我有些埋怨他,不过大家都能脱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气氛轻松地开玩笑。
徐至此时才恢复了一点之前的样子,他撇了撇嘴,瞄了傅辰天一天,嘟囔着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傅辰天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倒是觉得应该让徐至清楚自己犯了多大的原则错误,于是就故意大声说道,“你说了什么?要大声一点,要不人家怎么听得见?”
“……”
我这么一说,徐至脸上有些下不去,就像一个自尊心奇强,但是又知道自己做错事想道歉的孩子,一脸的矛盾。
这时,傅辰天说话了,他笑着对我说,“平安回来就够了,有什么误会就趁这个机会解开。”
我和徐至对视一眼,他似乎此时才记起自己应该生气,愣了一下,才很刻意地撇头。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还不打算轻易原谅我。
对傅辰天的歉意是一回事,对我生气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对徐至指了指另外一条胳膊,“伸过来。”
徐至虽然生我的气,但身体还算配合,我让他伸过来,他就伸过来。
给他涂上药酒,一边按摩,我对他说,“这件事情,你愿意听我说吗?”
闻言,徐至意味深长地转头盯着我,他没有回答,我就当做是默认。
“五年前的事情我没有骗你,我们也确实像亲人一样,共同生活了很久。回到帝都,你曾经几次三番地鼓励我,去追寻自己新的人生。但我直到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说到这,我顿了一下,抬眸望着徐至,心境十分平坦,“我说我们是家人,绝对没有骗你,对我来说,你是不可替代的人。但是,我们确实不是伴侣,你猜的也对,我和陆承北以前在一起过,就是现在还剪不断,理还乱。”
“为了将你绑在身边,我模棱两可的态度确实欺骗了你,你生我气,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做出错误的决定。徐至,只有那个女人那边,你不可以去。”
“为什么?”徐至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很多,但他似乎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我不想让他接近俆若言。
感觉不能再隐瞒下去,我就将现在的事态详细地给徐至分析了一遍,包括他的父母去了美国,俆若言打算侵吞他家资产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你如果不想再和我待在一起,也没关系,我会……”
“真的没关系?”
这时,徐至忽然打断我,他看着我,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