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熙突然就被震得有些心惊。
他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问道:“砚台,那个麻醉散的药理会持续多久?”
“啊?什么麻醉散?公子,您不会……?”砚台突然就心生惶恐。
“呃……你就说药力能持续多久吧!”蒋正熙有些尴尬道。
“这个不好说,得看情况,一般……一般,一粒药丸,怎么也得三四个时辰才能恢复的,公子,您不会真的,真的……”砚台都有些说不出口。
“这么久啊?”蒋正熙心里有些后悔了。
“公子,你不会是真的给颜姑娘下药了吧?”砚台真是不敢相信,他们家公子对于颜若玖的仇视已经这么深了?
“呃……”蒋正熙的犹豫说明了一切。
“公子啊!”砚台真是无奈到了心慌啊。
“哎呀,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嘛,我走的时候她已经能说话了,她平时不总是一副咄咄逼人,胡搅蛮缠的样子嘛,我想应该没事的啊!”蒋正熙此刻真是有些郁闷了。
“公子,那麻醉散本是针对习武之人,可颜姑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您……您老犯得着吗?”砚台真是不理解了。
“手无缚鸡之力?她?颜若玖那个疯丫头,噗!她?她哪点像了?骑马,翻墙,爬树,她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简直开玩笑嘛!”蒋正熙一想起颜若玖的种种便觉得牙痒痒地很。
“公子……”砚台不知该如何规劝。
“好了,都这样的,我还能如何,我不都派人进去找她去了嘛,真是的,还不成啊?”蒋正熙无奈地抱怨道。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糟了,要下雨了!”砚台抬头道。
“这几日山里都是如此,也没什么糟糕的!”蒋正熙倒是无所谓呢。
“公子啊,这会要是正下雨的话,那搜救工作可就更困难了,毕竟这后山,山石陡峭,茂林密布,鲜有人烟,这要是再下了雨,那天黑路滑,万一颜姑娘一个不慎踩空了哪里,天啊!”后头的事情,砚台已经不敢想象了。
“真……真会这么糟糕?”蒋正熙突然担心道。
“难说啊,公子,你还记得颜姑娘在的地方吗?”砚台也着急地问道。
“记得!后山悬崖下的那个废弃亭子。”蒋正熙认真回忆道。
“天啊,那里到山脚下少说也得三个多时辰啊,更何况颜姑娘还是没什么体力的人,那可能要更久啊,不知道她的体力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夜里本身就冷,这又要下雨,颜姑娘真的危险了。”砚台担心道。
“这……哎,算是我欠她的!”蒋正熙闻言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提着灯就往山上去了。
“公子!您干什么去?”砚台在后头大叫道。
“我知道地方,也许我能找到她的,砚台,你赶紧回去通知姑母找大夫来,我估计着她该是不行了,快去啊!”蒋正熙突然就紧张起来。
“公子!”砚台更担心他家公子。
“快去!”蒋正熙吼了一声,然后便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山里。
砚台见状只好领命,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回飞奔而去了。
“咔嚓!”第一道闪电以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
已经筋疲力尽的颜若玖,被惊吓得一时脚下湿滑,来不及抓住身边的枝杈,便已经硬生生地摔坐在了地上,顿时就有些岔气过去。
“嘶!”颜若玖明显感觉到脚腕处一阵钻心的抽痛。
这一摔,本身就没了力气的颜若玖,更是久久在地无法动弹,整个人似乎有些昏迷的迹象了。
一直到第二声闪电划过,颜若玖才渐渐有些苏醒。
脚腕处的剧烈疼痛提醒着她,她受伤了。
“呼……呃……嘶!”颜若玖想试图站起身子,可脚腕受伤,让她本就糟糕的境况更是雪上加霜了。
“嘶!”再一次尝试也都失败了,脚腕处的疼痛越发尖锐了。
虽然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可那痛楚的感觉实在太明显,颜若玖试着想去触碰脚踝。
“嘶!”更疼了!
终于,一直坚强着,隐忍着的颜若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委屈,眼泪倾泻而下了。
毕竟是个小姑娘,她现在又冷,又饿,又困,又怕,神智已经开始出现危险的恍惚,身子也在慢慢变僵,恐惧已经彻底侵袭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好害怕就这么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林子里。
她不要,她不想,她不能,她还有爹,还有娘,还有子冉哥哥,还有弟弟,还有方璇,还有叶青,还有……还有好多好多……
“颜若玖!……颜若玖!……你在哪?你听得见吗?颜若玖!你到底在哪啊?呼……”蒋正熙提着灯一步步爬着上来了,因为爬得太快,浑身已经有些汗湿。
“颜若玖!颜若玖,我是蒋正熙,颜若玖,你听得见吗……!”蒋正熙爬了一路,喊了一路,这会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颜若玖!颜若玖!混蛋!死丫头……!疯丫头……!颜若玖……!你听得见嘛……!我是蒋正熙……!我来找你了……!颜若玖……!你回答我啊!颜若玖……!”蒋正熙现在是真的着急起来了。
“咔嚓!轰隆隆……!轰隆隆……!”又是一阵闪电打雷,突然大雨就这么倾盆而下了,眼前的视线就这么瞬间模糊起来。
蒋正熙立刻撑开随身带着的油伞挡起了风雨。
蒋正熙望着眼前哗啦啦的雨阵,心里竟然就莫名地鬼使神差地祈祷道:疯丫头,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啊!
噼里啪啦!闪电打雷之后,骤雨疾驰,突然就如此冷冽地,捶打在了瘫坐在地上,无法挪动的颜若玖身上。
倾泻的暴雨让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那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时而出现的闪电打雷之声,在一步一步地恐吓着颜若玖。
大雨下得毫无顾忌,颜若玖就这么没有遮挡地完全暴露在大雨之中,雨水不停地从头灌下。
一眨眼的功夫,颜若玖已经是湿透了浑身,冰冷的暴雨正在一点点浇灭颜若玖那残存的一丝希望。
颜若玖紧抱着双臂,依着树干,一点点缩小着自个的身子,只是希望凑在一起也许还能有一丝丝温暖的可能。
颜若玖越团越紧,越缩越小,逐渐地就成了一个小鼓囊。
大雨打散了颜若玖的发髻,湿透了颜若玖的衣衫,也浇灭了她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痛苦,绝望,悔恨,悲切,颜若玖现在只剩下这点悲伤的力气了。
暴雨中,寒夜里,劲书下,颜若玖毫无顾忌地痛哭,似乎是在最后宣泄着内心的委屈和绝望……
而此时,寺庙里,众人望着突然而降的大雨,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雨势太大,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还在寻找的众人只好先到屋子里来避雨。
几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都有些一筹莫展。
而颜书清和莫氏却是望着漫天大雨,突然就生出一丝倍感恐惧绝望出来。
莫氏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而颜书清因为是男子的关系,虽然内心惊恐担忧,可作为最的后支柱,他纵是在伤心,再担心,也不能轻易留下眼泪。
可他那已经熬得通红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内心的恐慌和担忧。
大家已经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好了。
这时,颜老太君突然发话道:“我儿啊,莫难过了,大家也都找了一整夜了,尤其是你和莫氏,通宵达旦,不吃不喝的,实在让人担心啊,九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先休息一会吧,不然,你们都倒下了,那九丫头可怎么办啊?”
“母亲……儿子明白,儿子……儿子……”颜书清哽咽了。 www▪ Tтkā n▪ c o
“好了,好了,为娘明白你们的感受,九丫头是你们的女儿那她更是我的孙女啊,我这个做祖母的心里也痛得很啊,可现在大家都筋疲力尽了,尤其是你们夫妇俩,九丫头要紧,你们也要紧啊,书清啊,现在是大雨,也没有办法了,你们先休息吧,养好精神,等雨停了,咱们再继续找啊。”颜老太君还算理智道。
“母亲,是儿子疏忽了,让您这大半夜的还陪着儿子们担惊受怕的,母亲,您先去休息吧,儿子再等等,再等等。”颜书清眼神一直瞟向外头。
“三弟,你们还有文修呢,你们熬着,不能也让他熬着啊,你们先休息一会,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吧。”二老爷颜书节上前拍拍颜书清的肩膀宽慰道。
“二哥!我没事的!多谢二哥了,我真没事的,大家都辛苦了一个晚上了,都回去休息吧,留下我和子君在这就够了,二嫂,麻烦您帮着照顾一下文修可好。”颜书清知道大家都跟着忙碌了了快一夜了,心里也是满怀感激和不忍道。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文修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二夫人董氏打算从莫氏手里接过颜文修。
可颜文修却倔着性子哭喊道:“不!爹,我不!我要等姐姐回来,她说过她不走的,她不会离开我的,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等我姐姐回来!”
“文修!”颜书清心疼道。
“爹!求您了,求您了,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等姐姐回来,等她回来!”颜文修着急地直接嚷嚷起来。
一时间,屋里的众人都有些眼泪婆娑起来,大家心里都是有了不大好的猜测。
颜文修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董氏也不能强求。
颜书节叹了口气便道:“这样吧,女眷都回去休息吧,留下男子都守在这里,待雨停了,我们继续寻找。”
“二哥,你们也休息去吧。”颜书清有些不忍。
“说什么呢,九丫头是我们颜家姑娘,她好歹喊我一声二伯,我怎么能让你们一家子单独面对呢,好了,就这办,董氏,你服侍着母亲回去休息吧,她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去吧,女眷们都下去吧。”颜书节发了命令道。
“好吧,就听老爷的,老夫人,儿媳先服侍您休息吧,等明日,我们再继续寻找。”董氏知道这么僵持下去,大多数人都是受不住的,干脆就顺了自家夫君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