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了细细一想,就觉得有道理,她向边上的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孙琦珍的嘴角溢起丝冷笑,随即消失,她向皇后行了个礼,“母后,臣媳告退。”
孙琦珍走后,皇后来到朝阳宫外的回廊上,看着泛着些许星光的苍穹,忽然有股熬到头的感觉。
若嘉和帝这次真的驾崩,琰儿登了基,她这察言观色的日子,也便过到头了。
那时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当朝太后,就算有永寿宫那个老不死的在,她也终于不须再顾忌那老乞婆,只要她的儿子牢牢的坐在那皇位上,她就是这大肃朝最尊贵的女人!
琥珀悄步过来,低低叫了声,“皇后娘娘。”
“安排好了?”皇后问。
“是,刘嬷嬷在慎刑司当差多年,下手极利索的,娘娘放心,”琥珀道。
皇后想了想那个聪明的女孩子,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惋惜,“要说这丫头是个聪明人儿,留在琰儿身边定是个极好的内助,只可惜啊,都知道她是皇上瞧上的人,就算皇上真的去了,留她在琰儿身边,也会有损琰儿的英名。”
“谁说不是呢,咱们王爷可是要登基为帝的,再不能有丝毫令史官诟病的地方,”琥珀低声道,“再者说了,她那聪明也是把双刃剑,若她本分,尽心帮王爷倒还好;若她是个不本分的。再挟着王爷的恩宠弄起权来,虽是王爷英明,不会让她得了宠去,到底也是令人烦心不是。”
皇后笑了,向琥珀点头,“正是呢。”
说到这儿,皇后就又皱眉冷笑,“孙家姑娘如今也出息了,都知道借本宫的手杀人。”
琥珀忙道,“她那点小手段都在娘娘眼里,不过是娘娘肯成全罢了。”
“嗯,”皇后在廊下坐下,“可笑那宁嫔,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一心要除掉林荞。被豫王妃稍一挑拨,就接连的在自己身上下刀子。你派人盯着她些,她再闹腾,就让刘嬷嬷干脆给她填把火,索性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去掉了事儿,也省得她折腾得本宫心烦。”
“是。”
皇后?然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进了屋,边让琥珀出去传懿旨,道太后在宫中孤寂,明儿一早,所有妃嫔统统启程回京。
-
皇后懿旨一下,众所皆惊。
按每年的规矩,在行宫避暑都是要到入了秋,才会由嘉和帝下旨回宫。可是现在离入秋还有将近一个月,而嘉和帝去校场也还未回来。
并且,以往时也都是提前好几天颁旨,给众人足够的时间准备,断没有个今天下旨,明天一早就走的道理。
但嘉和帝不在,自然是皇后最大,她这懿旨,众人再震惊也只能遵旨,行宫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郑雪梅就急坏了,林荞被禁后,她想尽办法也见不到人,唯一的指望就是等嘉和帝回来,可是她派去给嘉和帝送信的人压根儿就出不了行宫。皇后倒是承诺会派人给嘉和帝送信,但等来等去,却是等来明天一早就回宫的懿旨。
事有反常必然有妖,郑雪梅就觉得不太妙,她问来传话的人,“那林姑娘呢?”
来人神色闪烁,丟下句“这……奴婢不知”便急急离去。
郑雪梅捏着帕子,对小银儿摇头,“不对,不对,我得去找皇后娘娘去。”
自林荞身份特殊,坠儿又被嫁出去后,小银儿便成了郑雪梅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见郑雪梅着急。小银儿忙过来拦着郑雪梅,“小主,如果皇后娘娘真要对林姐姐不利,您就算去了也没有用的,还得得罪皇后娘娘。”
郑雪梅一把推开她,“这么些年,你当我得罪她的还少吗?可我若不管,只怕阿荞就真没命了。”
“可是——”小银儿胆子小,还想劝她。
郑雪梅边往外走,边语气凄凉,“这丫头虽不听话,却是这些年来唯一待我没坏心的人,今儿我若不去救她,不说皇上回来我无法交代,便是皇天后土之间,我又哪里有脸。”
这话出来,倒让小银儿愣了一愣,料不到郑雪梅还有这样的时候。
一时,二人急急到了朝阳宫门口,门上的人却道,“皇后娘娘正操劳回宫事务,小主要请安,且待回宫以后。”
郑雪梅自然不肯,“我有急事要见皇后娘娘,若耽误了,你可承担得起?”
门上的人却是早得了话的,自然眼皮儿也不抬,“小的不敢违背皇后娘娘懿旨,还请小主不要为难奴才。”
“你好大的胆子,”郑雪梅气得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被小银儿手疾眼快的抱住,小银儿向那小太监道,“你还是去通禀下呗,若皇后娘娘依旧不见,回头皇上追究起来,也没你的事儿不是?”
那小太监听了这话,倒觉得有理,便点头,“那请小主等着。”
说罢转身就往里走,通报自然是不会去通报的,不过是拐进耳房里喝了杯茶,歇了一歇,便出来卖苦道,“回小主,皇后娘娘正忙着,奴才在门外才开了口,就被琥珀姐姐出来打了两个嘴巴子,将奴才赶出来了。”
郑雪梅想了想,就整一整衣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扬声叫道,“嫔妾正七品才人郑氏,求见皇后娘娘……”
“嫔妾正七品才人郑氏,求见皇后娘娘……”
“嫔妾正七品才人郑氏,求见皇后娘娘……”
“……”
这一声声的叫声传进朝阳宫,皇后正站在廊下看着京城方向出神。闻听很意外,“这是……”
琥珀就回道,“是咱们那位郑才人来了。”
皇后就冷笑,“这是为那林荞来的啊。”
“可不是么,林荞是她讨好皇上的筹码,她自然是不能让林荞出事儿的,”琥珀扶皇后在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坐下,边安慰,“皇后娘娘放心,大殿下那边必定会顺利的。”
皇后抬起手按在心口上,叹气,“本宫怎能不担心?那老四才回来,皇上就出了这事儿,谁知道这后面会有什么幺蛾子?”
“唉哟,皇上才宠那四皇子几天啊,要根基他没根基,要人脉,他也人脉的,拿什么跟咱们大皇子争啊?”琥珀忙开解皇后。
轻轻点头,皇后又叹了口气,就觉得被郑雪梅那一声声的叫得心烦,边问琥珀,“刘嬷嬷那边儿可怎么样了?若是已做妥了,就把门外的这位带去瞧一眼,这一声声儿的……”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太监白着脸儿冲了进来,远远的就对皇后扑通跪下,喊道。“皇后娘娘,不得了了,宫里见鬼了。”
“什么?”皇后刷的拉下脸,厉声道,“你胡说的什么?”
那小太监已吓得变了声儿了,“是……是真的,林……林荞不见了。”
“林荞不见了?”皇后腾的站起身子,“怎么会不见的?”
边上琥珀也惊到了,脱口道,“怎么可能?我不久前还亲眼瞧见的她。”
“是……是的,奴奴奴才送刘嬷嬷几个进去‘伺候’的时候,也亲眼瞧见她来着,不料没一会儿,就听里面传出惊叫声,等奴才冲进去看时,只见两个嬷嬷已晕了过去,而刘嬷嬷则双手乱舞两眼发直的大喊‘有鬼,’而林荞已不见了……”小太监越是身子抖得越厉害,“那那那屋子分分分明没有别的出口,奴才一直在门外守着,人人人是凭凭空就不见了的。”
“怎么可能?”皇后和琥珀对视一眼,起身就向外走,待到门口时,郑雪梅还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皇后娘娘,嫔妾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脚下一顿,喝道,“别叫了,起来跟上,林荞不见了。”
郑雪梅一听,大惊,她顾不得腿麻,一咕噜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怎么回事,阿荞怎会不见了?”
无人回答她。
关押林荞的屋子在行宫偏北的宫人居所的杂物房内,皇后等人赶到时,两个嬷嬷已经醒了,刘嬷嬷还在口角流涎,望着空中嚯嚯的叫着,“鬼,有鬼——”
皇后四下打量了下,这间屋子因是置放杂物,只有扇极小的窗子用来通风,除了门,真的没有其他出口,她向琥珀点了点头,琥珀就命人去打了桶水来,尽数兜头泼向刘嬷嬷,刘嬷嬷打了个激灵,人终于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皇后问。
刘嬷嬷一见皇后,就大哭起来,“皇后娘娘,这屋子里有……有鬼啊。”
“胡说,皇家宫苑,怎会有鬼?你好大的胆子,”琥珀狠狠一耳光打在刘嬷嬷的脸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刘嬷嬷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奴婢带了人来,正要送林姑娘‘走’的时候,忽然屋子里凭空里尽是白烟,一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向我们扑了过来,然后……然后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烟?青面獠牙?”皇后四下里察看着,“荒谬,怎可能会凭空出现白烟鬼怪?”
这屋子并不大,除了墙角放了张破桌子烂板凳外,屋内也并无其他杂物,如果有猫腻,一眼就能看出来。
郑雪梅也白了脸,见皇后站在屋中沉吟,她赶紧过来道,“皇后娘娘,嫔妾觉得这事儿确实不对,若说那白烟和鬼怪是她们眼花,可阿荞这个大活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见了,这……”
说到这儿,郑雪梅看了看这屋子,“这屋子是青砖加了糯米浆子砌的,地下也是青石板,若不是鬼怪为之,这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皇后就问那个小太监,“你真的一直在门外守着?”
小太监也哆哆嗦嗦,“回皇后娘娘,不单是小的,门外站着四五个人呢,都眼珠子也不错的守着,真的是连个耗子也没见出去。”
“那就奇怪了,”皇后终于也有点怕了,这边琥珀就赶紧凑到她耳边道,“娘娘,这地儿不对劲,您还是先回朝阳宫罢,”说到这儿,她瞄了眼不远处的郑雪梅,压低了声儿又道,“正事要紧。”
皇后便点头,相比于慕容琰的大宝之位。这林荞又算得了什么?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摆摆手,命人去传行宫总管来彻查此事,皇后看了看郑雪梅,“你若是放不下这件事,就留下来一起查吧。”
郑雪梅唬了一跳,忙不迭跟出来,讪讪道,“还是让行宫里的人查吧,嫔妾这些天身子不好,受不得这个。”
皇后哪有心思理她,鄙夷的瞪了郑雪梅一眼,便上了步辇回朝阳宫去了。
郑雪梅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心里狐疑。“这世上——真的有鬼?”
-
月?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当然,除了杀人放火,干别的也一样顺手,比如,偷人出宫。
张胖子抱着个大肚子站在望月台上,眼不眨的遥望着水车安然出了北门,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燕儿一死,张胖子的神经就吊了起来,就怕牵连到爷的这位心肝儿宝贝,可怕什么来什么,没多一会儿,那个叫红儿的就招了,道是林荞指使她下的手。
得知是红儿咬的林荞。气得张总管“啪啪”的直拍桌子,“早知道就不接这贱人来了啊,偏爷说这贱人跟林姑娘要好,看走眼了吧?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气归气,骂归骂,爷说了,无论如何都要保她,现在出了事,爷又去了校场,这要回来发现那心尖子肉被损伤了,不得翻天啊!
张总管脑子飞转,一连串的传令部署,救人的救人,给慕容琰传信的传信,闹了半天,传信的人还没回来,慕容琰的信使就已经到了,将对皇后说的话,又告诉了张总管一遍。
身为慕容琰的贴身大管家,张总管的脸瞬间煞白,他第一件事就是命人赶紧去追回传信的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主子爷分心。
救人其实挺简单,所谓人凭空消失,其奥妙不过在那堵墙是活动的而已,刘嬷嬷是慕容琰的人,那两个老嬷嬷也是拿了重赏的,三人关上门打开活动墙。将林荞往隔壁一送,便两个装晕一个装傻,嗷嗷一叫,等皇后赶过来时,林荞早就被墙那边的人接出老远去了。
看着消失在北门外的水车,张总管叹了口气,眼前一切当以主子爷的大业为重,这位林姑娘嘛,且先藏起来吧。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
林荞被装在一摇三晃的水车里,直躺得人发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水车终于停了下来,水车盖子被掀开,有人向内低低的叫,“林姑娘,咱们已经出宫了。”
林荞挣扎着坐起身子,就见马车停在一个?乎乎的巷子里,巷子口则停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个气死风灯,影影绰绰的却是看不清驾车人的脸。
运水的太监将林荞扶出来,软绵绵的林荞被颠得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被这太监强架着送到马车前,马车上下来一个梳着两个牙髻
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将林荞扶上了马车。
车帘才放下,忽听那个太监惊呼,“咦,你不是王四儿……”
“当啷——啊——扑通——”
一连串的响声过后,那个话只说了一半的太监就没了声息,马车外一片寂静。
林荞大惊,忙要出马车来察看,被那小丫头一把薅了回去,在她耳边低喝,“不要动。”
“你们——”
“林姑娘,我不想伤你,请你不要逼我,”那小丫头明显知道林荞的身份,语气有礼而又严厉的警告着。
马车外,只听鞭子一响,马蹄声得得,马车竟不知往哪里驶去?
那刘嬷嬷告诉过她,张总管已安排妥当。待送她出宫后,会有人接应她,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林荞正满脑子高兴着自己终于又出宫了这次可一定要抓住机会跑掉,无论如何再不能被带回这坑爹的皇宫,还没高兴完,就懵逼了。
眼前发生的——到底啥情况?
从刚刚那太监的反应来看,很显然,这马车上的并不是张总管的人了,可张总管安排此事何等隐秘,怎会让别人知晓?而这两个又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
一瞬间,林荞的脑子里像装满了浆糊,但这丫头看着弱不禁风,手上的力道却极大,明显是个练家子,林荞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跑不掉。
跑不掉,就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荞索性找了个软乎的地方一靠,闭上眼睡起觉来。
嗯,这马车比刚刚那水车可确实舒服多了。
马车走了许久,等终于停下时,林荞的觉都睡饱了,小丫头掀开帘子,伸手来搀她,“林姑娘下来吧。”
林荞磨磨蹭蹭的挪到马车口,想着这小丫头对她还挺客气,显然不像是要杀她的。
那就下去吧。
不下去又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还能由得了她吗?
林荞一边握着小丫头的手下车,一边在肚子里暗骂:这他妈的什么世道?才出狼窝又进虎口的,难道这个破朝代除了狼窝就是虎口,就没个能让人安生过日子的好地方了?
天光已微亮,林荞看了看周围,发现马车停在个长满了杉树的园子里,之所以说是园子而不是院子,是因为除了青砖乌瓦的房子外,还有大片的杉树和茶树。
是的,除了挺拔的杉树外,满园都是茶树,而大片大片的茶树居然是和杉树间隔而种,而这杉树和茶树占地虽广,又清清楚楚的能看到有围墙。
林荞边被那小丫头扶着往里走,边想着这古代人就是读书少,这茶树隐在高挺的杉树下,没有阳光啊,没有光合作用,这些茶树还长个屁的茶叶啊。
小丫头扶着她过了一道小桥,就又进了一重园子,这园子里别无他物,依旧是杉树和茶树,一排有点像日本建筑的屋子安静的在一边立着,小丫鬟扶着她从一扇小门进去,那屋子都是通的,加起来差不多四五间的样子,小丫头笑道,“我们主人说了,林姑娘喜欢安静。让林姑娘住在这里。”
“你们主人?”林荞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这几个字。
“对啊,”小丫头已没了之前的严厉,笑眯眯的分明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小妹妹,她将林荞一路扶到倒数第二间,让林荞在软榻上坐好,林荞还没说话,就鱼贯着进来了好几个容颜清丽的女孩儿,搬木桶的搬木桶,打热水的打热水,几个人不由分说将林荞剥了往水里一泡,将林荞连刷带洗完,再拎起来换了身粉紫色绣了小蝴蝶花的衣裙,这边她头发还没有揉干,那边一桌子的早膳就摆上了。
好容易等头发被揉干,结上粉色的发带,饥肠辘辘的林荞自己蹿到桌前开吃,丝毫不担心有毒。
要是想她死,这些人早就给她一刀了,哪有人还特意把她刷洗干净再杀她的?
喝了两碗碧梗粥,又吃了一块米糕,林荞打着饱嗝放下筷子,看向先去的那个丫头,“说吧,你主人是谁?”
小丫头依旧笑眯眯的,“主人说,林姑娘奔波得辛苦了,吃饱了就赶紧去睡个回笼觉,等他忙完了。他自会来见姑娘。”
“噫,”林荞气得,“你倒是先告诉我他是谁啊?”
小丫头却已不看她,径直指挥着其他人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铺床的铺床,林荞几乎是被架到床上去的,几人也不管她困不困,将她才穿好的衣裙又扒了,将她往被窝里一扔,小丫头放下窗幔,极体贴的笑,“林姑娘安心睡吧,这里安静着呢,无人敢吵扰林姑娘!”
嘿。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咋连句人话都听不懂,连吃饭睡觉都要替她做了主,全不管她是不是愿意的?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林荞撸着袖子就要下床,床幔一掀,那小丫头的脸笑眯眯的伸了过来,“林姑娘可是要解手?我给你去拿净桶。”
“不用了,”林荞狠狠一甩床幔,气咻咻躺下,她打赌,若她再稍迟一会儿,这丫头肯定就将她裤子脱了把她摁净桶上去了。
天啊,这太可怕了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荞已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