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旧都长安守将车骑将军李珏,勾结西凉军余孽,煽动西北强盗黑山会歹人,共集结十万大军,起兵长安,声称洛京天子离帝手中并无护国神器,名不正言不顺,乃是费亭侯一党操纵的政治傀儡,应该立即下台,他们打着靖难的口号,在长安城附近周围招募士兵,扬言不日进军洛京。
离帝大怒,封费亭侯为大将军,引兵征讨长安叛军,封正在起建崇武营的秦彰之为行骁骑将军,并钦点其开路先锋,秦桓之加封奋威校尉,执掌士兵一千人,负责征讨大军断后事务。
十月二十一日,南阳太守后将军皇甫利平声言黄龙天降,将受命于天,况既得国玺,遂自立为帝,国号为康,建都南阳,改名寿康。原皇甫利平手下将领,现任吴兴守备顾博古放言皇甫利平此举乃是逆施倒行,与之划清界限,并号召豪俊之士共讨皇甫利平逆党。秦公祺派出得力部将秦仁照领兵五万奔赴援助。
十一月初一,幽州太守皇甫良褚起兵出击连续两年不老实进贡朝廷的辽东太守长孙氏,一个月后,长孙氏被逼退至辽东半岛,并表决了每年进贡朝廷的忠心。
十二月二十六,大将军秦公祺歼灭长安叛军,清除西凉军余党,收编黑山会前来投降的众人入骑兵营,诛杀逆贼李珏三族,并血洗李珏故乡咸城。
大将军年底得胜班师回朝,奏请朝廷增加兵力支援顾博古,同时上表请封顾博古为讨逆将军,加封吴侯,皇帝一一准奏。
秦彰之被封长安守备,领兵驻守长安,秦桓之因表现出色,被加封建威将军,大将军功劳显赫,加封武平侯。
皇帝封皇甫良褚为太尉,皇甫良褚以军功微薄为由,推托不受,朝中一片哗然。
同年冬天,秦氏女贵人秦明节被进位为三品婕妤,才人秦明石进嫔位,采女秦明华进位为贵人。
皇恩浩荡,军功赫赫,秦家一跃成为洛京城中最声名显赫的人家。这一年冬天,皇家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地进入沁园;前来庆贺的同僚和宾客如同流水一般,络绎不绝。
同样道理,进入双清苑的赏赐也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此等盛况,一直持续至来年春天。
双清苑的库房顿时被塞得满满的,连点空地都没有了,管库房的和管账目的同仁们整天忙得头都抬不起来。
将近成婚年龄的秦家二公子也成为热门的单身汉,不少名门闺秀借故进入沁园,只为一睹秋月公子的庐山真面目,毕竟秦桓之不象秦建之,早已艳名远播。
可惜的是,秦桓之并没有和武平侯一起回到沁园,而是直接奔赴南阳战场,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没人知道了。
所以双清苑的门前莺莺燕燕了几天,又恢复了昔日的安宁。
沈艳兰这段时间一直帮库房和账房整理和登记收到的赏赐物品,只在晨练的时候和我见上一面,她学的是剑法,而我苦练的乌鞭,聚不到一处,而且我们练武时间长短有明显差异,所以相互之间无法进行武艺切磋,更兼我们之间交集不多,所以我们的关系还是清淡如水。
书籍复原项目进行得并不是十分顺利,这些破书全部用的古老篆体字记录,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我都没有练过篆体字,所以迟迟没能落笔,也许该等秦桓之回来再说,我这样安慰自己。
人真是经不起念叨,当天夜里,秦桓之就回到沁园,但见他风尘仆仆,面露舟车劳顿之疲态,他匆匆沐浴完毕,立即赶到松德堂,估计是向他老爹进行工作汇报。等他回到双清苑时,已经是下半夜。
当时我斜靠在长榻上,半睡半醒,感觉到有暖暖的气息在靠近脸颊,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却见一条修长的人影站在塌前,不是那秦桓之还有谁?
却见他表情凝重,似有心事,难道是在武平侯那里吃了排头?我也不敢多言,忙低头询问他是否需要吃宵夜?等了半天,却未听到他的吩咐,我抬头一望,他已径自往床边走去,我强忍惊愕走上前,不待开口,他已经和衣倒在床上,眼睛闭合,睫毛如扇,顷刻间呼吸已经平稳。
想来是累坏了!
我扯过厚厚的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落上纱帐,这才回到了外间的长榻躺下,一夜无事,不由一阵庆幸:这公子哥上了几天战场,倒变得好伺候了,很好,很好,以后多上战场会更好。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便醒来,见秦桓之还在甜蜜沉睡,便不叫醒他,反正,昨晚他也没有交待过不是?
我迅速洗漱完毕,偷偷赶到练武场地,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瞒着其他人,在这里苦练鞭子。
因为我是发过誓的,要将乌鞭使得滴溜溜的,不过我练武只是为了防身,我一不想做那人人皆知的“武林高手”,二不想做别人的“人肉保镖”,想想欧阳克的八大美婢是怎么死的?被当做挡箭牌给砍死的。
我就算不怕死,也不会替那个阴险的公子哥挡刀枪。
所以我总是在师傅和其他人面前藏拙,为的就是不被选上当“保镖”。
好在这里的吴师傅十分老实,从来不怀疑我有诈,他认定我是一个没有练武天分的人,而且从不过问我关于练武的任何细节。
场上陆陆续续有人来了,我放慢了手脚,傻里傻气地抖抖手。
沈艳兰也来了,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秦桓之,两人似乎有说有笑的,甚是亲密。这种情形我还是头一回见,尽管曾在心里偷偷地想像过无数遍。
场上的人都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秦桓之行礼,吴师傅笑问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秦桓之止住了笑容,说道:“过来看一看你的徒弟们功夫如何。”
言下之意,要看表演秀。
刚才趁着行礼,我已经悄悄地往最不起眼的位置挪,无论按照何种顺序出列,我都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此乃中庸之道也。
场上气氛变得热烈起来,秦二公子来看武艺表演,看样子是打算挑选人才,优秀者将有机会得到升迁,这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能脱身贱籍,是每个卖身为奴的人毕生的梦想啊!
所以上场的人都很卖力,弄棍的,使剑的,耍刀的个个都亮出了拿手的绝活。这些人里面,沈艳兰无疑是最出色的,她的剑术十分高超,可以用她矫若游龙,气势如虹来形容。我看得目瞪口呆,强烈怀疑老实巴交的吴师傅给沈艳兰偷偷开了无数次小灶。
沈艳兰的剑舞得好,得到了一片喝彩声,秦桓之看上去也挺高兴,他解下黑色的披风,里面只穿了件浅白色的长袍,他从场上要来一柄长剑,身形翩翩地走进场中。
沈艳兰今天穿的是一身橘红色的衣裙,刚才一番运动下来,香汗微微,更显得她艳如桃李,娇俏动人,站在她对面的秦桓之丰姿明朗,翩然如仙。哎,这两人往那上面一站,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若是交起手来,那不得美翻天啊?
惊世绝艳的两个人动起手来了,怎么说呢,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大吃一惊,大展宏图,都无法形容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我能想的仅是破剑式,亮剑式,破气式,破意式等武侠小说里的名词,同时对金老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两人的表演结束,其余的人包括我在内,均脖子伸得老长老长 ,目光痴迷,意犹未尽。
我的神魄归位之前,听到秦桓之欢声笑道:“沈姑娘的剑法果然高明!吴师傅严师出高徒,功不可没。本公子重重有赏。”
众人发出一阵激动无比的欢呼,我微微惊讶:难道是我不正常?二公子的口气中怎么有种掩饰不住的暴发户调调呢?
打赏完毕,秦桓之又观看了两个女孩子的表演,一番点评之后,该我上场了。
我慢慢地拎着鞭子走到场中,动作不是那么到位地甩了几下,勉勉强强卷起一块小木条,完全是平时的水平------我也不能让吴师傅为难。
果然没有喝彩声,吴师傅着急地替我辩护:“二公子,林姑娘刚刚开始练武,时间尚短,不过姑娘她挺勤奋的,总是第一个来。”
秦桓之只是恩了一声,再无言语,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我,看来是不会计较了!太好了,过关!我偷偷松了一口气。
那天,秦桓之完全像一个武术指导,不但认真地看完每一个节目,更饶有兴趣地加以指点,而且和沈艳兰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是一副兴趣盎然的神情,沈艳兰也一脸兴奋,她偶尔瞥我一眼,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活像是正室大老婆在睥睨小三。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不过真心觉得他们俩真般配,早日在一起才好。
晨练结束后不知道秦桓之去了哪里,我也乐得自在,用过早饭,步入书房,开始动手书籍复原工作。
说来也怪,这书是挺破的,写的也是古篆体,可这书的纸张不算古老哇!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人用内力弄坏的?
我想出一个偷懒的办法,那就是先将这书里的内容用隶书“复原”出来,等我学好了篆体,再给他原样抄一份就是了------嘿嘿,谁知道什么时候呢,反正秦桓之也没有催过我,永远没有那一天才好,篆体字实在很难写啊!
其实,躲在这书房里工作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我偷偷做兼职没有人知道,那一套两品的《盘陀涅盘经》经书,我已经趁着秦桓之不在的时候整理的差不多了,这套经书的内容,原本的翻译有内容前后矛盾的地方,估计是原先的翻译者语言不熟练的原因,我也做了修改,修正了逻辑不严密的细节。
如果没记错,洗石庵里也有这套经文,我曾经听月溪法师讲解过,话说这月溪法师还真是不简单,作为中原地区最早出现的比丘尼,她的修行绝对算得上是上乘,那她是怎么到了落英城的呢?她又是师从何人的呢?
这个问题很让我困惑,也许有一天,我能去寻找答案。我摸着手中的《盘陀涅盘经》,想着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心中无限向往。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的武功很好,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