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多!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城门被堵得不见影,都是一些百姓。
有的提着一篮子鸡蛋、有的拿了自家腌制的腊肉………各种特产皆有,他们都是来给祁煊送行的。
个个都面露不舍、高声喊着‘祁大将军’慢走,都努力地往前挤、争着想和祁煊说上话。
孟茯苓很震撼,她虽知祁煊声望极高,却未想过在他辞官、要离开京都城时,会有这么多人来送行。
“茯苓,你们待着,别下来!”祁煊交代完,便下了马,他没收百姓的东西,而是郑重地跟百姓道别。
孟茯苓和小冬瓜待在马车上,外面太人多,要是混进歹人,可就?烦了。
没过多久,马车继续走了,孟茯苓掀开车窗帘,已出了城门,她探头往后看去,见还有许多百姓站着目送。
孟茯苓只觉得心暖,其实大多百姓还是很淳朴的。
她又看向骑在马上的祁煊,忍不住问道:“葫芦,你可会不舍?”
“有一点!”祁煊如实道。
孟茯苓叹了口气,闭上眼假寐,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待马车行到离京都城最近的上郡,已是傍晚,官路变得稍稍狭窄了起来,一边是陡峭的密林。
之前,孟茯苓和小冬瓜回京时,曾戏言此地是设伏的上佳之选。
不成想,他们刚刚跨入这条官道的中间,便听得山坡上一阵弓箭声。一排排密密??的箭,朝着整个队伍射了过来。
祁煊带来的全是将军府的侍卫、与亲卫,皆训练有素,惊而不乱。
他们分散成各组小队,一部分掩入一旁的岩石、树林,另一部分从两边包抄,往山坡上围去。
还有一些亲卫,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把箭雨挡在外围。
“保护茯苓和小冬瓜!”祁煊冷喝道。
他往上一看,只见山上大概有一百多号人,都脸蒙?布。其中有一人站在最高处,目光直盯马车,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小冬瓜。
孟茯苓待在马车里,只听到咻咻地射箭声,和打斗声。
“小冬瓜,快躲起来!”她大惊,没有多想,就抱起小冬瓜,将塞进车座底下。
“娘亲,我要出来!”小冬瓜不想放下孟茯苓自己躲起来,着急万分地想出去。
车座底下只能容身一人,孟茯苓自然要护住小冬瓜,“不准出声!”
其实,这几日孟茯苓一直害怕皇上会抢走小冬瓜。
她不敢下车、或者掀开车帘,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冬瓜藏在车座底下,几次想出去,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太过弱小,出去的话,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祁煊他们的后腿,只得按耐着不动。
孟茯苓偷偷掀开一车帘的一角,见外面的人厮杀在一起。祁煊护在马车前,持剑杀敌,不肯离得马车太远。
官道后面,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来者是一群山贼打扮的人,他们和最开始出现的一样对攻击祁煊他们,如闪电一般插入人群,出刀干净利落,直入要害。
孟茯苓一看便知道了,这些人肯定不是山贼,山贼哪有如此好的身手?反倒像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人。虽蒙着脸,目光如鹫,刚好对上孟茯苓的目光,她暗惊。
伪山贼中,有人高声大喊,“把钱财、女人、小孩都留下!”
为首的?衣人却喊道:“全力出击,带走车上的小孩,其余人全杀了!”
说话间,?衣人分别缠上了护在马车前的亲卫,而祁煊身边缠了近十名?衣人。
有一个?衣人,趁祁煊无暇抽身时,将车夫砍倒在地,拿出匕首往马屁股上插了去,那匹马便发起狂来,拖着马车撞向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冲去。
祁煊看得目眦尽裂,大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往马车追去,手臂顿时中了一刀。
他从?衣人手里夺过一把弓箭,气沉丹田,使力拉了满弦。
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箭如闪电般、直射向马车外的?衣人的心口。
既狠又准,那?衣人立即身亡,先一步追上去的无意飞上马车外,稳住了马车。
过了一会,伪山贼都被解决了,?衣人却逃走了几个。
“茯苓,没事了!”祁煊掀开车帘,见孟茯苓还在,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受伤?”孟茯苓紧张极了,上下地将祁煊扫看一番,见他无事,才放心。
“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祁煊说着,发现小冬瓜不见了,着急了起来。
正要问孟茯苓,小冬瓜就从车座底下钻出来,小脸有些惨白,“葫芦,是皇上派来的,对不对?”
“还没查清楚!”祁煊看了小冬瓜一眼,有些不忍。
没多久,便传出他们一离开京都城,就遇到山贼的传闻。却丝毫未提及刺客的事。
祁煊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证实了?衣刺客和伪山贼都是皇上派来的,为了抢走小冬瓜,故意营造出祁煊他们同时遇到仇家、和山贼的假象。
祁煊震怒,写了一封信,传给皇上。也不知他跟皇上说了什么,令皇上不敢再有动作,接下来的路途,才算平顺。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祁煊等人加快了行程。比预期的日子还要早到岛上。
自孟茯苓和小冬瓜回京,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月时间,岛上所有的别墅都建成了。
此时,陆管家等人正着手准备祁煊和孟茯苓的婚礼。
原来,祁煊向孟茯苓求婚后,就瞒着她,传信让陆管家先筹备了。
孟茯苓又惊讶、又感动,同时,还有一件事令她感到高兴,那就是薛氏怀孕了,算是老蚌怀珠,可谓是一大喜事。
“茯、茯苓,你们来了。”薛氏见到孟茯苓,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再不来,弟弟或妹妹都要生了。”孟茯苓冲薛氏眨了眨眼,难得显出调皮的一面。
岳韶清搂着薛氏,故作严肃,“你们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晚上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小冬瓜却好奇地指主别墅前面的空地,“娘亲,到时候要在这里摆上桌子吗?上有蓝天白云,往前还是大海,那很好看。”
“我第一次听说这婚礼可以在外头办的,不过,茯苓喜欢、我就喜欢。”祁煊轻手将孟茯苓垂落于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笑得很温柔。
在他眼中,孟茯苓不同于一般女子,什么奇思妙想,都是自己从来没听到过的。
“到时蓝天白云、鲜花、美酒佳肴,宾客满棚,新人拜天地,耳边是海浪声………”
孟茯苓说得在场的人都不由想到那场景,面上皆带有向往。
“娘亲,你和葫芦先成亲,度假岛再开业吗?”小冬瓜问道。
“当然,成亲当天顺道宴请一些有钱人,也可起到宣传的作用,相信不久后,会有很多人跟风。”孟茯苓在心里盘算着,还可给人包办婚宴,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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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孟茯苓为小岛取名为‘忘忧岛’。她原本要祁煊取,却突然灵光一现,想到这名字。
虽然这名字没有奇特之处,但意为来之即忘却烦恼、了无忧愁。
婚礼日期已定下,孟茯苓在期间大肆宣传忘忧岛,同时,发帖宴请亲友前来参加婚礼。
让孟茯苓遗憾的是、她找不到韩桦霖,她曾说过要等到韩桦霖解了毒、双目恢复,再和祁煊成亲。
可他当时一离开药王谷,就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孟茯苓早早就开始寻他,却了无他的踪迹,他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
孟茯苓为此既伤心、且愧疚,没等寻到他,就开始举办婚礼,是因为她想通了,他也许不会想见到她嫁给别人的一幕,只会令他徒添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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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多番准备,令人期待已久的婚礼,终于如初进行,海滩旁的现场布置得唯美而浪漫。
今日,沙滩上早早就排起了长队。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有祁煊的好友、军中旧部。
孟茯苓生意上的朋友,与各处酒楼的掌柜、管事,还有药王谷的人等等………
因为忘忧岛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好,令很多人心生向往,挤破头的想来。是以,不请自来的人实在不少。
朝中那些来不了的官员,都事先差人送来厚重的贺礼,一时之间,祁煊和孟茯苓收礼收到手软。
而,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必须要在门口出示请柬的,以防止有不诡之人混进来。
为宾客服务的、都是从各个酒楼调来的伙计,皆穿着统一的衣服。
婚礼现场在海边,宾客们都被特殊唯美的布置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有人这样办婚礼的?
特别是那一栋栋、在他们看来很怪异的别墅、喷泉,更引得他们移不开目光,又觉得十分好看。
进场后,宾客们见几张长形的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吃的喝的,那些红色的酒、各种颜色的饮料,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据伙计们介绍。宾客们可以任意自取吃食,然后,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吃。
在靠近桌子的两侧,中间一条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展到了前头,前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各种颜色的布幔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在此情此景之下,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众人震撼之余,又觉得幸运,能得以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
在吉时未到之前,宾客们即便很想品尝这些诱人的美食,都按耐住,很守规矩。
过了一会,吉时终于到了,婚礼的主持人是风临。
风临得知需要主持人时,很是感兴趣,抢着要当主持人,孟茯苓见他口才不错,便同意了。
这会,他一身紫色衣袍,虽不是红色的,但也算应景。“大家安静一下,新人到了。”
众人都依言,安静了下来,早就准备好了的乐队,也在此时开始吹奏。
空灵的琴音方响起,随即后面的笛声跟上,曲调悠扬,空灵雅致。
由筝琴、笛子、琵琶、箫所奏,古代婚礼多是唢呐,或是锣鼓喧天。孟茯苓既然要办一场特别的婚礼,自然要特殊一些。
在这悠扬的曲调中。孟茯苓被岳韶清扶着出场了。不知是谁,惊呼道:“新娘子好美!”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孟茯苓,惊呼声顿时四起。
孟茯苓一身红色的婚纱,高腰的设计,下身层层弄得很蓬松的红纱,流畅的剪裁,点缀的珍珠,都有点睛之美,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她头上虽是蒙着盖头,却是那种薄薄的透明的颜色,从外面隐隐可以看清楚她的面容,有种朦胧的美感。
婚礼虽是要圣洁的,可孟茯苓考虑到古代人对喜事还是喜欢红色,白色对古人来说很不吉利,婚纱才采用红色的。
岳韶清扶着她,一步步地跨过外面的花栏,踩在红地毯上,朝着前方走去。
众人都顾着看孟茯苓,这时,才发现祁煊不知何时站在红毯的尽头,也为他的衣着感到震惊。
不管是祁煊、还是孟茯苓。他们的喜服都是他们前所未见,甚觉新奇。有些没成亲的人已经在盘算着,自己成亲的话,也要办一场同样的婚礼。
祁煊身穿一套?色的西装,更显得俊朗不凡,他不知其他人所想,他心中既紧张,又很兴奋,眼里只有孟茯苓一人。
孟茯苓刚走到红毯中,旁边挎着篮子的女子,就将篮子里面的花瓣往她身上抛去。花瓣层层飘落,落在她的肩头与红色地毯上。
众人望着这一幕,更加心往神驰,他们都觉得比拜天地更加的美好。
随着曲调的升高,孟茯苓终于走上前,祁煊缓步走向她。
岳韶清将孟茯苓的手放在他手上,让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祁煊,我将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珍惜她!”
听着祁煊深情地保证、会一辈子呵护她、爱她。
孟茯苓眼睛不由得泛酸,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言语的。为了这一刻,她和祁煊等了太久、太久了。
此时,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起身鼓起掌来,没人会去计较婚礼的细节,都被这一幕打动了。
无人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多了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的中衣、外穿一件白色的绸质长袍的俊美男子。
海风吹过,衣袂流动,仿佛飘然欲仙,他的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如同大病初愈般。
他一直望着孟茯苓,眼神很复杂,包含了眷恋、伤感,却混着祝福之意。
这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韩桦霖,他还深爱着孟茯苓,尽管已经释怀,可他怕看到她愧疚的眼神,也没法心无杂念地参加她和祁煊的婚礼。
韩桦霖身后的冯掌柜很是不忍,提醒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再等等!”今日一别,不知此生可有再见之日,他想多看看她。
冯掌柜见韩桦霖这般,心酸不已,自家主子爱上谁不行,偏偏是孟茯苓。
孟茯苓再好,喜欢的却是祁煊,韩桦霖为了她饱受了太多痛苦。甚至,差点连命都搭上,现在,更是变卖所有产业,要远走异国他乡。
冯掌柜为韩桦霖感到不值得,可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劝不了、也劝不得。
他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从沙滩的另一边出现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冯掌柜认识,一个是陶星莹,一个是她的丫鬟。
陶星莹由她的丫鬟扶着走到婚礼场外,被外面的侍卫拦住。
她们怎么会来?陶星莹要求韩桦霖娶她。
韩桦霖答应照顾她一辈子,却不愿娶她为妻。
结果,她一气之下,便离开,现在又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是陶姑娘!”冯掌柜指着陶星莹,着急道。
韩桦霖无力地闭上眼,再度睁开时,方无奈道:“你过去将她带过来!”
“公子,除非你亲自去,否则,她不会过来的。”冯掌柜摇头,与陶星莹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已对陶星莹有所了解。
韩桦霖犹豫不定,他不想让孟茯苓知道他来了,怎可过去?
就在韩桦霖犹豫之时,陶星莹主仆已引起在场宾客、孟茯苓他们的注意。
孟茯苓与祁煊在台上,正要交换戒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抬头往发声源看去,竟看到陶星莹,整个人怔住了,立即想到了韩桦霖。
祁煊自然也看到了,眼里显出不悦,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极不愿如此重要的一刻被人破坏,“茯苓,我们继续!”
“葫芦,她来了,桦霖会不会也来了?”孟茯苓声音微微发颤,似没听到祁煊的话一样。
祁煊轻叹一声,低声道:“茯苓,若桦霖有来的话,不可能放任她来破坏。”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孟茯苓耳边,痒痒的,立即拉回了她的理智,“对不起,葫芦,我们继续!”
他们终于交换了戒指,风临也未停顿,继续接下来的步骤,不曾缺漏。
礼成之后,孟茯苓便要命人将陶星莹请到无人的地方,因为陶星莹会来肯定没好事,不能让她进来。
不等孟茯苓开口,陶星莹就厉声大喊:“韩大哥,我知道你在这里!求你别躲着我、出来见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