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相会成都
长公主一入关中,就先到灵山寺敬香。消息传开,秦地民众对大赵皇室顿生好感,向佛之人必定怜悯众生,果然朝廷世家才是嗜杀根源。灵山僧众更是广出四方,救济穷苦,不厌其烦宣扬“放下屠刀,以免杀生造孽。”听得多了,既然杀人必有报应,大家也愿意心安理得等着看好了。
听着天机阁郑虎禀告各地民众反应,楚铮十分满意。他有些欣赏郑虎,为人机灵,苏巧彤一到咸阳就知道迅速上门投靠,更可贵的是秦廷崩溃这么多天,还能维持天机阁大致没垮。想想决定出言嘉许:“做得不错,你以后就安心咸阳罢。天机阁以后就听从苏姑娘吩咐,刺史成大人是苏姑娘姨父,关中有事亦可找他。”郑虎大喜离去。
苏巧彤有些不解:“楚家自有鹰堂,还留着天机阁作甚?”
楚铮笑言:“天机阁可是你的一番心血,岂可轻弃。”末一句才是重点:“用鹰堂盯我大哥总不是个事,天机阁做事主要在关中、蜀地,顺便也好看住他。”
他和苏巧彤在刺史府内接见郑虎,恰如主人一般随意,连成奉之都自觉回避了。等成奉之进来,楚铮才改容和成大人见礼。成奉之正有些失落,他一直紧随楚相左右,此番出为刺史,虽说是重用,唯恐见疏离。这点担心他只敢和“侄女”苏巧彤说,楚铮自然也清楚:“成大人,唯有家父知你出身西秦,是以才力排众议让你来雍州。家父还有言,大人出掌雍州,可谓衣锦昼行;三年为期,即可回朝入院为相。切莫怠慢自误。”成奉之顿时喜形于色,楚铮想想又叮嘱他:“刚才出去的郑虎,成大人有事亦可吩咐他。顺便再告诉他一句,大长公主隐居咸阳王宫,宫内诸事不准刺探。惹怒了天道高手,我也救他不得。”成奉之悚然点头,楚铮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本来也是说与你听的。
名义上是关中宣慰使,实际上是指原来的整个西秦。赵敏在咸阳王宫陪了姑姑三天,也只得依依不舍离去。关中宣慰使车驾一路南下,直入蜀中。
朝廷圣旨里没提及有楚铮,蜀州刺史方令明自然是少数几个知道的人之一,他有心轻慢赵敏,却不愿得罪这位冠军侯。想想还是召来西线大营统领孟德起商议,隆重迎朝廷宣慰使一行。
快到成都了,赵敏也顾不得酷暑,咬牙换上长公主宫妆服饰。楚铮却厌烦了驸马都尉那身穿戴,索性只一件素锦长袍,腰里悬了魔门圣剑,头上只一顶小玉冠——在楚铮眼里,玉冠就是底部开口、中间掏空的小盒子。叶摘星细心帮他在头顶绾个发髻,玉冠罩上,两边自有小孔穿入玉簪锁住头发。顿觉清清爽爽。楚铮本来就肤白俊秀,不穿官袍,反而更显风流倜傥。不光赵敏、叶摘星看得目中异彩,苏巧彤也是眼泛桃花。楚铮潇洒一笑:“看到没?你家夫君,软饭亦是吃得滴。”众人不解软饭说法,但顿悟其意,不免脸红轻笑。
孟德起做事有板有眼,大营点了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穿过成都城,至北门外分列仪仗,旌旗遍野,一时惊动阖城百姓。等到亲眼目睹长公主盛妆,丽容威仪,无不拜服。赵敏也不怯场,登台宣旨声音清柔,远近皆得闻。听到朝廷救助钱粮,顿时“万岁”之声山响海啸。看到高台青罗伞下,赵敏神情自若,方令明、孟德起不禁暗暗心折。
楚铮不知道自己一身白袍,在长公主随员里其实十分显眼。他只关注楚轩身影,楚轩自是站在方令明身边,一扫以往阴沉脸色,显得容光焕发。看来自家大哥在蜀地很有收获啊。
楚轩自然也看到了五弟,他觉得方中诚、林风玄分析得有理:天道之人醉心武学,将来执掌楚家之人,自然属于嫡长子。打又打不过,还是彰显气度要紧。
“五弟!”
“大哥!”
两人招呼引来蜀地众人侧目,原来白袍青年竟是楚相嫡子,冠军侯。
兄弟相逢自然要痛饮欢聚,楚铮自无不可。父亲来前可是说了,少出世家风头,欢迎长公主的宴席就算了,悄悄一陪兄长喝酒罢。要溜之前,却偷偷叫上了苏巧彤。
还真是巧了,这位弟媳恰是京城有名的美女。楚轩有点遗憾,本想显摆来着。他引着楚铮、苏巧彤来到陆府旁边一处幽静私宅,楚铮一见羡慕不已:“大哥,此处环境颇佳,想必大嫂一定喜欢。”
话音未落,闻声开门出来的却不是赵琪。楚轩有点尴尬:“这位是陆姑娘,陆承思;陆姑娘,这是我五弟和弟妹。”
楚铮暗暗好笑,苏巧彤悄悄瞪了他一眼,自是心中不满。事已如此,只好还得和陆承思攀谈。两兄弟坐下喝酒,楚铮随口问起大哥近况,楚轩顿时得意:“我到任不过数月,已得陆家支持,郡内诸事颇顺。——却是陆姑娘相助不少。”
“大嫂也知道陆姑娘?”楚铮有点好奇,他是知道赵琪来了的。
“自是知道。”楚轩说得理所当然。
这回楚铮真的羡慕了,自家大哥能力、心胸不咋地,至少在家中是个强人,这方面没法比啊。
一会儿苏巧彤冷着脸过来了,多半攀谈不豫,坐下使劲拧他肋肉。趁楚轩起身亲自寻酒,苏美女就黑脸了:“你这位大哥可真行,人家丈夫才刚没了几天。”说完就催楚铮走,好象他再呆一会儿就要学坏了。
楚铮无奈,正要起身。门外小婢一声惊呼,却闯进来一衣衫褛烂男子,来人盯着楚铮面目狰狞:“我妻子何在?”陆承思闻声过来,一见此人顿时软倒地上。
来人悲声咆哮:“张某为陆家出生入死,陆家,竟敢如此欺人?”说完抽刀直劈楚铮。
楚铮苦笑不已,这位肯定就是传言死去的陆承思丈夫,事已至此,只得让传言属实好了。他一拍酒桌,一根竹筷顿时跳起,闪电般直插入对方胸口。男子身形一僵,这才定睛认出楚铮:“原来是你,恨不能……潼关,杀你!”
来不及和楚轩说话,楚铮追着眼苏巧彤出去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真不能干这种兄弟喜相逢之类的事了,至少和楚轩不能,每次都要出些糟糕的事,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