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未走进上书房的外围,便看到一道深紫身影立于上书房的殿外,面朝殿内等候召见最新章节。
不用细看,便知此人是楚飞扬,颀长的背影挺拔如松,有着军人的毅力与坚定,深紫亲王服、足金头冠却又把楚飞扬身上的贵气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让身穿龙袍的玉乾帝望之,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半晌才领着宫人们踏上殿前的阶梯,顺着平台上的花坛往上书房走去。
听到脚步声,楚飞扬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过身,面色冷静地朝玉乾帝行跪拜大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吧!”话虽如此,玉乾帝却没有阻止楚飞扬下跪的姿势,待楚飞扬完全跪下,这才轻抬右手作出‘起’的姿势。
“谢皇上!”楚飞扬面色淡然地站起身,并不在意长袍衣摆上沾染了些微的灰尘,退至殿门的右边,恭候玉乾帝先行踏进上书房。
这时,一名小太监则是小声地跑了过来,在余公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退到一边,等候差遣。
余公公听到那小太监的话后,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这才低声在玉乾帝耳边说道:“皇上,容贵妃的尸首找到了!”
玉乾帝本要踏进大殿,却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停下了脚步,微侧面看向余公公,平静的目光中射出骇人的冷芒,口气却极其淡定,“找到了?确定没有找错人?”
被玉乾帝那阴鸷的目光一扫,余公公心头划过一丝寒意,恭敬地回道:“正在让宫中的太医检查!不过从我们找到的尸首上的反应看来,也的确是喝了宫中秘药而死的!只是,如今已近三伏天,容贵妃的尸首已开始腐烂,皇上,您看这……”
说到这里,余公公特意抬头看了玉乾帝一眼,似是十分惧怕玉乾帝的表情,这才立即住了口,等候圣上的裁决。
“朕现下也没有心思批奏折,楚爱卿,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玉乾帝却是收回射向余公公的目光,转而看向楚飞扬,面色淡然地开口,脚下的步子已是转变了方向,领着所有人朝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微臣遵旨!”楚飞扬半敛着双眸,在听到玉乾帝的话后随即跟上,只是在路过余公公时,那双含着浅笑的眸子却是淡扫了面前的余公公一眼,墨黑的瞳孔中则是掩藏着极深的讥笑。
“如今百花绽放,整座皇宫鸟语花香,可惜没了容贵妃,即便是天山雪莲也失了几分味道!”君臣二人沉默地踏过瑰丽的宫殿,缓缓站定在御花园的长廊下,看着满园的鲜花怒放,玉乾帝颇有些感触地开口。
闻言,楚飞扬嘴边的笑意却是深了几分,心知玉乾帝怕是有事要嘱咐自己去办,否则岂会无缘无故的领着他前来御花园赏花?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提及容贵妃?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貌美之人比比皆是,何必为了一个容贵妃这般伤感?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放眼欣赏着满园的花色,楚飞扬避重就轻地回道,并没有着了玉乾帝的道。
只见玉乾帝背于身后的右手微微一紧,只是在瞬间,那握紧的拳头又松了开来,继而开口,“是啊,容蓉犯了宫规,朕自然是要处罚她的!只是,近日南方江河隐有破堤之势,国库又十分紧张,还是需要容家的支持!爱卿,你素来聪明,不知可有何妙招?”
语毕,玉乾帝侧过身子,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楚飞扬,似是在等着楚飞扬的答复。
楚飞扬的注意力却依旧放在眼前的景色上,嘴角噙着的笑意始终不变,却是沉稳地回答着玉乾帝的问题,“皇上,每年朝廷在抗洪上都会拨出不少的银两,可收效甚微!其中的缘由,想必皇上心中也是有数的!这些银两自国库拨出,经过户部、州县等层层关卡,其实真正能够用在抗洪上的却是少之又少,又岂会有实质的收效?况且,朝廷拨款都是根据典法而行,待银两到达灾区,只怕洪水早已泛滥,实在是治标不治本!”
听着楚飞扬的分析,玉乾帝认同地点点头,只是眼底的神色却变得复杂难为,微叹口气,缓缓说道:“朕何尝不知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今日特意召爱卿进宫,便是让楚爱卿前去容府,让容府开放在江南城镇的粮仓,周济周边受灾的百姓!容家作为皇商,自然是要为朝廷做事的,江南地区的堤坝修缮,容家自当该出一份力!楚爱卿认为呢?”
见玉乾帝开口说出目的,楚飞扬浅笑依旧,只是半低着的眼眸中却是射出一抹幽冷的光芒,语气极淡地开口,“皇上深思熟虑,只是让容家一力承担,百姓只怕会对朝廷不满吧!”
不整治官吏、不整顿朝纲,仅仅依靠外援,百姓迟早有一天会对朝廷失望。
“况且,今年朝廷多了幽州玉矿的收入,想必不会这般窘迫吧!”玉乾帝的计策可真是好啊,先是不查清事实便下命赐死了容贵妃,却不想南方水患即将到来需要容家出钱出力,这才命人寻得容贵妃的尸首,想要风光大葬,以示皇家对容家的重视。
只是,方才上书房门外玉乾帝对找到容贵妃尸首的反应,却是让人有些不解,似是其中还藏着其他的玄机。
楚飞扬的话,顿时惹得玉乾帝面色微微一沉,随即义正言辞地开口,“怎么,让容家出点财力,便让他们这般为难吗?”
“既然如此,就劳烦楚爱卿亲自去容府一趟,说服容云鹤开仓济民,这可是功德无限的好事啊!至于他姐姐容贵妃,朕也会着人好生安葬了她!”语毕,玉乾帝不等楚飞扬开口,便要离去。
只是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玉乾帝却又转身,凌厉的双目射向面色不改的楚飞扬,状似无意地问道:“这容贵妃的尸首竟已开始腐化。楚王,你说容家会不会把人给朕掉包了?”
含着刀霜的眸子紧盯着楚飞扬,玉乾帝面色极其冷淡,带着丝丝寒气,直叫人心惊胆战。
楚飞扬勾唇一笑,嘴边的笑意亦是不达眼底,平静幽深的黑瞳泛着坚毅的光芒,平心静气地回答着,“皇宫禁卫军八万人,就连一只小鸟也不可能逃过皇上的眼睛,又岂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出宫?更何况,容家除去皇商的身份,便再无其他的荣耀可傍身,他们又哪有这个本事能够在宫中偷出贵妃?即便是要依靠容贤太妃,可太妃人在普国庵,只怕也是不能为之吧!”
一番反问,让玉乾帝哑口无言,在楚飞扬的面前吃了一个暗钉,却也知楚飞扬不是软柿子任人摆布,便铁青着脸微点了下头,“看来,楚王与容家关系融洽,竟能够这般为容家说项!那赈灾一事,就有劳楚王亲自跑一趟容府,相信容家定会听从皇命的!”
语毕,玉乾帝便甩袖离开了御花园。
幽暗的目光送着玉乾帝离开,楚飞扬这才转身离开御花园,朝着内宫的门口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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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府中,云千梦命上官嬷嬷打点好即将前去寒相府的礼物,这才回到内室休息。
只是刚阖上双目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门外便听到习凛的声音。
缓缓睁开有些犯困的双眼,云千梦慢慢地坐起身,加了一件丝绢外衫,轻拢了拢一头青丝,这才精神抖擞地步出内室,看着面前的习凛淡雅问着,“查出是什么事情了?”
“是!”习凛却不多话,只是把一封密封的信封和玉牌交给云千梦,始终守在正屋外,变为逾越半点。
云千梦接过信封与玉牌,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宣纸,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秀挺的眉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抬眼看向习凛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梦儿这么快就想为夫了?”殊不知,云千梦的话音刚落,院外便响起楚飞扬戏谑的声音。
习凛在楚飞扬走进院子的时候,便低头退出院子,只守在院外。
云千梦则是迎上前,把手中的信纸交到楚飞扬的手中,轻声道:“皇上召你进宫,可是为了此事?”
楚飞扬扫了眼书信上的内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温柔地对云千梦开口,“不止这些,皇上已经怀疑宫中的容贵妃是假冒的!幸而咱们提早做了准备,找了身形与容贵妃一样的死囚,否则此次容家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见楚飞扬如此说到,云千梦心头微微一紧,却是冷静地分析着,“此事除了我们便只有陈老太君和容云鹤聂怀远知晓,他们三人是绝对不会把这等杀头的大事说出去的,那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既逃过了咱们的眼睛,又能够捅到玉乾帝的面前!我想,海王和海恬从中作梗的几率也不大,毕竟容贵妃是皇后亲自赐死的,宫中上下人尽皆知,他们断然不会怀疑容贵妃还活着。”
“看来,这次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了!”楚飞扬缓缓吐出这句话,遂而沉声唤道:“习凛,从今日起,加派三倍的人手守护楚相府,王妃出行随行的暗卫也增加两倍,不可有半点差池!”
“是,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