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坐在椅子上嘴角向外斜着,分不清他是因为病还是因为高兴,其他人还想再问问,但是李公公已经搀扶着皇太后走到了大殿之上,随着一声上朝,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慈安看到恭亲王坐在了殿上,脸色微微的一变,她心里骂了一句没用的丫头,那些洋金花当然不会要恭亲王的命,不过也能让他趟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为皇帝掌控朝政争取时间,可是那个丫头竟然让恭亲王比原来更加的精神了。
李莲英也是一脸的不解,那药是太医亲自配的,分量不可能会出错,除非是那个丫头变节了,临时又投奔了恭亲王府。
“恭亲王新婚燕尔,怎么这么快就来上朝了,哀家准你回去休养。”慈安强颜欢笑的抬了抬丝帕,她知道如果恭亲王暴毙,他手上的正红旗和正蓝旗就要造反了,所以她只能让他病,只是现在弄病这只老虎越来越困难了。
“不必了,老臣的病情已经好多了。”恭亲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推开了旁边的小太监,还往前走了几步。
“老臣参加老佛爷,多谢老佛爷关爱。”他站在大殿的正中间,眼神里全部都是挑战,昨天晚上恭亲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和采撷两个人清楚。
夜半时分,宾客的饮酒还在继续,但是媒婆已经来找了王爷三次了,虽然王府中的人都知道她是皇太后派来的细作,但是也必须把戏演完。
恭亲王半躺在大厅中观察着周围的各色人等,他要借由这个机会看清楚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信,不过很可惜这些人的神色中只有酒色财气,就连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都眼神游离,原来这个府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亲信,大家不过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罢了。
恭亲王对着媒婆使了一个眼色,那个老奴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那间新房她早就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仔细,连个能刺入人身体的物件都没有,恭亲王大可放心。
周围的几个侍卫把恭亲王抬了起来,按照礼数皇太后赐婚,恭亲王今晚无论如何也得路采撷的洞房,这里经过礼部的布置之后比原来的恭王府更加的奢华,每一处用的绫罗绸缎,摆设物品都是皇太后宫中的贡品。
所有人都说太后宠爱采撷,做宫女能做到这种程度,整个大清朝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身在皇宫多年的恭亲王一眼就看出,宫女就是宫女,皇太后除了利用她之外绝对无半点怜爱。
因为采撷身上戴着的全部都是金饰,拇指粗的金手镯从手腕戴到了胳膊肘,脖子上的链子更是有几斤重,这些金饰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只是这种光芒中带着一种俗不可耐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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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家的女儿出嫁才会以金饰多少作为家境的好坏,而皇族加女儿,多是以田地、玉器、古玩作为陪嫁,即使仅是一个八旗之内的格格,都一定会是玳瑁珠翠、沉香琉璃,哪有人戴金饰那么俗气的东西。
只不过皇太后的心意让他想不明白,她派采撷来王府可是又告诉他采撷并不是她钟爱的亲信,这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还是皇太后根本就是想虚晃一枪,实际上奸细另有其人。
“王爷。”采撷看王爷一直没有动作,自己把头盖掀了起来,里面是梳着旗头的姣好面容,任何一个在新婚的这一夜都是美丽的,只不过采撷的脸色稍显苍白。
恭亲王用眼神看了一下媒婆,他的嘴边流出了长长的一道口水,手指用力指了指桌子上的两杯酒。
这是今天晚上的合卺酒,用的是上等的女儿红,只不过王爷的手握不稳这杯酒只能由媒婆灌入口中。媒婆立刻把酒拿了过来,外面虽然安静了但是难保还有太后的人,恭亲王这么做是要让这些人看出他的诚意。
“我来吧。”采撷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她接过媒婆手里的杯子从手上摘下一个金镯子给她做赏银。“你出去吧,我在这里伺候王爷。”
采撷边说边把媒婆往外边推,那个老奴不好做太多的反抗,只能在嘴上下功夫,“格格是新嫁娘,这洞房里有许多规矩您不知道,老奴还是留下比较好。
不过她说的话并不管用,采撷听到这的时候脸色突然一沉,“本福晋在宫中多年才,伺候过不少主子,就连荣格格大婚之事都是本福晋一手操持,难道你一个奴才比本福晋还要懂得规矩吗!”
采撷厉害起来并不好惹,她的话让媒婆无法反驳,只能紧张的看着王爷,希望能得到一点指示。
不过采撷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没等她得到王爷的指示,她已经被采撷连推带拽弄出了门,并且她在出门后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门栓声。
“王爷,今日就早些安寝吧。”采撷向王爷款款走来,“无论臣妾以前的出身如何,从今日起臣妾就是王爷的福晋,心自然也是像着王爷的。”
她把酒杯递到了他的嘴边一点点的朝他的嘴里喂去,然而恭亲王却躲开了,眼神一直看向采撷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杯。
他信不过她,所以处处提防,刚才采撷和媒婆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必周围的人应该全都走了。
采撷是个聪明人,她看到恭亲王的怀疑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端起桌子上的那一杯呈到恭亲王的面前,“臣妾知道王爷信不过臣妾,但始终有一天王爷会明白臣妾的一片真心。
这一次灌进去的酒恭亲王没有拒绝,但实际上他用舌头紧紧的抵住了酒杯,让酒水最大限度的从嘴里流出去。
“王爷小心。”采撷用手帕擦了擦王爷的嘴角,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刚刚在新房中等待的时候,她将鹤顶红涂抹在自己的锦帕上。
恭亲王的眼睛始终盯着采撷,他知道宫中有些毒药是无色无味,所以提前吃了一些解毒的药物作为抵御,当采撷把那条锦帕蹭过他的嘴角时,直觉敏感的他知道这次可能上当了。所以他始终微张着嘴,尽量让舌头不要舔到嘴唇。
“王爷。”采撷继续妩媚的一笑,他开始为恭亲王宽衣解带,如果王爷直挺挺的死在这一定会引人怀疑,所以她想让一切都趋于自然,最好是让人觉得他是在睡梦之中,体力不支的死去。
嘴唇边上的毒药通过皮肤慢慢渗进了恭亲王的血液,恭亲王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发疼,连胸口都一些发闷,虽然有药物抵抗但是很快他就头疼欲裂。这种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手一下子能动了。
“贱人!”他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将采撷推倒在地,同时用桌子上的解毒茶清洗了自己的嘴唇,他不会死只不过会受点内伤。
采撷在宫中也算是待了几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中了鹤顶红的毒还能活着,她甚至怀疑是慈安在陷害她,这瓶子里的毒根本就不是鹤顶红。
“你想让本王死,好大的胆子!”恭亲王踹了采撷两脚,同时夺下了她手中准备自尽的药瓶,他用手捏住她的嘴,“本王不会让你死,本王要让你好好看着究竟这个大清朝是谁在当家。”
恭亲王府昨晚分外的热闹,那些王公贵族甚至是街边的百姓都得到了一杯水酒,长安街简直成了不夜城,每个人都嘻嘻哈哈的大笑着。
实际上恭亲王的卧室里却分外严肃,大夫来看多,恭亲王中的毒并不严重只要喝上几天利水解毒的药物就会好的。
“本王所中的可是鹤顶红?”恭亲王喘了口气,有些紧张的望着太医,他知道这种毒的厉害,就算是只摄入了一点,毒素都会沉积在体内很多年都无法消除。
“依老臣所见,王爷中的毒应该是洋金花之类会引起头痛的毒药,不过分量极轻反而起到了舒筋活络的效果。”
大夫也惊叹于恭亲王的恢复程度,他这几天一直研究医治王爷的方法,没想到却是这样阴差阳错的治好了。看来这冲喜确实又作用,虽然过程和预计的不一样,但好在是出现了希望的结果。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恭亲王在房间中高喊着,他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是天都要帮他。
“王爷,那个女人要不要治罪,毒害王爷绝对是千刀万剐的死罪。”旁边的侍卫看不过采撷的狗屎运,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
“不必,把那个女人软禁起来,别让她死也别让她饿着了,我要她享尽这世界上最多的荣华富贵,就算是她想吐出来里面也要塞进去。”
恭亲王抖了抖自己的嘴角,慈安的棋子落到他的手上,就可以变成一把利剑,反过来刺入那个女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