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三威都看到了。
盛希才盛大哥叫出了“欢喜岭”这三个字,这是在告诉自己鬼子将会去那里,国军也有可能能在那里找到。
他这是要让自己去通风报信,去找到国军士兵,去告诉他们鬼子即将从欢喜岭经过了。
全三威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两只手死死的掐在泥土里,用全部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他甚至不敢哭出一声声音出来。
他亲眼看到盛大哥掐死了顾为之顾少爷,然后他看到鬼子的刺刀落到了盛大哥的身上,一刀接着一刀,可盛大哥真是条汉子,一直到死都没有向鬼子服过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还看到老丁也死了。
老丁死得也像汉子,他大声叫着“盛司令,我看错你了,兄弟我对不起你,兄弟我下辈子还跟着你和鬼子拼命!”接着,他就被鬼子活生生的给捅死了
盛大哥是好汉,老丁也是好汉,自己一样要当条好汉。
要把盛大哥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情报送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国军兄弟,告诉他们,鬼子就要从欢喜岭来了,告诉他们,盛大哥和老丁是怎么死的
“日军忽然加强了正面战场的攻势,接连对我正面部队展开了几次大的进攻。”第三战区总指挥部。陶平从从走了进来,捧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灌了下去,抹了一下嘴喘息着说道:
“我九十八师、一七三师等各正面部队伤亡惨重。日军以飞机彻夜不停轰炸,各师均竭力抵抗,总指挥,是不是把预备队拉上去?”
郑永放下了手里的书。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还不到动用预备队的时候,命令各部继续抵抗。待机而动。陶平,日军忽然加大攻击力量,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还没有等陶平开口说话,罗鱼勐已经随后跟了进来,在郑永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郑永眉毛动了下:“带进来,立即带进来!”
一个二十郎当岁地小伙子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这小伙子面色黝黑,浑身衣衫破碎,头发乱蓬蓬的。身上也不知道多少时候没有洗澡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总指挥,他叫全三威,有重要情报报告。”罗鱼勐低声说着,然后推了推全三威:“他是我们这地总指挥,有什么事对总指挥说吧。”
全三威怔怔地看了一会郑永,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放声大哭:“总指挥,报仇,为盛大哥和老丁报仇啊!”
“起来,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怎么帮你报仇?”从地上拉起了全三威。让他坐了下来,郑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全三威用肮脏的衣袖擦了一下红红地眼睛,把“忠义救国军第一支队”如何组建,如何被歼灭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虽然述说的时候断断续续,很多地方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上也能听懂,就是一支老百姓自发组建的武装,上了汉奸的当,结果被鬼子给打跨了。
“欢喜岭,总指挥。鬼子要去欢喜岭。”
全三威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顿时精神紧张起来。陶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问道:
“什么?你说欢喜岭什么?”
“鬼子要去欢喜岭!”全三威渐渐忘记了害怕:“这是盛大哥死前拼命喊出来的。我知道盛大哥的意思,他这是让我通风报信。”
“鬼子大概有多少人?”郑永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看清,但杀盛大哥地鬼子总有一两百号人的样子。”
全三威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先下去休息下。”郑永摆了下手,等他下去后,郑永看了一眼身边的陶平:“你怎么认为?”
“我看就是第六师团。”陶平眉头紧锁在了一起:
“欢喜岭,这里是通往总指挥部所在地的重要防线,一旦日军突破这里,那么从欢喜岭到蠓家浜一线将再没有强有力的兵力和险要阵地,日军当可以长驱直入,总指挥部将会面临直接攻击”
“在欢喜岭一带的是什么部队?”郑永来回走动了几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陶平脱口而出:“是师。”
“给师下令,命令其立即调动两个主力团防御欢喜岭阵地,不许放一倭寇通过!”郑永阴沉着脸:“再令邻近之师紧急增援,以为师后援。”
陶平一一应了下来:“我会亲自给师曾明东师长下令,让取加强防备,同时,我还是那个建议,总指挥,如果你一定不愿意撤离的话,请再次加强总指挥部地防御力量。”
“欢喜岭一带守住了,我这就安全得很,不然整个战场没有安全的地方。”郑永淡淡笑了一下:“不过要记得多嘱咐曾明东,我记得这个人打仗很勇猛,但有的时候不用脑子,师的师长刘长贵和他相反,打仗考虑得太多了,有的时候反而优柔寡断”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地办法,这两个师的师长都有自己的缺点,可以说都不适合放到一线作战部队,但一时间却无法抽调出能够取代他们的军官。
军官严重不足,这是一直困扰着郑永和第三战区的大难题,但始终无法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东洋人准备从欢喜岭过?”
曾明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拿过镜子照了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来最注重地就是自己的仪表,一个军人,尤其是高级军官,这点是最重要的。
“是地。这是陶司令长官亲自发来地电报,命令我部严加防御,不得放日军一人一卒过来。”
副官路远上前一步。将电报放到了他的面前。
曾明东草草瞥了一眼:“东洋人想从我这里过?欢喜岭就是铜墙铁壁,老子放在那地白森那是我师主力,架两挺机枪东洋人就别想通过!告诉白森,给我死死守住了,回头我去指挥部给他请功!”
路远犹豫了下:“师座,电报上说让我们再调两个团以做周全打算,我看”
“不用看。”曾明东有些不大耐烦,整了整军装来回走了两步:“我师不是只要防御一个欢喜岭,还有那么大地防区,这样。路远,你亲自指挥我的警卫营上去,妈的,老子的警卫营都拉上去了,指挥部的也不好说什么,下午我再去白森那看看!”
欢喜岭位于师防御西侧位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也是曾明东的信心所在。
曾明东本来就有猛将之称,白森又是他手下的头号悍将,打起仗来特别疯。
上海之战的时候,白森防御阵地丢失。他亲率本团居然在一天之内连续发起十七次冲锋,全团伤亡大半,居然在劣势兵力和装备下把阵地重新夺了回来,他曾经踏着染满鲜血的阵地傲慢的发出狂言:
“老子地部队不是德械部队,可老子的团战斗力一样不比他们差!”
见到师座出现在了自己的阵地,白森只当出了什么事,匆匆将师座迎了进去,一问下才知道日军有可能从自己的防区经过,白森裂嘴笑了下,满不在乎的晃动了下自己的大脑袋:
“毛。师座。尽管放心,我这里就是铜墙铁壁。甭管来了多少人,管叫他一个都过不去!”
“白森,你给老子听好了,你的身后就是指挥部,要是出了任何地问题,别说总指挥部放不过你,老子第一个拧下你的脑袋!”
曾明东板着脸狠狠地说道。
说着把路远拉到了身边:“路副官你是认识的,这次我让他也留在你这,帮你一起协助守卫,还有我的警卫营也来了,都交给你了,白森,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千万不能出一丁点地差错啊”
白森好象显得有些不满。师座怎么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
“白团长,以后请多多指教。”路远上前一步说道。
白森平时和他关系不错,见他来帮助自己,也没多说什么,亲热的打了个招呼,把脸回转向了曾明东,笑嘻嘻地说道:
“师座,你也难得来我这,我让人去弄几个好菜,不瞒您说,前天别人送我瓶好酒,您可得好好尝尝”
曾明东知道这员悍将也没有别的爱好,平时就喜欢喝上两口,听他这么说了,脸色又变得严肃些起来:
“白森,这次就算了,可这顿酒喝完了,你得给我忍住,等鬼子被打跑了,我请你喝,就到本师长家里痛痛快快的去喝。”
白森笑着“哎”了一声,正想去拉路远,就听路远淡淡说道:
“兄弟酒量浅薄,就不奉陪了,我才来欢喜岭,四下去看看,也好心中有数,师座,白团长请,兄弟一会自己找些吃的。”
曾明东和白森知道这位副官不好这口,也不勉强,交代了几声离开了这里。
“来人,我在地图上看到,欢喜岭左侧好象有条山路能上山,在那安排了多少兵力?”等两位长官一走,路远叫来了一个连长问道。
那连长赶紧上前:
“回长官,是有这么一条路,可早就没用处了,我们上山的时候,道路已经被堵塞,团座还是不放心,又让工兵炸了一次,现在保证没人能上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