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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任何袭击行动都要遵守一个标准的作战要领:从高处发动攻击。十一楼比八楼还高了三楼,我有两个下楼方式:走楼梯或搭电梯。我比较爱走楼梯,手持具灭音功能的枪枝时更是如此。找个人守在楼梯是聪明的防御战术,他在敌人来袭时可以早一步警告伙伴,对我这个敌人来说则是好对付的目标。我可以安静又轻松地解决他。
电梯井隔壁有扇破破烂烂的门,通往楼梯间。
我小心推开门,开始下楼。水泥梯级上布满灰尘,每层楼都标了大大的绿色数字,是找人来漆的。我安静地走到九楼,从九楼开始更是一点声音也没制造出来。我止步,透过金属扶手窥视。
没有人守在楼梯间。
八楼那扇门内侧的平台上空荡荡的,令人失望。穿过门之后的任务难度因此上升百分之二十五──走廊上会有五个人,而非四个。房间的配置又会使其中一些人站在我的左手边,另一些人站在右手边。左三右二,或左二右三。要是转错方向一秒钟,接下来的回身动作就会左右局势。
不好搞。
不过现在是凌晨四点钟,人类行为能力下探低点。这是普遍现象,苏联找医生研究过。
我在通往走廊的那扇门边止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吸一口。戴了手套的左手扶上枪管,右手预扣MP5的扳机。
我拉开门。
举枪,枪管与我的脚夹出一个四十五度角,戴手套的手轻托MP5的枪管。我观察,也倾听。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我跨到走廊上,枪管猛指一方,接著又猛指另一个方向。
没有人。
没有哨兵,没有守卫,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长条纠结的地毯、昏黄的灯光、两排关上的门。除了城市下意识发出的嗡鸣和震颤声,以及远方那闷闷的警笛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关起身后那扇通往楼梯间的门。确认房号,快步走到丽拉.侯斯的房间门前,将耳朵贴住门缝,仔细凝听。
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等待,等了整整五分钟,然后是十分钟。还是没声音。要比长时间保持静止、无声,没有人赢得过我才对。
我将门卫的通行证放进沟槽内,随即抽出。一个小小的红灯亮起,接著转为绿灯,传来喀一声。我用力转动门把,一眨眼的时间就冲进房间内了。
房间是空的。
厕所是空的。
种种迹象显示最近有人待过。
厕所卷筒卫生纸松开了,还有撕过的痕迹,洗手台是湿的,毛巾有人用过,床单起绉,椅子不在原位上。
我也检查了其他房间,都是空的,都被弃守了。没有任何东西被遗留在房间内,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会在短时间内归来。
丽拉.侯斯快了一步。
杰克.李奇慢了一步。
我拿掉手套,再度拉上外套拉链,搭电梯回到大厅。我抓起门卫,让他靠柜台坐著,然后撕掉他嘴巴上的胶带。
他说:「别打我!」
我说:「为什么我不该打你?」
「不是我的错。」他说:「我说的是事实。你问我我让他们住进哪间房间,是用过去式问的。」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第一次找上这里的十分钟后。」
「你打电话给他们?」
「我不得不打啊,老兄。」
「他们去哪了?」
「我完全不知道。」
「他们付你多少钱?」
「一千美元。」他说。
「还不赖。」
「一个房间一千。」
「有病啊!」我说。
真的是有病,花这么多钱都可以回去住四季酒店了。
只不过他们不能回去,这就是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