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冯越?而且他还开了冯振阳的车来?我满头雾水,不由的紧张起来。冯越这个人看起来笑眯眯的,貌似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每当靠近时,他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冯先生,是您找我?”我斟酌片刻,认为还是喊他冯先生比较合适,毕竟我和冯振阳的关系也没有公开,冯越也希望冯振阳跟戚小雨结婚,我不可能喊叔叔,也不能喊伯父,自然更不能喊人家五叔了。
思来想去还是喊冯先生比较合适,无论是在哪个年纪的人,喊先生总是不会唐突的。
“沈小姐,方便聊聊么?”冯越倒是不拐弯抹角,他若是拐弯抹角还好,他这样直接倒是让我很为难。
我估计他早知道我今天拍的是最后一场戏,因此故意这样我问我,我要说没空,他还能找得到理由说我不给面子,或者别的什么。于是我大大方方答应。
然而,这一路上,我心里都是十分忐忑,脑海里冒出无数个奇葩而诡异的场景,冯越把我连人带车一起弄海里,冯越直接把我扔进海里,冯越把我关进某个铁箱子里活生生憋死,冯越……
总之全都不是什么好事儿,除了阴暗就是恐怖。
我紧紧捏着手机,冯越要是想杀我,我就立即报警,或者拨冯振阳的号码。
冯振阳说我有时候太过杞人忧天还真是没说错。因为冯越根本就不可能把我载出去弄死我的,他要真想要我的命,指使人在片场制造点儿意外,不光能要我性命,还能全身而退,犯不着把我弄到某个阴森可怖的偏僻之地整死我啊。
如此一想,我顿时平静了不少,但前面开车的冯越依旧让我感到不安。冯越无五十多岁,将近六十,身为冯氏财阀的总裁,这次来见我却没带半个人,应该说,和我出来都没带半个人。
离得片场有一段距离,他才停车,回头道:“沈小姐,我听说你和振阳认识十多年了。”
“我和冯振阳是高中同学。”我摸不准冯越的心思,便装作和冯振阳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即便冯越知道我和冯振阳之间的关系,我也不能轻易暴露。有些事情,只要死不承认,别人想抓把柄都没法儿,一旦承认了事情就复杂了。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后座上,心里不由的揣测冯越接下来会说什么,像电视剧里一样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冯振阳?还是威胁我说我的命又或者是要我家里的命?
“沈小姐,你和振阳认识那么久,你了解他么?”最后冯越没有拿钱诱惑我,也没有威胁我,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我真的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未免说错了,干脆不说。冯振阳时常说我不会说话,所以在公共场合我很少说话,就是说也是捡了合适的说,要觉得说了会错,索性不说。
见我没说话,冯越极其和蔼可亲的说出了棒打鸳鸯的话:“你和振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要是和他做朋友,我不管,但你要是想嫁给他,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吧。振阳将来的另一半必须是身家清白,干干净净的。他不愿意娶戚家小姐没有关系,但绝对不会是女明星,更不会是离了婚的女明星,你懂么?”
其实早该料到冯越会对我说什么,可当他真正开口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却比直接了当的说我离了婚,家世不好,配不上冯振阳诸如此类的话更伤人。
“离婚的女人就不该找个好男人么?离婚了就不干净么?没有富足的家庭就不是身家清白了么?”我很想这样问冯越,张了张嘴却生生的变成了:“冯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话毕,我赶忙伸手拉车门,生怕冯越再说些什么。我是女明星没错,我是离过婚没错,可那并不代表我没有自尊,我并不愿意再让冯越继续伤我的自尊,不用想我也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既然知道是一些伤人的话,我又何必待在那里自取其辱呢?
“沈小姐,即便你不为振阳考虑,你也应该为你的家人考虑,光是冯家和沈家的恩怨足以将你们两个人逼到死角。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刚刚踏出车门,背后便传来冯越意味深长的解释。
冯家和沈家的恩怨?冯家和我家能有什么恩怨?我暮然想起我父亲对冯家的态度,难道冯家和我家真有什么恩怨?我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走远。
冬季的冷风吹起来冷得叫人发抖,也冻得如刀割那样疼痛,我站在原地望着消失在公路尽头的黑色迈巴赫,耳边不断的响起冯越刚才说的话,脑袋里也不由浮现出我父亲提起冯家时的反应。
也许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竟然忘记我父母是厌恶极了冯振阳,那种厌恶来的没理由,打从第一次见到冯振阳,我父母就不喜欢他,甚至不愿意让我和他来往。我问为什么,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讨厌一个人不可能是没来由的。
后来我又问过好几次,并且告诉我父亲在学校里冯振阳帮我的事儿,那个时候我父亲稍微有所动容,但在不久以后,他又还是同过去一样相当不待见冯振阳。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未免引起不愉快,我也没敢再多问。最后一次问,是在去年过年时冯妈妈上我家,冯振阳被打的时候。当时未免我父亲发火,我也都是等事情过去了好几天才开口问我爸,但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如今想起来,这一切不是没有来由的,依着冯妈妈的性子,当初我爸砸破了冯振阳的脑袋,她应该会嚷嚷着要上法院,又或者得和我爸打一架,总之遇到那样的事情,冯妈妈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可是她不仅没有责怪我父亲,似乎还有所愧疚。
我不知道她在愧疚什么,只清晰的记得,她真的是露出过那种愧疚的神情,从脸上愧疚到了眼底里,那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可是……我们家一穷二白,除去早些年父亲做生意还有点儿闲钱以外,后来的十多年里因为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下了数字庞大的债务,几乎是家徒四壁,最后连沈世启读大学的学费也是借来的。
我们家里的债务,知道沈世启大三的时候才还清。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我家和冯家结仇的缘由,要说生意上有什么来往,我爸爸当年做的是古董生意,与冯家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本想问问冯振阳,却不知该如何问,回家早早的就上了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糟心的厉害。
我正是满腹糟心,手机响了,是个糟心的人打来的。看见手机屏幕显示的号码我极不想接听。最后由于睡不着,无事可干,索性就接通了,略显不耐烦道:“喂!”
“睡了么?”赵一承的语气听上去很自然,他问起的私事也是理所当然:“佳瑛,你这几个月是不是又和冯振阳在一起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没关系!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我没义务回答你!”许是心里不舒服,我的态度很不好,尽管我想客气一些,却怎么也客气不起来。
赵一承不是听不出我的不耐烦,大约早已作好了自取其辱的准备,长长的叹了口气,严肃道:“明天见个面吧,我们很有必要好好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和冯振阳在一起是哪里碍着他了,不和他翻脸他就没完没了的。
“谈谈冯振阳,谈谈你爸妈对冯家的态度,谈谈沈家和冯恩怨!有兴趣么?”呵呵,这个人,和他翻脸他还是没完没了。
我偏偏犯贱对他说的话题很有兴趣,作为一个防备心极强的人,我一边想知道他嘴里所谓的恩怨,却又担心他把我骗出去算计我。我动了动身子,冷声问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你前夫,你爸爸中意的女婿,足以令你相信么?”赵一承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自信,仿佛笃定了我一定会和他见面。
我不想和他见面,但不见他,他未必肯告诉我他口中的那种恩怨。其实如今我和冯振阳在一起,背着冯振阳见赵一承的确不太好。可是……一想起今天冯越说的那些话,还有冯振阳之前的颓废,他对我问的那些问题要么避而不答,要么转移话题……这实在是够奇怪的。
我越想我越不安,总觉得冯振阳心里藏着什么不肯说出来,我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藏着什么恩怨?没有告诉我,不代表他们不会告诉赵一承,尤其是我爸爸。我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赵一承。
第二天下午,冬阳高照,我按着赵一承说的地点一路找去。流连中餐,是这里吧?匆匆进门,看到不远处西装革履的赵一承,我便肯定是这里了。
“佳瑛,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刚刚坐下,赵一承忽然就单膝下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枚戒指,拉住我的手硬要往我手戴,眼里还深情款款道:“以前我没有给你一枚真正的结婚戒指,如今我想再为你戴上,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赵一承这是耍的什么把戏?啪啪啪啪!随着相机快门儿声,闪光闪个不停,周围不知何时冒出一帮记者,一个个对着我和赵一承猛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