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慕容阑和司马逸尘仍旧没有归来,朝政形势大变,敬陵公御琴碧于大殿之上得意地站着,她的身旁,是一身盛装,眉目美艳如牡丹的慕容嫣,各班大臣位列朝上,虽有不甘心者,也只得罢了。
御琴王朝始祖有训,若当朝帝王失去行踪一天,则可列摄政王;失去行踪三天,则可由摄政王代为理政;若十天未有消息,最终的结果,便是废帝,立新君。
如今,慕容阑就面临着这样的局面,已经五天了,她如果在五天后再不回来,那么御琴王朝的江山,就真的会落在了慕容嫣和御琴碧的手上,兴衰荣辱,再不与她相关!
御琴碧和慕容嫣本打算三天之后就由所谓的‘摄政王’,实则年岁不过两岁的御琴筝摄政,她们则在暗中颠覆朝权,只是没想到,一向玩世不恭,标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御琴修云,一反往常风流窝囊之态,在她们想要做决断的当日,捧出御琴玥,也就是慕容阑外婆,御琴碧姨母的灵位,硬是将这场政变,又向后拉了两天。
但两天后的今天,她们的目的,不是一样要达到了吗?
御琴碧凤目流转,唇角微扬,那一颗朱砂痣便带了几分妖娆风流,女子娇媚一笑,言语却凌厉至极:“已经五天了呢。敢问诸位,还有何想说的?”
慕容嫣也在笑,笑得好不得意。
“你们如此,就不怕陌帝归来,你们二人死无全尸吗?!”兵部尚书秦大人愤怒地看着她们,恨恨地说。她的心头真是气得厉害,此时的她,当真是恨到极点的。
毕竟,虽然陌帝登基不足一月,但当真是让她佩服欣赏的,加上云清萍又是力挺慕容阑到底的,她和云清萍又是交好的,自然是也要挺慕容阑的。
“真是大胆!”御琴碧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冷哼着,“云清萍这么个算得上人物的女人,本王都已将她软禁在她自个儿的府中,行动不得,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兵部尚书,凭什么来质疑本王?质疑嫣然公主?”
嫣然公主,自然就是慕容嫣自个儿封得自个的封号,慕容阑的封号,是昭晔长公主,而慕容嫣,鄙弃慕容阑,又想显示自身身份的与众不同,御琴碧为了大业,便借由摄政王御琴筝之名,封她嫣然公主,不在御琴王朝皇室公主‘昭,倾,怀’三律之内,为的,不过就是想告诉大臣,慕容嫣的身份,比慕容阑要高贵许多的。
只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谁说的?”略微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外突然响起,在这个夏日渐浓的早上,显得有些空旷,但掷地有声,仍旧强硬着,众人觉着这声音隐约有些熟悉,纷纷回头,向大殿外看去。
竟然是云清萍!被慕容嫣,御琴碧联手软禁的云清萍!
“清萍——”当场,秦大人的眼中就噙了泪,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清萍,仍旧是她熟悉的人,虽然五日不见,云清萍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些,但总体来看,精神还好,眉宇间仍旧是她熟悉的那一分气韵——
温婉自生,强硬亦存。
云清萍似乎没多看众人,在另一个人——御琴修云的照应下慢慢地走进来,御琴修云的眉目仍旧俊朗,更多几分神采飘逸,比起之前众人所看到的御琴修云,一时之间竟是大为不同的。
云清萍一袭翡翠色的长裙,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墨发随风微飘,温婉中又有强烈刚硬,这样的女人,才是活跃在政治舞台上,无往不胜的中书省总督!
慕容嫣有些惊讶,御琴碧更是恼怒,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胸闷得难受。
“表姨呀,外甥我还算能干吧?知道您很想念很想念云大人,这不,就把云大人给请了来。”御琴修云唇角掠过一抹轻轻的嘲讽,却是一脸笑意,极为殷勤地看着御琴碧,似乎他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一样。
秦大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御琴修云。御琴修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很得意地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眸底一闪而过的鄙夷。这算什么意外?哼……御琴修云心底冷笑,等会儿,还有更让御琴碧和慕容嫣惊讶的事情,发生!
“御琴修云,你个混蛋!”御琴碧上前,抬手,很利落地就想扇他一个巴掌,可被云清萍硬生生地给截住,云清萍眸光沉静地看着她,莞尔微笑:“敬陵公,今天,你必是得不了逞了。还有,微臣想告诉所谓的嫣然公主一件事,怀燕公主,微臣已经遣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的最后王牌,不存在了。”
她的话音色沉静,带着些微的冷,尚有几分讽刺,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陡降下来,甚至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众大臣几乎是要齐声欢呼,却不敢表现出来,唯有各自眸中的笑意,渐渐都铺陈开来。
“不可能!”慕容嫣脸色都变了,尖叫一声,如花般娇艳的脸顿时扭曲,凶残毕露,尖声问,“云清萍,这怎么可能?!表姨早就将你软禁在总督府,更何况,御琴筝那死丫头,表姨亲自派人看管着,连只苍蝇也不可能飞进去,你的人怎么可能带走她?!”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云清萍只是微笑,不说话。沉静到极致,却又隐约有些许笑,些许冷的声音,仍旧是在大殿外响起,这次,就如同一阵清风掠过,带给人无比的希望和清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在御琴碧和慕容嫣听来,却是无比的噩梦。
——光影碎了一地,温暖的风卷着花香袭来,让人轻嗅,便为之一醉,有宛如璧人的两人相扶着走了进来,男的着一袭雪衣,虽然沾染了血迹和灰尘,却仍旧高贵;眉目妖娆精致,带着一股天生而来的尊贵和霸气,黑如墨柔如缎的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绾着,却不减他自身半分的魅力,举手投足,风华绝代,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沉静到极致,却流光潋滟,异常的漂亮;女的,一袭水绿色长裙,裙上血迹斑斑,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无人注意得到,他们看到的,是她的那张脸,清丽绝伦,天下无双,眉目间,掠过寒霜,冷意微泛。
自然是慕容阑和司马逸尘。
云清萍微笑着看他们,心底是真的开心。
她在那日醒来后便知道了自己逃不掉被软禁的命运,却不料,第二日的夜里,御琴修云便翻墙进来,告诉她,他会帮陌帝,尽他最大的努力;那夜之后,两个人,虽然一个看起来不过是陪杜无双游山玩水看似悠闲,一个被软禁府中举止受限,但暗地里,御琴修云已派了手下最好的人前往舍身崖附近打探。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徒劳无功,却不料,在昨天半夜,她已睡下有一会儿时,真的就有御琴修云的侍卫前来告诉她,慕容阑和司马逸尘,已经被找到了。
她当下就让那侍卫小心地带她出了总督府,前往御琴修云的府邸。
在那儿,她真的见到了慕容阑,对她,仍旧是一脸温和随意的微笑,那清丽无双的眉目间,虽然憔悴疲惫,却真真实实的让她熟悉。
昨天夜里,他们虽然看来狼狈,衣裳上也是血迹斑斑,但望着彼此的眼神,却是情深缱绻的,想必,是旧相识,终于解了心结吧。
云清萍觉着,在这个程度上,她也许是要感谢一下下御琴碧和慕容嫣,若不是他们,慕容阑和司马逸尘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着落呢?
她当时就想让他们进宫,但慕容阑和司马逸尘都不着急,召集了旧部和禁卫军,详细地绸缪了一番,才打算今天早晨,给御琴碧和慕容嫣,当头棒喝!
御琴碧和慕容嫣花容失色,御琴碧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她真的不敢相信,舍身崖底那么可怕,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本王不信,不信!老天爷,你凭什么?”御琴碧抬头,厉声喝问,十指握得发白,包裹在华服之中的娇躯,不住地发颤,眸光却依旧狠辣阴毒,丝毫不甘心。
慕容嫣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语:“外面的禁卫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哼,凭你们,就扫平了所有侍卫,堂而皇之地进入到皇宫之中?这太可笑了!”倏然,慕容嫣举起手,食指上戴着的黑玉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剔透晶莹的光,那是属于摄政王的戒指,同样,也是权利和贪欲的衍生品。
“三千禁卫军听
命,吾为御琴王朝嫣然公主,今吾命尔等诛杀天和司马逸尘,御琴之御琴陌,云清萍,若违吾令者,本宫必杀无赦!”慕容嫣娇艳如花的眉眼间掠过阴狠,食指上的戒指明亮得晃人眼,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慕容阑冷冷地哼了一声,唇角扬了扬,讽刺地问:“你觉着,是你这个所谓的嫣然公主有用,还是我这个御琴王朝皆知的正主儿,御琴王朝陌帝有用?更何况,我多多少少还做了点贡献给御琴,你倒是做了什么?哼,可笑!燕雀之辈,却肖想凤凰之事,不自量力!”
站在她一旁的司马逸尘也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她们周旋,不出力,唇角却只是勾起微笑,淡定从容,妖娆夺目。
慕容嫣心知慕容阑说的是事实,但她怎么会承认?两年前假死脱身,为的,就是今天想要成为凤凰,一飞冲天的事,怎么可以功亏一篑!
“哼,我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要是死了,这天下,不还是御琴筝那个小丫头片子的!是她的,就是我们的!”慕容嫣愤怒地大声说,盛装之下的心灵如同蛇蝎,恐怖而阴险,眉梢之间,再寻不到年幼时的半点温柔。
突然间,匕首银光一闪。
突然间,似乎有轻轻的搭弦之声,细细微微,听不大真切。
整个大殿之上,此时,静得几乎掉根针都听得见,外面远远的,有很厚重的撞钟声响起,一下,又一下。
慕容阑和司马逸尘进来时,站的位置离慕容嫣和御琴碧尚远,因此,说话倒是听的清,却只有慕容嫣的那把匕首递过来的时候,她有足够的时间躲闪,并反击。
其实,她也没有躲,只是很干脆利落地拿过在此时因听了司马逸尘的吩咐,拿着弓箭进入大殿的钱统领手中的弓箭,拉弦,搭箭,两支箭尖锋利的箭,就那么,很容易地对准了疯狂的御琴碧,以及慕容嫣。
破风之声,随即传来。
大殿之中的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两个身躯,相继倒下。
“慕容阑,你,你好狠,好狠的心。”慕容嫣倒下,眸光渐渐涣散,却仍带着不甘和怨怼,殷红的唇微微一张,就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闭上了眼,垂下了手,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美人呼吸已停,眉目却如生,发鬓松挽,脸上胭脂均匀,色泽妖娆,透出妩媚和娇柔,人,却已再无半分声息。
众大臣中很多都没有料到慕容阑能够有如此果断狠绝的心,如此精准的箭法——刚才,她似乎只是一搭箭,漫不经心地将两支箭射出去,却能够毫无半分差错的,将这两支箭,都射入了方才还娇柔妩媚地笑,阴狠毒辣地谋算着,却站在不同方位上,相隔甚远的,御琴碧,慕容嫣!更重要的是,都射入了心窝!
御琴碧死了。
慕容嫣死了。
慕容阑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继而,扯了下嘴角,悲哀和难过,渐渐埋进了心里的最深处,抬起头,眸光冷峻地环视着大殿中议论纷纷的众大臣,冷冷地说:“来人,将她们的尸体拖出去,挫骨扬灰!朕要他们,十世轮回,再不能为人!若他日,再有这类事情的发生,朕,御琴陌,绝不只是今日的对待!十族连坐,我御琴陌说到,也必做到!”
“这次的政变,朕还真是能看得出来,这其中,多多少少的真心!”慕容阑的眉目间掠过寒霜,不无嘲讽地看着众大臣,随即缓了语气,淡淡地说,“罢了,今日,你们都回各自的府中,算计一下吧,明天,早朝依旧!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再发生立场不坚定的第二次。明是明,暗是暗,不明不暗的,算怎么回事!”
众大臣各自擦一把额上的汗,心中庆幸御琴陌饶了他们,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站在阳光下,各自才惊觉,原来他们,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云清萍和御琴修云却被留下来。
慕容嫣和御琴碧的尸身已被宫人拉出去执行慕容阑方才所下的命令,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正在清洗那些血迹的几个宫人,以及云清萍,御琴修云,慕容阑和司马逸尘。
钱统领,也拿了那把弓箭出去了。
“表哥。”慕容阑站在司马逸尘的身侧,颔首低眉,难得温软了语气,淡淡地说,“这次的事情,多谢了。”
本来,她和司马逸尘在崖底困了三天,虽然有去找出去的办法,但总不成功,只是因为各自心意都已明了,也都有一种死在一起也甘愿的想法了,可谁知道,到了第四天的下午,他们突然发现水流的声音有些奇怪,顺着水流走,竟到了一个空心的岩洞里,而岩洞,似乎有人打磨过一样,竟有平坦的顺着可以走的石阶,他们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走,没想到,走了大半天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出口!
让人没想到的是,石阶走到尽头,竟是一处密林,而这密林再穿过去,便看得到亮眼的阳光,向远处望,竟能看到不远处的,舍身崖,也就是说,他们有命出来了!
正当他们喜不自禁的时候,远远的就有一个颇为陌生的声音在喊他们,待找过去,慕容阑发现,这人竟然就是御琴王朝皇室之中的风流极品——御琴修云!
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如此了。
“这算不得什么,只要陌帝不认为我是个废物就行。”御琴修云又恢复了自己以往风流随意的品性,摇着锦扇,笑得就像只狐狸,倏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拧眉,有几分不情愿地问,“天和国主啊,我对小无双真的是真心的,你干嘛就不乐意她嫁给我呢?”
司马逸尘忍不住一笑,揽了慕容阑入怀,眉梢掠过一抹柔和,淡淡地说:“朕哪里不乐意,只是无双,心性上还有些调皮罢了。虽说她是异姓郡主,但在天和的皇宫之中,还是有几分地位的,若是以后她嫁了你,你要是辜负了她,朕必修书告诉她,回天和最好,天和有一大堆的青年才俊呢,干嘛个个都要嫁给国外的人去?”
他的神色很是淡然,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俊不禁,慕容阑低下头,也是一笑,如同花开,明媚动人,说不出的璀璨清透。
云清萍也笑,翡翠色的长裙裙裾随风翻飞,摇曳葳蕤,风姿绰约。大病初愈后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难掩她的天生丽质。
御琴修云就急了,端正了神色,悲愤地哭嚎:“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风流韵事给传出来了,对她,我绝对一心一意,守身如玉!天和国主啊,您可千万,千万别让人家独守空房啊……”
这一下,不只是云清萍和慕容阑,司马逸尘的眼角也都笑抽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再跳,就快受不住了。
“修云,貌似你已经没有如玉的身可以守了。”笑了好长时间,云清萍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突然惊讶地说,只是,貌似她这话说得不太对时候?
的确,司马逸尘和慕容阑笑得更厉害了,就连旁边做洒扫的宫人也都听见,低头笑个不停。
唯有御琴修云,脸上臭臭的,很是一副不爽的神色。
楚烟辞站在大殿外,看着明媚的阳光之中,四个人中,三个都笑得那么开怀自然,他不得不承认,一直温婉中又带着强硬的云清萍,笑起来,很美,真的。
一个月后,杜无双作为天和王朝的异姓郡主,远嫁御琴王朝宗亲御琴修云,御琴王朝陌帝亲自送上厚重贺礼,恭贺二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又过了一个月,朝政之上,慕容阑终于提议到了自己打算嫁给天和国主司马逸尘一事,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幸福和温柔的女子,在朝廷上,却受到了朝臣的一致反对,除了云清萍和御琴修云。
这也难怪,御琴王朝本是女尊的国家,皇室中的女子很多时候都是娶而不是嫁,可偏偏天和的女子却是嫁人。朝臣们都认为,御琴王朝的女王嫁给另一个王朝的皇帝,那便是将本国的所有,都嫁给了那个王朝。
这样的婚姻,太不划算。
与此同时,当远在御琴王朝的司马逸尘托钱统领带回去的一纸文书,在赤焰山庄和天和的朝堂之中,也引起了不小的一番争议。
司马夫人悲愤地捂脸,简直就要暴走了,愤愤地说:“这算什么嘛!为什么逸尘去了
一趟御琴王朝,就看上人家的皇帝了呢?阑儿,阑儿,我可怜的孩子啊……”
众人低头,为他们伟大英明的少主默哀三秒钟……少主,您要是回来,没准儿连带您那娇滴滴的新媳妇,都不受夫人待见了。
——远在御琴,正蜜里调油地好着的司马逸尘和慕容阑,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面面相觑,谁呀?谁在说他们呢?
“夫人,夫人,您消消火。来,咱吃梨子,不理他们,啊?”秋月和青玉都走过来,秋月笑嘻嘻地给司马夫人拿过一个梨,说是安慰,不如说是玩笑。
司马夫人恨恨地将那封司马逸尘用情用意写成的信扔到地上,用力地踩几下,这才解气,拿过秋月给她的梨,狠命地咬了一口,满口都是清甜的梨汁,让她的心情好了些,这才长叹了口气,不解地说:“阑儿那么优秀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到哪儿去找第二个呀,逸尘这才几天,怎么就变心了呢……寒风曾经告诉我,司马家的男人,痴情的多,滥情的少,可我……难道我就得摊上这个极品儿子?那御琴王朝的女王,准是看上逸尘的皮相了,我干嘛把他生得那么好看呢?祸水,祸水,真的是祸水呀!”
青玉笑了笑,没说话,眸中却是一闪而过的释然。他和钱统领同朝为官,自然比司马夫人先得到这个消息,私下问了钱统领,钱统领没说多少,但他多少也从钱统领的嘴里撬出了一点东西,只是,钱统领说,要保密,保密。
这个很容易,对他来说,不保密,能成为沧月宫五大杀手之一吗?
看向身旁的秋月,青玉此时,突然觉着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了,真的。
半个月后,七月七,民间的乞巧节。
对于天和王朝和御琴王朝来说,这是无比盛大的日子,举国同庆;对于司马逸尘和慕容阑来说,却是他们能够相爱,相守一生最重要的见证。
这半个月来,慕容阑说服了御琴王朝的众位大臣,他们对于这桩婚姻,终于点了头,因此,慕容阑可以在这个日子,披上最美丽的嫁衣,戴上最美丽的凤冠,微笑着,挽住司马逸尘的手。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一场婚礼,有些特殊,慕容阑是御琴王朝的帝王,因此,于情于理,都要在御琴先办一场婚礼,表示司马逸尘‘嫁’给了她,然后,才能回到她朝思夜想的天和王朝的碧城,见到司马夫人,见到青玉,见到秋月,那么多疼她关心她的人。
司马逸尘多么骄傲的人,当然不愿意自己就这么白白地给嫁出去了,那多栽面儿,后来,在慕容阑承诺在他抱她亲她的时候,积极主动地配合,绝不反抗时,他才眼笑眉开地答应了,当场就是一个熊抱,一顿猛亲,简直禽兽了。
如今,用五个时辰完成了在御琴王朝的婚礼,司马逸尘和慕容阑在稍事休息后就离开了御琴王朝的皇宫,携手登上司马逸尘早已吩咐人备好的航船,慢悠悠地向天和王朝驶去。
慕容阑将御琴王朝的事务暂时交由了御琴修云和云清萍打理,反正不出两个月,必然是要回来一次的嘛,御琴碧和慕容嫣这样的两个心腹大患已除,她已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对于御琴王朝来说,女王出嫁,这是多么盛大的一件事,礼部单单是嫁妆,就备得极为丰厚,用箱装的时候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现在,慕容阑站在主船上,看着后面跟着的四十多只送嫁妆的船,极度无语——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里红妆?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她就已换了衣服和首饰,先前的嫁衣,是宫中最好的裁衣师缝制的,凤凰朝阙,百鸟俯首,大红的色,喜庆,吉利,红艳,式样也不俗,只是她不大喜欢,便换了一身,反正回到碧城,还是有另一套的。现在这身,水红色的裙,简简单单,配上头上的琉璃钗,一时之间,有别样的风情。
成亲之日,无论如何也是要喜庆些的不是?
慕容阑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栏杆上,看看蔚蓝色的天上飘着的云,再看看主船后面,那四十多只都用红绸装点起来,放满了嫁妆的船,真的无话可说,唇角却绽放出如花的笑意,满满的,都是幸福。
她终于可以嫁给司马逸尘为妻,两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厮守一辈子,这件事,让她真的,很开心!虽然不是以慕容阑的身份嫁,而是御琴陌,但是,她已经很满足,绝不后悔!
“阑儿——”有人在背后轻轻拥住她,清微的香扑洒在她的耳后,慕容阑的耳根仍旧是忍不住一红,往后推搡着,低低地说,“逸尘,这儿有人。”
“那又如何?”背后的人肆意地一笑,妖娆而霸气,很是欢快地说,“如今,你已经是我司马逸尘的妻子了,哪里还用怕别人的蜚短流长?阑儿,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我们一定要相守相爱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嗯,不对,你的下辈子,也是我的!”
“这一生还没过完呢。”慕容阑扭过头,微微一笑,倚入司马逸尘的怀里,听着他一次又一次有力的心跳,清丽无双的眉目间,掠上点滴的幸福,“不过,我想我也不会容许你的下辈子是别人的!对了,司马夫人那里,你怎么交代呢?干嘛不告诉她?”
司马逸尘这一日着一袭墨紫的衣,衣料裁剪得当,样式也好,衬得人风度翩翩,芝兰玉树,如玉公子,陌上无双。
阳光下,司马逸尘同样一笑,妖娆而魅惑,笑道:“就算是给我娘一个惊喜好了。对了,阑儿啊,你是不是该改下称呼了?”
慕容阑没说话,却带着最温柔最甜蜜的笑意,踮起脚尖,娇嫩如花的唇,与司马逸尘正‘喋喋不休’的唇相触,司马逸尘所说的话,发出的音节,全都在这个吻中戛然而止。慕容阑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主动地吻下去,舌尖扫过司马逸尘唇中的每一寸肌肤,勾起风华绝代的男子眉目间一点点的温柔和缱绻。
直到他眉头紧锁,一把将她抱起,大踏步地走向船舱的时候,慕容阑才陡然惊觉,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可是,这能怪她吗?被司马逸尘抱在怀里的慕容阑悲愤地想,实在是他生得太好看了嘛,她看了两年多都没看够,还有继续看下去,看一辈子的打算啊。前阵子被他揩了不少的油,本打算在洞房花烛夜给要回来的,可是——
她是不是太饥渴了,所以打算自己把自己先送进去?
慕容阑抬头看天,突然发现什么矜持之类的都是浮云,干脆就闭了眼,什么都不想了。
司马逸尘低头,含笑看着自己怀里羞得满脸通红的慕容阑,心里满满的都是疼和爱,满足到极点,很是愉快地勾起唇角,笑得灿烂到极点。
这个时候的他们,再没有任何阻碍地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他们,是世间,最最幸福的男女;
这个时候的他们,任何言语都已是多余。
爱,即使有的时候需要表达,但是,已深入到骨子里的爱,再多的言语去表达,也是不够的,行动,是表达爱的最好方式!
碧海蓝天之间,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占了漓海大半的风光,漓海海盗闻风而动,都想要大发两国君王的婚礼财,却被自己的主子,常年带着鹰头面具的漓海海王拦住,悻悻而归。
漓海海王兀自一人安静地坐在一艘海盗船上,眸光似乎具有了穿透力,看着那艘极为华丽,代表着权势和地位的航船,苦笑了一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通过世间少有的俊颜,一时之间,眸光迷离了。
她,终究是嫁给他了,嫁得那般自在,那般幸福,那般风光。
他们,想必以后,也是幸福的吧。他不过就是一个海盗头头罢了,这样地远远看他们一眼,也就够了。
他所能够做的,也不过就是,在众海盗想要洗劫这支船队时,下令拦住罢了。
希望他们的婚礼,能够顺利完成,他们,也能够,幸福地过一辈子吧。
喝了口酒,漓海海王突然觉着这酒凉到极点,刺透了心,眯了眯眼,转身,向船舱走去。
朵朵浪花拍击着航船,带起一阵豪放的音律,碧海,蓝天,红绸,在他的视线之中,渐行渐远。
带着最幸福的人,最幸福的时光,渐行,渐远。
(全文完)
(本章完)